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反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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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着头，双手交叉垂在身前，让齐之熙觉得自己是个严厉的老师。齐之熙忍不住噗嗤一笑，看见少年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他的一双手交缠在一起，无意识地掰着葱白色的指节。
“我不是故意说脏话的……”简舍予的脸红红的，不知是尴尬的还是醉了。
齐之熙还是握着手机，看了眼经纪人回复的消息，掀起眼帘打量着简舍予，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充斥着压迫感。
“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吧？你是怎么进来的？”提出的问题听起来尖锐，再加上似有若无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简舍予有点慌乱。
但简舍予还是深吸一口气，红着脸鼓起勇气回答：“我听叶娉说你会参加这个宴会，所以我拜托他带我进来的。”
他的眼睛又忽而变得亮晶晶的，冲淡了他的紧张，看向齐之熙的时候满是崇拜：“我可喜欢你演的电影了，《不语又语》我看了三遍！”
“呵，”齐之熙听到个名字，突然就兴致全无，压迫感骤然消散，随意敷衍着来自简舍予的崇拜，“那部电影好在哪？”
简舍予愣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斟酌着开口：“因为……主角一开始就死了，很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第二次看的是伏笔，第三次单纯舔颜……”说完憨笑几声，像一只摇着尾巴的萨摩耶。
齐之熙抬起眼眸看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将一切神色收敛于不经意间。齐之熙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晃了晃手机说：“我已经告诉你朋友了，他会来接你的。”
简舍予张口想说什么，也许是想说“叶娉不是朋友”，又或者是“为什么要赶我走”，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一会，又重新焕起活力，从外套的兜里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举到齐之熙面前。
“齐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拜托拜托。”
齐之熙将手机放在一旁，接过纸笔，嵌在手指圈成的凹陷中，指尖抵着纸片。他戴着关节戒指，银色的光泽闪烁着钻进简舍予的眼睛，刺激着他的视觉感受器。
“你叫什么？”
简舍予还在关注齐之熙修长的手指，忽而听到这么一句，怔愣一会，差点忘记自己是齐之熙的粉丝，下意识回答：“简舍予。简单的简，舍予就是舒字拆开。”
简舍予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想把灼热的温度降下来。而齐之熙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正认真地签名，甚至还是个to签。
简舍予还没看清写了什么，齐之熙就把纸笔塞进他的手里。略带凉意的指尖让简舍予忍不住瑟缩一下，仓促地点头道谢，没看就塞回兜里了。
齐之熙似乎有些失望地啧了一声，说：“你的朋友应该要到了，你出去吧。”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正巧被推开，一身正装尽显矜贵的叶娉就站在房外。
“叶娉，你来得正好。”齐之熙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坐回沙发上，继续一边打字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说，“带你的朋友出去。”
齐之熙高高在上的姿态绝对不算好，清晰可见叶娉蹙了蹙眉。
叶娉进入休息室，转身关上门，坐在齐之熙对面的沙发上，旁边站着傻愣愣的简舍予。叶娉伸手想推眼镜，却想起自己没戴，轻微叹了口气——可能只有简舍予听到了。
“只大了十岁就不要摆出长辈的样子了。”叶娉依旧是挺着脊背的模样，不像齐之熙懒散地斜着身子半靠在扶手上。
齐之熙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叶娉脸上，调笑着说：“大十岁都能叫叔叔了。”叶娉也笑了，嘴里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笑意：“你做梦呢齐之熙。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叶娉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对简舍予说：“走吧，再待着齐之熙就要生气了。”不等齐之熙作何反应，叶娉便拉开门离开了。
“我的脾气是很好的。”齐之熙抬头仰视简舍予，“你说是吧，小粉丝。”
“啊这…”简舍予后退几步，“齐老师我先走了，再见！”他不再去看齐之熙言笑晏晏的脸，长腿一跨就去追叶娉了。
“叶娉——”简舍予喊叶娉，叶娉停住了脚步，“叶娉，我怎么感觉齐之熙本人和网络上的不太一样呢。”简舍予摇头晃脑地说，此时此刻他的酒醒得差不多了。
“你是笨蛋吗？”叶娉凑近简舍予，用锐利的眼神细细地打量，呼吸几乎要喷到脸上，“网络上的人设你也信？”
简舍予下意识地往后倾，拉开了和叶娉的距离：“齐之熙也有人设吗？”
