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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分之一的猪头脸 ...

  •   九月的风儿,略微有些喧嚣。

      之后几天的军训,满操场的小教官都被硬憋成了哑巴,跟着排长吃饭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目光接触后,无辜的小火苗将他们烧成渣渣。

      周排长的帅脸肉眼可见地,被揍得五彩斑斓,百花齐放。

      “排长你——”

      “闭嘴,吃你的饭。”

      “不是!打架要挨处分的啊!排长你——”

      周奕放下筷子。

      “辛晓存,操场十圈。”

      辛晓存这孩子,人长得高大威猛,就是脑子有点脱线。

      一帮小教官低头着狠命扒饭,脖子都直了。

      花红柳绿的大学女生们陆续从浴室三两成群地走出来,有说有笑,明艳美好的时候,他们的排长已经在老大爷不容反抗的邀请下,去了操场另一头“单独谈谈”。

      再然后就顶着满脸的伤出现在医务室,平静地请医生给治疗了。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摔的,问就是摔的。

      老头儿怎么进来的?门口传达室大爷都不问问?学校和部队两边儿的人没一个知道学生家长来了么?

      新生军训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7天。在老大爷痛殴小年轻之后的5天里,陈芷歌依旧欢快老实地做她的后勤供水保障,从炊事班到军需处,里里外外混了个脸熟。

      “排长,我看那臭丫头还算实诚,除了一开始腰那事儿之外,处处听从组织安排,是个好同志啊。”辛晓存显然是跑圈儿没跑够,巴巴地上杆子缠着周奕逼逼叨叨。

      用你说?周奕抬脚给了这缺心眼儿的玩意儿一铲子。

      挨完打之后,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倒不是怕了,主要小姑娘确实勤勤恳恳。

      那张破了相的猪头脸看着挺严重,实际都是皮外伤,等到军训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哎!小存哥!今天是最后一天吧?”刚洗完澡的陈芷歌快乐又清爽,一张美艳反派脸都因为甜甜的笑容变得有些好人样了。陈芷歌和辛晓存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五百,连着一礼拜的激情互怼,俩人之间几乎产生出了类似兄弟情谊的东西。

      “是啊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学校啦!我说丫头,你穿成这样不怕走光?”辛晓存傻了吧唧,盯着姑娘肩膀上细细的带子,瞪着一对眼珠子直男疑惑。

      黑色小热裤,纯白吊带背心,脚上一双卡通人字拖,陈芷歌的装扮好简单。

      “走光?没有吧?我都洗完澡了总不能还穿迷彩服。”

      “可是别的女学生都穿半袖什么的,你这直接一个......背心儿?就出来了,姑娘家家的会被人看光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来,我给你普及一下,她们穿T恤的话,里头还得穿内衣。我就简单了,这小背心儿,它直接带bra!”

      人间智障辛晓存,竟然还似懂非懂,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洗完就快回寝室去!辛晓存,你去门口换岗!”

      “不要啊排长!!!”辛晓存哀嚎。

      周奕抚着额头,无语凝噎。

      第一印象可能不是很准,经过7天的相处,整个班的新生都发现,原本高贵冷艳的女神,她挺接地气。那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模样,单纯是因为,个子太矮了。

      接不接地气都一样是个麻烦。周奕摸着下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被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50多岁的老大爷连脚都没用,单靠两只手,就把从学校起就是搏击第一名的他,揍了个结结实实。

      “周北山的儿子是吧?回去问你爸好,就说出手的是陈老家的下人。”

      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把后生仔一顿嚯嚯,老大爷终于停了下来。

      “体格不错,真刀真枪的实战还是少。小伙子,这顿揍你挨得不丢人。”梅叔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出手可是要钱的,没给钱就能被打,简直赚了。

      “我们坨坨腰椎不好,你不知道不怪你,但跟个姑娘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没伤着,要是她受伤了,你和你爸,都别想着全须全尾地过下半辈子。”

      老大爷自顾自地说完,拍拍周奕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告别了这个脸着地的小伙子。

      能担得起“陈老”二字的,只有一个人。周奕呸出一口带沙子的血,妈的,原来是官三代。

      比起周北山这种八十年代从军,毫无背景一步一个脚印拼杀上来的草根,陈家真的是根基深厚,连续三代光耀门楣。

      陈芷歌的爷爷,就算没机缘巧合地被我军抗日队伍收编,也能凭着不要命的劲儿在土匪界拼出一片广阔天地。她爹陈琛,如今的军阶已经顶了头,再过几年即将光荣退居二线。一家子紧跟党旗靠武力起家,到了第三代却审时度势,并不贪恋军政界的权势。陈家大儿子陈海晏,弃戎从商,30多岁的年纪,事业正如日中天,为人端正严肃,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外人只知道陈家有个棒棒哒儿子,鲜少知晓老两口无惧岁月的蹉跎,大儿子都快成年了,愣是又生了个闺女。

      最后一天的清晨很快来临。

      陈芷歌托着下巴瞪着操场上的同学,罕见地沉默着。

      她其实很想正儿八经地参与到军训中,和大家一样吃苦作乐。梅叔走之前给她留下一瓶自制的药酒,还威胁说再出一点点岔子,马上给她哥打电话。

      “姓周那小子没受什么伤,你也不必太愧疚。他给你那拳力道不小,每天用药酒揉两次。”

      从小到大都被这酒泡入味儿了。陈芷歌收起药酒,阳奉阴违根本不用。开玩笑么,大夏天热都热死了,擦上这玩意儿全身味道都不正常。

      “今天水加少了。”周奕脸上的伤好了大半,现在只是三分之一个猪头。

      “最后一天,教官们训练的强度都下来了,不累。”

      瞥一眼无精打采的三代小公举,周奕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

      “肩膀没事了?”

