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铁第一名[穿书]》生花一梦

10、chapter.10

　　听了瀚海妖王此话，风栖璧神色愈冷。他虽出身魔域，却很矛盾的厌恶邪魔歪道，像妖王这样天天纯粹是为了找事的，若在他手里，必定天天带去藏书阁。

　　断壁上的虫子露出半颗头，风栖璧沉默着与之对视。他手中剑转了一个位置，湛蓝光芒随位置转换，从剑锋溜到剑尖，然后便停在那儿，像一颗要坠不坠的眼泪。

　　风栖璧冷声道：“它究竟有多厉害，我想来讨教讨教。”

　　***

　　李霞裳逆着人群往石楼跑，迎面遇上御剑而来三四人，打头的那位整日跟在风栖璧身边，叫李霞裳下意识的在这三四人身后寻找风栖璧身影。

　　直到那位师兄一把薅住她：“别往石楼去，去前头。”

　　李霞裳问道：“石楼怎么了？”

　　那弟子神情严肃：“我正要去禀报宗主，石楼后方结界破损，有一妖兽邪物跑进来了，师兄命我速回来通知其他三部师兄来增援。”

　　李霞裳看着他，给了他会心一问：“若是叫增援，师兄怎么不直接传音？”

　　那弟子一愣，立刻撇开李霞裳，加速御剑，一眨眼身影便远去了。

　　李霞裳被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往石楼迈的脚收回来，低声道：“哎呀，你又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她随即转身，去追那三四位弟子。

　　***

　　追也追不上。

　　从风栖璧要他们回来叫增援而不是他直接传音三部师兄就很能说明问题：这个妖兽很难对付。

　　或者说他没把握在妖兽袭击时顾上保护剑宗弟子。

　　知言镜中，李霞裳看的是风栖璧视角，她只知道今天会有妖兽上山，但为何会沦落到他独自在石楼后方力扛妖兽，她半点不知道。

　　李霞裳追着前方一点踪迹重新进入练剑场，甫一进去，人眼就花了。练剑场人头攒动，黑的白的，高的矮的，大概各路英豪都到齐了，正热热闹闹的要开场。

　　李霞裳抻着脖子往里看，宗主破阵子依然乐呵呵的，他身边拱卫三道门神，抄着手目视前方，李霞裳心里徒然一惊。

　　她拨开人群往宗主身边去，像一棵水草似的在人海里飘摇。

　　李霞裳盯着宗主看了一会儿，心说这得挤到猴年马月去。

　　没办法，真没办法。

　　而后练剑场众人，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宗主！！！”

　　活像宗主遇刺或者下一秒就要升天似的。

　　宗主身边拱卫的门神神经明显紧绷，立刻条件反射上前一步，将宗主扯到自己身后：“谁？谁刺杀宗主？”

　　又回头去看：“宗主您没事吧？”

　　宗主受到惊吓，又被扯的七零八落连帽子都歪了，快乐的老头不快乐了。

　　他沉默的看了一眼面前反应过度的葛无言，以及还在热切呼唤他的，像自家宗门弟子的弟子。

　　破阵子指了指李霞裳：“把她带过来。”

　　李霞裳被葛无言钳着胳膊带到宗主面前，宗主努力保持和颜悦色：“这位小徒弟，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啊？”

　　李霞裳张口欲答……答……答……

　　答什么来着？

　　她站在宗主面前，被几双眼睛盯着，宗主眼神里更是写满了“要是说不出来什么屁就一剑扎死你”这几个大字。

　　可她……她要说什么来着……

　　她试着在记忆里回溯，可什么也想不起来，早晨张豹抓着她来练剑场，她困得直往树上蹭，后来呢？

　　李霞裳这边哼哼唧唧没放出来一个屁，宗主盯着她，看她一眼，视线缓缓挪到身边葛无言身上。

　　葛无言点头道：“明白，宗主。”

