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我是笨蛋》十八酸钠

5、宴会

　　简舍予回头，叶娉正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
　　“单凭周六的宴会，我是不可能和齐之熙产生交集的。”简舍予看着叶娉那藏匿在镜片背后的眼眸，含蓄地回答。
　　叶娉勾了勾唇角，用毫无抱歉意味的语调说着抱歉的话：“不好意思，无意听到的。”
　　简舍予的嘴角向下耷拉，摇了摇头，还是选择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是想通过节目去接近齐之熙罢了。”话音刚落，简舍予转身便要走，叶娉却叫住了他。
　　叶娉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好像多了点兴趣，他用他温和清冽的声音夸奖：“很聪明的一条路。”他的视线向下飘移几寸，固定在简舍予下垂的嘴角和饱满的嘴唇上。
　　“我开始期待了。”叶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漫不经心地说。
　　简舍予有点看不透叶娉。叶娉不笑的时候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一笑起来却像有些恶趣味的魔鬼。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笑容，却总是会说出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话。
　　简舍予没在表面上对叶娉说的话起反应，径直离开了。
　　后来的几天一直平静无事，一下便来到了周末。
　　周六回家日，舒书开车来接他。
　　简舍予坐在后排，扒拉住椅背说：“妈妈，我晚上七点要去参加宴会。我有什么贵气的衣服吗？”以往去宴会都是简珩和舒书打点好的。
　　舒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反问道：“什么宴会？”
　　简舍予的表情突然有些忸怩起来，他皱着脸不情不愿地回答：“我不是准备追星嘛。有个同学知道个齐之熙在的宴会，可以带我过去。”
　　简舍予都能在一方窄窄的透视镜中感受到舒书打量的目光。他无意识地掰着手指，等着舒书的回应。
　　“你那个同学有点厉害啊。”舒书反而开始打听起叶娉，“他是谁？”
　　“他叫叶娉，妈妈你听过吗？”简舍予乖乖地回答。
　　舒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没有明说叶娉是谁家的，只是暗自感慨：“你居然认识他。”语气中的惊讶不亚于简舍予知道叶娉有齐之熙的微信。
　　简舍予不在乎这个，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贵的衣服穿。
　　“家里倒是有一套上档次的，”舒书顿了顿，“不过是你爸的。”舒书说完自己都笑了一下。
　　简舍予扒拉着椅背的手紧了些，急迫地说：“简珩身材跟我差不多吧，就穿他的了。不能给咱家丢面。”
　　不过事实证明，简珩的应酬已经撑大了他的腰。简舍予穿上简珩的西服时，能明显看得出腰部的松垮。
　　舒书帮简舍予抽紧了皮带，显露出他的腰线，但衬衫还是肉眼可见的宽大。
　　简舍予不太自在地拉了拉衬衫，收拢外套，仔细地扣上纽扣。宽松的外套衬得简舍予瘦削不少，而略微张开的外套下摆和修身的西装裤拉长了他的腿，看上去又直又细。
　　舒书一边抚平外套的褶皱一边忍不住夸起自己的儿子，简舍予倒有些羞赧起来。
　　晚上六点五十五分，简舍予和舒书告别，关上车门便看见校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
　　迈巴赫后排的车窗降下，出现叶娉的半张脸。叶娉没有戴眼镜，那双总是波澜不惊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就这么暴露在路灯之下，但很快融化在漆黑的夜里。
　　因着那双眼眸简舍予惊愣半刻，就好像自己正赤条条地站在叶娉面前，被叶娉看穿了一切。简舍予不安地扯了扯不太合身的西装外套，不等他向前一步，便看见司机下车将他请上迈巴赫。
　　近千万的豪车的坐垫并不如简舍予想象的那么舒服，在叶娉的气压下他有些局促。
　　“你……好像不太高兴？”简舍予小心翼翼地打破车里的寂静。
　　叶娉坐得很直，时不时看向窗外不停倒退的建筑，但没有一刻将视线放在简舍予身上。
　　“没有。”叶娉淡淡地否认了，语气里充满了不想交谈的意味。
　　简舍予也乖巧地不去打扰叶娉，学着他的样子坐直身子，又很快撑不住瘫软下来，像虾一般弓着脊背。
　　“没有人教你仪态吗？”叶娉斜视一眼，“我有点后悔带你过去了。”
　　简舍予立马挺直腰板，劲劲地说：“你把我带进去就不用管我了。”
　　叶娉像是听到了笑话眯起眼眸，但什么也没说。等到现场后叶娉积极贯彻了简舍予的要求，将他带进场就走了。
　　简舍予在原地怔愣一会，看着叶娉的背影远去，兀自叹了口气，往宴会中心走去。
　　不过叶娉没说这是什么宴会，齐之熙也不知是以何种身份入场的。偌大的宴会厅里人来人往，有娱乐圈里的一线演员，有常上报纸的政客，还有知名品牌的当家人。
　　简舍予有些无措地绕开了中心的位置，默默走到角落，像蹲点似的盯着过往的人，乞求能看见齐之熙。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叶娉的身影也隐匿在觥筹交错之中，怎么也找不到了。
　　简舍予端起手边的一杯果酒，微微摇晃，浅蓝色的液体在杯中上下翻飞，像极了波澜壮阔的海面。闻起来很是清甜，尝起来也没有酒味。简舍予喟叹一声，不纠结于齐之熙了。
　　今天能见到固然好，但见不到也没关系，节目里还有机会嘛。简舍予这么想着，又喝了一口酒。
　　等到他脑袋开始有些晕乎乎的，脸也开始发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未成年人不要饮酒”。简舍予咳嗽几声，试图让自己的理智回笼，但很快失败了，连目光所及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没想到一杯好喝的果酒竟然会让人头晕目眩。