“呵。”叶娉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只有‘演技很好’这点是真的。”宴会厅的灯光带了点迷离的意味，让叶娉的眼眸也变得深邃缱绻了许多。
简舍予有些抗拒地退后几步抱胸，扭头不与叶娉对视。
“你在怕我吗？”叶娉的声音有些阴沉。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靠太近了。”简舍予还是没有直视叶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点gay gay的。”
“啊——”叶娉拖长语调，“这怎么行啊简舍予。”简舍予第一次听到叶娉叫他的名字，如同其他字一般平淡无奇，不值得一点波澜。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叶娉勾着唇角，和善地说。
“人也见到了，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叶娉好像突然有些开心，带了点感情地决定接下来的活动。简舍予松了口气，道谢后跟在叶娉身后，上了那辆迈巴赫。
一路无言，只是简舍予想到那张签名纸，拿出来借着月光看了半天。叶娉嫌弃地啧了一声，打开车内灯让简舍予看个清楚，还得加一句“回家看不行吗”的吐槽。
to 简舍予：好好学习，给偶像留点私生活。
“好像，被讨厌了。”小小一张纸被简舍予抵在车窗上，供简舍予仔细品鉴内容的含义，“想想也是，特地进宴会看偶像的确有点不尊重私生活了。”简舍予痛定思痛，心想下次见面就是工作关系了，应该比较名正言顺一点吧。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怎么攻略。”叶娉看腻了灯火通明的大厦，扭头看向简舍予，问道。
简舍予将纸收起来，歪着头好像刚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没有，但首先是要先处好关系啊。”
叶娉轻蔑地笑了一下，问：“你是同性恋吗？你会和一个男人亲亲我我吗？处好关系之后就能自然而然地攻略了？”
简舍予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句，刚想说自己不能接受，不过又很快想到米麻的手段，觉得还是小命要紧，心有戚戚地摸了摸胸口，说：“虽然我不是，但我可以忍受。”
叶娉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瞳孔里有看不懂的情绪。他的手撑着座椅，猛然间侧过身贴近简舍予。他略微垂下眼眸，盯着简舍予的嘴唇，又看向简舍予的眼睛。
简舍予挪动身子，已经快抵在车窗上了。车窗玻璃的凉意绕过他的头发进入他的脑子，让他猛地一激灵，伸手用力地推了一把。
叶娉猝不及防地被推回原位，压着声音说：“连靠近都觉得忍受不了，你还能忍受什么？”
“烦死了！”简舍予恨恨地锤了一下座椅，又想到这是千万豪车，讪讪地拿手摸了摸，带了点委屈地说，“我也不想啊……谁想被人摁头去攻略什么试纸。”简舍予分明不是爱哭的人，但一想到厕所里锥心的疼，他就忍不住有了些哭腔。
“我压根就不想当什么类者，更不想当圣类者！为什么会是我！”简舍予侧过脸看向窗外。他难过的时候，看所有人都是开心的，连路上的行人都个个露着快乐的笑容。
“你到家了。”叶娉不知怎的，伸手摸了摸简舍予柔软的头发。
简舍予错愕地转过头看叶娉，眼眶边还残留着一抹浅红色。叶娉自然地又揉了揉黑发，摆露出“神爱世人”的模样，吐出体贴亲昵的话：“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简舍予无法将眼前的人和前一小时的叶娉对应起来，也想不到这么悲天悯人的脸曾嘲讽着说“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人”。叶娉的巨大反差让他有点发毛，甚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做到个屁。”简舍予一把拍掉叶娉的手，打开车门，“不用担心我会去烦你，所以没必要这么反复无常。”简舍予下了车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企图将鸡皮疙瘩搓掉，顺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车内的叶娉透过贴有防窥膜的窗户，看见简舍予打理完头发拢紧外套，快速走掉了。叶娉无意识地将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隐约间似乎还残留着毛刷般的触感。
叶娉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头，低喃一句：“那为什么我会是试殖者呢。”
另一边的简舍予带着一身低气压回家，在玄关换了鞋径直回房间，也没注意到客厅有没有人。
“追星失败了？”舒书关上客厅的电视，拍了拍身侧的沙发让简舍予坐过来。
简舍予叹了口气，一脸的“别问了，不想说”。舒书倒是更好奇地挑了挑眉，问：“那明天的面试你还去吗？”
“啊……还有这一茬。”简舍予没有形象地瘫在沙发上，“累了，毁灭吧。”
“行，那我跟节目组说明天不去了。”
简舍予猛地坐起来，按住了舒书蠢蠢欲动的手，说：“去，我要去！”不去就小命难保了。
“明天早上十点到火龙果影视公司，我正好有空，要我陪你去吗？”舒书将手机收起来，帮简舍予把烦人的碎发撩上去。
“好，谢谢妈妈。”简舍予打了个哈欠，“明天你记得叫我，我怕我起不来。累了，我先去睡觉了。”
“哦对了，你准备了什么才艺？”舒书转过身问，成功让简舍予停下了脚步。
“啊？才艺？”简舍予无辜地回看舒书。
“这是个选秀节目，你至少要准备唱歌跳舞吧。”舒书有些无奈，她以为简舍予应该明白的。
“我不会唱歌跳舞啊！”简舍予的目光开始涣散，脑袋里一团混乱。
舒书噗嗤笑出声，说：“追星之旅要终结了。”
“不是，”简舍予两步回到沙发前，“咋办啊，我啥也不会啊。”
“咋办呀。”舒书一边学他说话一边耸了耸肩。
简舍予一拍脑袋，说：“妈妈，快把我的吉他拿出来。”他想起自己初中学过一年吉他，估计现在已经忘光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