      “没事,你下手比梅叔轻多了。”

      “......经常挨打?”

      “并不啊,我也还手的。”

      “一个小姑娘,学什么花拳绣腿。”

      陈芷歌跟踩了炮仗似的蹦起来,一脸愤愤。长不高又不是她的错,生平最烦别人说她“小”!

      “你才花拳绣腿!你全家都花拳绣腿!我要是男的,还用的着梅叔拔份儿?再说了,你趁我腰不行的时候偷袭,算什么男人!”

      说着就要扑过来,小弹簧似的。

      周奕伸出胳膊挡一下,陈芷歌抱住他手臂就是一口。

      总教官的脸都绿了。

      “腰好了?!好了就去军训!”硬按着脑门儿把呜呜渣渣的小东西推到一边儿,好歹是个成年大姑娘了,怎么跟个毛孩子似的。人家带军训的都是备受尊敬不怒自威,怎么他就遇上这么个货。

      陈芷歌恶狠狠地,白皙的脸蛋憋得通红,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没好!好不了了!”

      夜幕降临时,为期7天的军训终于结束。学校大发慈悲搞了个联欢晚会,被折磨了一礼拜的学生们终于咸鱼翻身,实现了对小教官们的人海式轰炸。

      “不行啊!不表演个节目,不让走!!!”来劲的几个同学带头起哄,抛开了教官的身份,都是20啷当的小青年,谁都不怵谁。

      辛晓存一张黝黑的脸笑得智商不太高,大大方方地上去唱了一首《军营男子汉》。

      “哦哦!军营男子汉!哦哦!军营男子汉!天高地广经受些风浪,我们百炼成钢!噢!因为人民理解啊我们......”

      学生们都听懵了。

      有人还专门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发现这歌儿是1987年的,当年他妈还在上学......

      陈芷歌坐在下边,等到辛晓存兴奋地跑下来,她拍拍这位歌姬的肩膀说:“大兄弟,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怎么啦?挺好听的呀!当兵的就是要唱这样鼓舞人心的歌儿!”

      陈芷歌美女叹气。

      “可是军训已经结束了啊,又不是俩班拉歌儿,你唱点流行歌曲也算跟得上时代,哪怕来个小苹果都成啊。”她看出来了,当兵的找对象困难,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工作性质。

      辛晓存挠挠头,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们排长唱歌好听!他还会弹吉他呢!”说完就忽地跑出去老远,带起一阵激扬的尘土......

      咳咳,真可爱。

      一周的相处下来,陈芷歌发现辛晓存这个人,除了有点楞之外,其实还挺不错。本来俩人结的梁子不小,还害他心心念念的排长破了相。结果每天你一嘴我一嘴的怼下来,竟然还怼出了几分革命友情。

      “按这个剧本儿你跟他得搞对象啊。”同班同学笑嘻嘻地凑过来揶揄道。“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从互相看不顺眼到情深且长,芷歌你不会看上这傻子了吧?”

      高冷女神不高冷,连同学都不怕她了。

      陈芷歌还真往心里去,45度角梗着脖子仔细想了想。

      “可惜我俩搞出来的不是对象,是基情。”横竖辛晓存算个阳光小帅哥,性格好,人也实在。这简单实在的个性总让她想起小白,要是这款和她能组队,她跟小白早就把娃娃亲定下了。

      陈芷歌家没有要求儿女必须嫁得非富即贵的传统,她翻来覆去地跟人家小教官怼,最后拍着肩膀就要当场拜把子。

      一定是梅叔从小给自己带来的不良影响,一定是。

      台上群魔乱舞,一帮新生唯恐自己没机会出风头。绿军装憋了一礼拜的美好□□们一个个跟花孔雀似的妖娆,整得几十个小教官眼神儿都迷瞪了。

      唱rap的少女,跳街舞的少年,远处隐约还有昆曲婉转的声音。

      “嗨!还有唱戏的!”角落里传来男生戏谑的笑声。

      “不懂了吧!这把嗓子要是艹起来,咿咿呀呀的,那不比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带感?”另一个男声模模糊糊地,陈芷歌扭头,冷冷看了那方向一眼。

      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是发着光的,有的人发的是油光。所以说从小学学怎么打人可真是件好事儿,万一道理讲不通,还可以用拳头让对方听话。

      她当下就要站起来。

      “周教官来了!”一片起哄的喧闹声响起,陈芷歌扭头往后看,三分之一猪头脸的周奕,背着一把普通到有些土气的吉他,在路灯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又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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