　　“等等！”李霞裳千钧一发之际开启惊险自救，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宗主行了个大礼：“宗主赎罪，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今日见我剑宗四海扬名，实在是抑制不住激动啊。”

　　葛无言要来抓她的手顿了顿。

　　宗主矜持着冲她点点下巴：“下去激动。”

　　“是。”

　　***

　　李霞裳灰溜溜的回到张豹身边，张豹看她一眼：“你去哪儿了滟滟姐？”

　　李霞裳沉默：她也想知道自己刚才去哪儿了。

　　她眯着眼往练剑场后方看，视线又收回来，扫过看台，瞥见宗主和三大部的师兄师姐，她突然发现一件事：“对了，风栖璧师兄呢？”

　　***

　　风栖璧挂在峭壁上，一手抓着夹缝里生出来的野草。肉色虫子在山脚下，它从远处看来是趴在那里，但若是凑近了看，整个肉虫身上都在抖。

　　妖王不知道在哪里围观，十分猥.琐，他自己不敢出来，躲着来看热闹。

　　“啧，贽珪，我还是想不通，你怎么变成修仙界的狗了呢？你这奶袋瓜是不是有毛病，魔无忌没把你领回去修修？”

　　风栖璧眼神都没分他一个：“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山脚下肉虫动了动，露出一点藏在它身下的玄机：密密麻麻的虫类在它身下涌动，像拱卫王虫那样托举着它。

　　过一会儿，这些虫类就会像缝制过的百家衣，披在这肉虫身上，同它融为一体。

　　刚才风栖璧已经体验过一轮，它四不像，但却难搞得很。

　　妖王愉快的声音在山崖尖上回响：“这宝贝真厉害，以后风火海要量产。”

　　“怎么？”风栖璧嘲讽道：“预备倾家荡产？”

　　用倾家荡产来形容不为过，百妖谜需要其他物种的供养，吃的越多，它越厉害。

　　“乾坤袋里的东西快掏没了吧？你把这东西养在风火海，怎么，把风火海当它的储粮地？”

　　妖王不说话了。

　　风栖璧垂眸看了眼下面的肉虫子，提剑的手腕动了动。方才斩掉它进化而来的八只足肢，被藏起来的一只当胸一刺。

　　他反手用手臂去挡，那只短小的，带着倒刺的足肢穿透了他手腕。

　　也还好，也还好。

　　总比当胸穿透好。

　　百妖谜吸收所有它吃下去的妖物，被吃的妖物会变成它身体的一部分，有多少只足肢，便长多少只，有几张嘴，便长几张，有什么毒，便使什么毒。

　　即使把它从中间劈开，它体腔里残存的妖物会飞快自我补充，将它缺失的补回来。

　　风栖璧现在只能和妖王拉锯，看是他给的补给多，还是风栖璧的剑足够快。

　　风栖璧松手，垂直从山壁上落下去，落在半途提剑，他像在玩闹似的，对着肉虫使出的那一剑，似是随手划。

　　轻轻一划，立刻收手。

　　山崖下肉虫身躯突地覆上褐色外壳，将之整个儿包裹住，它就地翻滚，将山都撞的晃动。风栖璧剑气临近，这轻描淡写的一道，落在肉虫身上，仿若劈山之斧，似有千斤之力垂直压下去，巨大的威力将肉虫斩至两半，剑气落入土地，劈开极深的沟壑，余波外泄，从沟壑里冲出，方圆两里的树倒了一片。

　　风栖璧从山崖上跳下来，一把寒光剑只剩残影，肉虫剧烈翻滚，挡不住被削掉足肢，它足肢全部伸出来时，像一只分不清前后的刺猬。足肢疯狂涌动，一齐朝风栖璧袭来，密密麻麻的足肢几乎使人不能近它身，可从始至终它连风栖璧在哪里都没看见，只凭感觉盲刺。