　　简舍予眯着眼睛勉强直着身子走进厕所，冷水顺着肌肤激活了他的大脑，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些。望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简舍予突然有点想放水，于是走进隔间锁了门，准备解裤腰带。
　　突然他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让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的进度怎么样了？”那只白毛猫用怪异的语调问他，紧接着浮现在他眼前，而那双蔚蓝色的眼瞳牢牢锁定他。
　　简舍予还没完全清醒，说话也有些大舌头：“我，我在宴会。”
　　米麻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甚至不想浪费时间去看监视器。它那身柔软洁白的毛瞬间炸开，伴着蔚蓝色的眼睛变得通红。那道令简舍予印象深刻战战兢兢的红光再一次出现，而这次不止是精神压迫，更像是要切割掉他的身体。
　　当红光掠过他的胸口，他便感觉到心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让他喘不过气。简舍予痛到腿软，一下子跌坐在马桶旁边，手臂挂在马桶上，勉强撑着他的身体。
　　“米麻……”简舍予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听我解释……”此时此刻，他的醉意荡然无存，脑子里只有“痛”和“要死了”想法，甚至他觉得这么死了也挺好的，希望米麻能给个痛快。
　　米麻没有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那束红光变得更加猛烈之时，厕所的大门被推开，似乎有人进来了。米麻“咦”了一声，扭头好像能透过隔间门看到外侧。
　　“咦？”米麻的毛不知被什么顺了顺，“齐之熙？所以你来这个宴会是为了接近齐之熙吗？”
　　简舍予一双手捂着胸口——仿佛那里有一处洞，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迟缓地点了点头。
　　米麻的眼睛瞬间变为深邃的蔚蓝色，危险的气息骤然消失。米麻还是用怪异的语调说：“看来你有在认真干活。”
　　简舍予胸口的衣服被自己揉皱，一时半会抚平不了，但心脏被捏着的感觉消散不少。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忍不住发出劫后余生的喘息。
　　米麻没有一丝误会他的歉意，留下一句“继续加油”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出现。
　　米麻消失后，简舍予绷直的脊背开始发酸。他靠着隔间的门，弄出轻微的动静。
　　外面的人注意到了简舍予这边的情况，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问：“请问需要帮助吗？”
　　是齐之熙的声音。
　　简舍予大脑让他快点作出反应，然而此时此刻他浑身无力，只能勉强用肩膀一顿一顿地撞击木门。但他还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齐之熙。
　　简舍予知道自己是来攻略齐之熙的，但是他毫无想法，他只是想给齐之熙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是不是该表现得更虚弱一点，还是该坚强地站起来走出去。
　　“请问需要帮忙吗？”齐之熙又问了一遍。
　　咔哒——厕所隔间的门开了，少年松垮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解开了扣子，大喇喇地敞开。衬衫有些皱了，领子也翻起，随着轻微的风扫过少年通红的脸颊。他明显是醉了，那双又长又细的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脊背也弓着，斜斜地抵在隔板上。
　　齐之熙的眼神暗了暗，视线从少年修长的腿移到他的脸上，望着那双朦胧的眼眸，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
　　简舍予被那个笑容晃了神，眼眸低垂，细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简舍予摆了摆手拒绝了齐之熙的帮助，迈开腿准备离开，但他已经估算好了角度，能让自己踉跄着往齐之熙的方向倒去。
　　齐之熙伸手架住了不知名少年，忽而感受到少年呼出的温热气息，似乎还带有水果的清香。齐之熙眼里隐隐透露出跃跃欲试，将少年揽进怀里，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让少年贴着他。
　　去休息室的一路没看到人，这让齐之熙稍微松了口气。
　　将怀里的少年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后，齐之熙也觉得有些累了，抓了抓没被定型住的碎发，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处理工作，鼻尖竟然还萦绕着一股微不可查的清爽果香。
　　简舍予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知道自己现在神智还算清醒。他眯着眼睛观察四周，看见对面的齐之熙后心跳得更快了，扑通扑通的，像是要冲出胸腔。
　　他很心虚。但他不得不继续。
　　他装作酒醒的样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像刚意识到齐之熙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齐之熙也惊到了，一双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询问。
　　简舍予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只是从口腔中涌出几个字：“齐之，影，我，熙……”
　　然后汇成一句浅显易懂的感慨：“卧槽！”

作者有话说

　　简舍予：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