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蒋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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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上去比较正常，但给叶娉的回答大同小异，都是怔愣半晌后才说“两三个月了”。
除此之外，叶娉还知道了住在21栋的都是没有工作的平民，但凡能找到工作的都去前面几栋了。而他们每天的食物他们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不吃东西？”简舍予摸摸肚子，打了个饿嗝。
叶娉点头：“有人说吃过了，有人说待会吃。外面那个男人——回来的时候他又睡着了——我趁机在角落翻到了一个面包包装袋。”
简舍予：“难为你了。”
“食物是突破点。”叶娉在房间内踱步，“我猜测会有工作人员提供食物，但时间间隔可能是一两天或者三四天，总之会进一步加深他们对住在21栋的嫌恶，然后跟随上头人的想法努力工作、进入筛选。同样的，故意让他们以为自己在这里待了两三个月也有这样的效果。”
“是异能吗？幻术？”简舍予说。
“幻术或是时间系异能。”叶娉停下脚步，“我更倾向于幻术。”
叶娉穿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天空——大概是下午五六点，太阳还没落山，橘黄色的光异常晃眼。
“我们应该去看看其他栋的居民。走，跟杜和清他们交流一下情报。”叶娉朝简舍予伸出手。
简舍予满心信任地将手放上去，由着叶娉拉他出门。
4栋离21栋有些距离，徒步走了好一会才到。
叶娉拿出口哨鼓着腮帮子吹，气流在哨子内千回百转，尖利的声音通过窄窄的长方形腾飞而起，纵使你住在一百层也能听见。
“吹什么！吵死了！”有人从窗户探头出来骂脏话，暴躁大叫，“再吹把你脑袋拧下来！”
好凶。叶娉收了哨子，可怜兮兮地抱住简舍予。
“哥哥，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叶娉睁着那双泪盈盈的茶色眼眸，使出浑身解数演绎小孩子，趁机问出自己心里担忧的事。
简舍予怔愣一下，揉了揉叶娉的头发安慰他，堪称温柔地说：“当然不会。我答应你，绝对绝对不会把你丢下的。”然后他捏了一把肖想许久的脸。
“最好是。”叶娉松开手，刻意压低声音使之听起来不像童音。他讨厌小孩子的身体。
很快杜和清下楼了，一个眼神交汇便明白了叶娉的来意。
“4栋是什么情况？”叶娉单刀直入。
杜和清一时读不懂叶娉的问题，斟酌了会才说：“没什么情况，住的都是异能者。因为异能者人数稀少，所以一人一层。”
“21栋的环境脏乱差，住的都是普通人。他们声称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叶娉说了最诡异的点。
杜和清惊讶于他们的发现，又将话头转向自己：“我没问过4栋的居民住了多久。”
“没关系，我们一起去见一下蒋先生吧。”叶娉固执地认为一切的源头是蒋先生。
杜和清没有异议，去停车场开了越野车，说：“去1栋问路吗？”
“嗯。”这次后座的空间很空，叶娉不必贴着简舍予坐，但他犹豫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拽住了简舍予的衣角，表现得犹如刚到陌生环境而无措的小孩。
迟钝的简舍予没看出叶娉心中所想，随他去。
“找蒋先生？”工作人员满脸诧异，“我们不知道蒋先生在哪。你们不是苏小姐带过来的吗，你们可以去找她，她一定知道。”
杜和清的精神海很庞大，只要他想，他可以用精神力包围整个小区。对他而言，在偌大小区内定位一个打过照面的人也不是难事。
向工作人员道谢后，杜和清便回到车里阖上眼眸开始搜寻。银灰色的屏障凭空出现，摸索到小区的边界后化作半球形，覆盖住小区。此时，他的精神力就像空中飞行航拍的无人机，小区内的一切人事物都其中一览无余。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小区上空似乎浮动着一团黑雾。
简舍予还没明白杜和清在干什么，杜和清就已经找到人了。
“带上你是个不错的决定。”叶娉说出的话和其胆怯的动作完全不配。
杜和清没理会小孩子狂妄骄纵的话，对简舍予说了自己的发现：“上空有黑雾。”
简舍予探出头看：落日散发的金辉作画笔，在广阔的天空上肆意作画。一只浴火涅槃的凤凰在几笔间出现，瞬间照亮了厚重的云层，炸出绚丽的火花。简舍予看呆了，他甚至能想象出凤凰唳叫鸣鸣，为人类带来祥瑞之兆。
“没有黑雾。”叶娉代替出神的简舍予回应，脑子转得很快，“不是肉眼能看到的，是精神力吗？”
“也许。”
杜和清在3栋停下，说：“顶楼。”
很快从学姐口中得知蒋先生在2栋的顶楼，并主动提出由她带领。
“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的。”学姐坐在副驾驶座，含笑道，“蒋先生很和善的，每次小区里来了新人他都会看一看。”
“看什么？”简舍予问。
学姐对这个问题不太满意，挽了一下头发说：“能见到蒋先生是你的荣幸。”
到了2栋后学姐领着他们上楼，恭敬又虔诚地按响门铃。
站在门外的简舍予莫名有些紧张，听见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摩擦声。软拖鞋的鞋跟敲在木质地板上，恍惚间也像敲在简舍予心上。他感到不安，却无法明说这不安的源头。
声音终于在门口停住。
简舍予屏住呼吸，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熟悉又惹人厌恶的声音。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都比这悦耳，琴弦崩掉的声音都比这令人开心，发动机嗡嗡声都比这爽快。