　　新吸收的一对大螯被风栖璧齐根斩断，肉虫张开腔口发出愤怒的，像野兽一样的嚎叫。

　　惊天动地。

　　风栖璧扭头看了一眼石楼方向，心想：然而有些人就像听不见。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救兵们都被搬哪儿去了，隔空传音石沉大海，风栖璧此身似沉在孤岛。

　　肉虫吹气球似的胀大，大了一倍有余，风栖璧站在它面前，像它的一根汗毛。

　　如果它有这个东西的话。

　　局势已经不受控制。

　　风栖璧转过这个念头时，才恍然警觉他已经听不到瀚海妖王的声音——那个没有道德的妖王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非常没有道德的逃跑了。

　　百妖谜涌动着身体，所经之处皆成废墟，它倒在山上将山压塌，伸出一身足肢，爬动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座山叫它活生生爬成两峰一沟。

　　风栖璧行至半空，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手腕翻转，双手一同握住剑柄，一齐用力向下狠掷，被抛下去的剑似携带万钧雷霆与无限寒意。

　　剑尖所指处，所向披靡。

　　这一剑横穿过去，将百妖谜串进山谷间，随后剑气震荡，巨虫在剑下疯狂扭动，湛蓝色寒光从剑身上发出，那只巨虫瞬间被炸成碎片。

　　它还未能消化的、即将成为身体一部分的妖物被炸出来，数量多到遮天蔽日，看一眼浑身发麻。

　　它们落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虫雨。

　　风栖璧将寒光剑收回来，他站在旁边看着那一地妖物，用一种堪称冷漠的神态在观望。

　　果然，很短时间内，那些妖物飞快的集合，想要笼在一起。

　　风栖璧出剑，意欲阻碍它们成型，却是断水水更流。

　　那群妖物迅速组成一只全新的百妖谜，且比原来那只更大，头顶上的一对大螯更锋利。新的这只通身遍布油光，身子下面是一身的足肢，背壳上无数小刺，细看还能看见那些个头较小的妖物在扭动。

　　风栖璧亲眼看着这只百妖谜爬过的地方，无论
　　是野草，还是山岩，通通迅速萎缩成焦黑一团。

　　风栖璧目光渐沉，他回头望了石楼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那只百妖谜站立起来，一对大螯在太阳下闪着令人胆怯的油光。

　　风栖璧眸光渐沉，双目之中黑色减退，眼中似有血色流转，红色花纹在他脸上若隐若现，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是红色的符咒。

　　在这时，风栖璧竟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师兄……”

　　不是幻觉。

　　“师兄，别……”

　　又有一人声音突地插.进来，无理而蛮横。

　　他说道：“好啊，你竟是魔物。”

　　***

　　李霞裳转头怒瞪他：“你在放什么狗屁？”

　　那人藏在山间，一身黑衣，看不太清面容，闻言“哼”一声：“怎么？我说错了？黍山剑宗大师兄，竟是一只魔物。”

　　“瞎了你的狗眼，”李霞裳怒道：“他在为黍山剑宗抵御妖物你看不见？”

　　“妖物？怕是他自己带上山的吧。”

　　李霞裳语塞，比气愤上升的更快的是浓重的悲哀。

　　她回头看一眼已经半魔化的风栖璧，突然想到：为什么要救呢？

　　如果风栖璧是她，她一定是不救的。

　　***

　　愤怒使人豪勇。

　　小小的思悟崖今天开了两组局。

　　一组风栖璧打百妖谜打得上头。

　　一组李霞裳打江寒生打得下.流。

　　李霞裳手中青鸾剑闪着寒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认真的在想：要不，杀了他算了。

　　直接杀了他。

　　江寒生修为比她高，花里胡哨的手段没她多。

　　而她在今天，才开始感受到来自于天道的限制。

　　致命的毒药，没扔着。

　　袖中的暗器，没发出去。

　　声东击西的小把戏，坏了。

　　李霞裳堪堪躲过致命一剑，代价是左胳膊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由自主“艹”了一声：“日你姥姥。”

　　风栖璧正跟百妖谜紧紧缠斗，闻言回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