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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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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衡的太傅府与林烨的将军府隔了一条街,雅致清幽,和他整个人的儒雅气质十分贴合,秋日的太傅府添了几分沁人凉意,黄叶飘落在后院的石子路上,别有一番情趣。
两人相对落座于后院凉亭中,伺候的老仆上了茶水后便退下了,林烨单手端起青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道:“纵平府上的君山银针果真不俗,我该早早过来讨一杯茶水才是,没得错过了这许多时光。”
温玉衡亦端起茶盏嘬上一小口,但笑不语,稳稳地坐在石凳上,等着对方道明来意。
林烨一向不爱拐弯抹角,便直勾勾盯着温玉衡的眼睛说道:“纵平近日,似乎颇为疲累?”
温玉衡立马开口:“将军何出此言?并无此事。”
林烨微一挑眉,笑了笑说道:“听说纵平医术不凡,可曾为自己诊过脉?”
温玉衡面不改色,依旧回答得滴水不漏:“将军事务繁忙,此等小事便不劳将军费心了。”
林烨眸光一闪,又道:“我岂能不费心?纵平,你我关系自是不同于旁人的,两月前那夜,纵平的滋味,可让我好生难忘。”
温玉衡掩在袍袖中的手微微一颤,面上却依然不露分毫:“将军风流之名早有传扬,那夜于将军而言,不过是一桩小事,何须记挂?”他这话说的还算是委婉的,林烨平日所为,又何止“风流”二字能够概括。
其实先帝在时,林烨行事虽有些肆意乖张,却不会乱来,但在先帝驾崩后这三年,林烨一改往日的洁身自好,夜夜笙歌,花眠柳宿,当年威名赫赫的大晏战神,渐渐被传成一个混不吝的好色之人,让不少人为之扼腕叹息。
见他这副要撇清干系的模样,林烨忽的站起身来,绕过石桌,走到温玉衡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纵平与旁人怎能一样?依我看……这世上再无人品相貌能越过纵平者。”俯身的过程中不慎碰到帽上单翅,他撇撇嘴,嘀咕着“最讨厌这什劳子乌纱帽了,我就不爱带。”
说完,不等温玉衡反驳什么,便甩袖往亭外走去,边走边大笑着说道:“纵平若是自己拿不定主意,尽可来寻我,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太傅府,徒留温玉衡一人独坐在凉亭中,挺直的背脊有一瞬间的摇晃。
拿不定主意……拿不定主意……这人何出此言?
温玉衡面上虽镇定如旧,心下却已是惊涛骇浪,莫非,那人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右手指尖微颤,轻轻按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依旧是圆滑如珠,回旋有力的脉象,再加上近日来的恶心呕吐、疲累嗜睡之症,错不了了……
可他的身体状况,应是只有他一人知晓才是,但若非知悉内情者,又怎会联想到那事上面,这人又怎会突然跑到他跟前言语暧昧?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心头一时间紊乱复杂,温玉衡忽觉一股呕意涌了上来,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好一些。
温玉衡端坐片刻,幽幽长叹一回,起身欲回书房,突然又有下人来报说:“大人,陛下传诏,请太傅即刻入宫。”温玉衡微怔片刻,轻叹一声,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转而往府外走去。
与此同时,策马回府的林烨回府后,径直进了书房。
林烨从书房暗格中拿出一份情报,坐在椅子上再度浏览了一遍,然后闭上眼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温玉衡,刚过而立之年,却心计出众,谋略过人,说他能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亦不过分。
当年温玉衡刚满二十,头次下场便名列三甲,被先帝点为状元,甚至直接给了他太子太傅之位。
他也没辜负先帝的信任,悉心教导沈辞的同时,还殚精竭虑地替他平衡朝堂,稳定政局,这三年来,更是收拢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现在甚至还在暗中瓦解林烨的势力。
不过,也正是因为温玉衡的尽心尽力,让从小缺失父爱的沈辞不知何时对温玉衡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感情的发酵甚至到了让沈辞给温玉衡下药的地步。只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温玉衡没让沈辞得逞,却在半道上便宜了酒醉的林烨。
林烨现在放飞自我,对此本也不甚在意,但在得到一份和温玉衡有关的情报之后,他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根据这两个月来的观察和今天的试探,林烨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只不过这温玉衡心思深沉,谋略出众,打感情牌肯定行不通,必须要加上其他筹码,才有望成功!
林烨在脑海里把所有信息过了一遍,睁开眼,轻叹口气,把情报烧毁了。
林烨起身出门,站在门外的侍从陈执立马走到林烨身边低声道:“将军,太傅受陛下传召入宫了。”
林烨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吩咐了一声:“你再多派几个人去跟着他,最好是细心一点的,不用汇报别的,只告诉我他每天的衣食行卧便可。”
陈执面无表情地应下后,便退下了。
林烨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转身向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