“类者，”那只白猫懒洋洋地趴在空中，蔚蓝色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惬意，与灰头土脸的简舍予形成强烈的对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米麻说的“好消息”对简舍予而言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米麻才不关心类者在想什么，自顾自地说：“末世位面突然多了一个试殖者。姓名蒋衍，职业无业。”
“欢迎你们来到央锦小区，我叫蒋衍。”
门后男人的话和米麻所言重合在一起，有种电影刻意剪辑后的荒诞感，让简舍予不由得遍体生凉。
“诶！类者，你真不错啊，我还没说你就找到了！”米麻骤然变得兴奋，“真想不到前段时间你还是需要我督促的懒鬼，现在就会主动出击了。”
米麻在简舍予耳边喋喋不休：“哇，这是杜和清吧！这么小小的地方居然有两个试殖者，看起来还是类者你的功劳！我开始期待最后的结局了！”
简舍予木着脸，想把这只讨厌的猫抓下来，拨开它的毛发，掐住它脆弱的脖颈，用武力警告它安静点。但简舍予没这能力，米麻一个眼神就能使他腿软心慌到死去。
一旁的杜和清紧紧盯着门的方向，恍惚间，简舍予差点以为杜和清在看米麻。
“类者，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米麻歪头看简舍予，缓缓低下头看到了叶娉。
米麻狭窄的喉咙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尖叫，比刚才叶娉用力吹出的哨子声还要尖锐，如同一场潜藏在简舍予耳内蓄谋已久的爆炸，轰的一声直接击穿他的大脑。
“啊——类者！他居然醒了！”米麻扯着嗓子以此来抒发难掩的震惊，“我把精神力都吸完了他怎么可能还会醒！怎么可能！”米麻魔怔后立刻癫狂起来，也不告知简舍予新试殖者的具体信息，不停念叨着一句“得赶紧上报”，眨眼间便消失了。
“喂！”简舍予忍不住出声，企图制止米麻的消失。
米麻速度很快，给他回应的竟是对面刚露脸的蒋衍。
“在叫我吗？”薄薄的嘴唇开启后立刻紧闭，但他自然上翘的嘴角平添了一抹平易近人。因为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的两相中和，他微微弯起的狐狸般狭长的眼眸才不至于那么妖邪。
只一眼，简舍予便觉得他是个矛盾的人。
“没有，我在让我弟站好。”简舍予不客气地拉叶娉出来背锅，一边掰直叶娉的站姿一边扯出尴尬的笑。
简舍予想从这里离开，到一个只有叶娉和自己的地方，然后把方才米麻的话都告诉叶娉。
然而蒋衍打量的目光还留在他的脸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杜和清上前一步割开无形的屏障，在蒋衍面前站定，冷着脸打招呼：“您好，蒋先生，托您的福，我们才能找到个落脚地。”
蒋衍摆了摆手，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琉璃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杜和清，好似在进行无言的交锋。
简舍予看不出个所以然，还想着米麻说的话，紧张地攥着叶娉的小手。
叶娉奇怪地看他一眼，还是将视线放在蒋衍那儿。
“蒋哥哥，你的异能是什么？”叶娉素来不喜欢成年人暗流涌动的交谈，索性发挥小孩子的特性，直截了当地问。
蒋衍绕过杜和清高大的身影，撞上叶娉自信张扬的目光，抿唇一笑，没有回答，反而转向杜和清说：“你们进来坐坐。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后一句是对学姐说的。
学姐对他言听计从，伸手推了一把简舍予后施施然离开了。
盛情难却，再加上他们确实想探究蒋先生的来头，于是几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在蒋衍的主场，他几乎掌控了话题的流向，他用如茶般清润的嗓音悠悠地问：“你们是从哪来的？一路上很辛苦吧。到了这儿就好好休息休息，没人会说什么的。”他在说话时，那双琉璃眼眸也异常忙碌，一一扫过在座每个人的眼睛，牢牢锁定他们的注意力。
“多谢蒋先生关心。我们一来就发现了这里的确是居住的好地方，但我们也不好混吃混喝，有什么是我们能帮您做的吗？”唯一成年人杜和清与之沟通。
蒋衍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你们有这份心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垂下眼眸叹了口气，睫毛微颤让旁人看出他竭力掩饰的脆弱，他张开薄唇，拉长语调说：“我唯一担心的还是流落在外的人类同胞。他们每天都得在丧尸的侵扰下生活，吃的喝的都是些垃圾，连洗澡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让外面更多的人知道H城，知道央锦小区，让他们知道末世是有片净土一直在等待着他们。”
这话将蒋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真是闻者感动听者流泪。
杜和清一挑眉，仔细琢磨了一遍没说话。
叶娉试图从自己的猜测中推理蒋衍的目的，也没对此做出回应。
“哈哈。”
在不懂说话者真正意图的情况下，干笑是不错的应对方法。——简舍予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蒋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