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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新仇旧怨一起算 ...

  •   打车回去的路上许一流饶是在店里已经睡过一轮了也还是遭不住,不知道冯少凌是占了年轻的优势还是真的一夜奋笔疾书竟然半点困意都没有,许一流几乎是上车就睡,在后座上面躺得那叫一个自然,冯少凌顾忌着她的安全也不敢打瞌睡,只能睁着眼睛强撑着,一路到了下榻的酒店,终于半拉半拽地把人给送回了房间。
      许一流出门是永远不会带房卡的,贾佳业被半夜叫醒,也是莫名其妙,还以为两人失踪了呢,这会儿看到完完整整的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她道,“八点还要去会场开会,这都没几个小时了。”
      “习惯了,”冯少凌叹了口气,“贾队你就看着她点,我先走了。”
      贾佳业也没有跟他多说,直接把许一流推去睡觉了。
      直到第二天七点准时醒过来,把人从被窝里抓出来。许一流熬了这大半个晚上简直昏头脑胀,要不是有秦瑞坐镇估计压根就想耍赖不去开会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被贾佳业推攘着刷牙洗脸,一双眼睛跟要杀人似的红血丝密布,到了会场差点把人给吓着。
      秦瑞还以为她改过自新当真写了一页的检讨才熬成这样的,顿时气也消了大半,虽然交上来的那玩意儿竟然是沓快餐店的垫板纸让她有些窝火,但看这许一流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也懒得跟她计较了。
      于是许一流被拉着几乎人事不省的样子到体协主席面前去老老实实地认了错,表明态度之后,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至于那检讨,谁会真的去看那玩意儿。
      对此冯少凌简直更为郁闷,晚上回去之后他还记着洗了个澡,折腾到很晚才终于上床睡觉,可许一流看起来像是比他受了更大的苦一样,顿时让他气闷,自己手腕子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呢,丫昨晚压根就没写多少怎么还这幅鬼样子!简直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彭先明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压根就不知道冯少凌半夜才回来,看他样子虽然还是有点犯困,但不至于跟许一流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一样,于是好奇感慨:“想不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牛神都会老老实实地熬夜把那八千字检讨给写了啊,我还以为她撑死也就写歌一两千字,然后再过来跟秦队求爷爷告奶奶的,佩服,佩服,这就是成长吗?”
      “活该她,”付悦翔还记得丫折腾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让自己出洋相,也没什么同情的心态,“对于这种破坏队内团结和良好风气的一级捣乱分子,就应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冯少凌实在是撑不住了,抱着胳膊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直接睡着了,自然也是没再去参与他们讨伐许一流的热情。
      所幸早上的会议是对前几天流程的总结,也确实没什么需要众人仔细听讲的需要,一觉竟然就这么腰酸背痛地睡到了中午,这才被乔跃摇醒,吃完中午饭就该回去X市了。
      许一流趴在桌上睡得个口歪眼斜,哈喇子流了快一地,这种认错态度实在是太不诚恳了,然而却没被领导人们看见,不然非得好好让她重新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
      中午众人跟着去吃了楼下酒楼的散伙宴席,坐下就直接开动,半点没有客气和格局的——毕竟不用跟领导一桌,都是自己人,瞎磨叽什么呢。
      饭桌上有一道油亮的酒糟猪蹄,成了众人争先哄抢的香饽饽,然而许一流向来没有喜欢吃这种纯胶原蛋白跟肥肉口感别无一二的玩意儿,再加上没睡醒的困劲儿,竟然没怎么动筷子,让冯少凌有些看不下去。
      “不至于吧,”他道,“昨天那玩意儿是我给你写的啊,怎么搞得像是你被折磨得一夜没睡的样子?有点主次颠倒了啊。”
      “我现在就想有点崇高的口舌要求不行吗?”许一流没精打采道,“大鱼大肉吃多了,齁得慌,那个春卷给我转过来一点——”
      然而虽然如此,许一流包春卷皮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就跟她吃烤肉一样,前面啃后面漏的,看得人惨不忍睹。
      冯少凌看不下去了,只能把筷子放了,擦了擦手,开始在她身边做起老妈子的路数来。
      这下许一流高兴了,有人帮她主动收拾献殷勤,这种地主阶级的待遇不享受是傻子,于是一顿饭吃得相当便捷且高效。
      回过神来的时候,冯少凌自己倒是没吃多少,在飞机上的时候只能干啃着送上来的零食坚果充饥,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始作俑者心里愤懑不已。
      在基地训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饶是羽毛球馆是身处室内,不用像田径队一样天天在室外晒着享受紫外线的亲昵,整日在日光灯下面泡着,眼睁睁的冯少凌也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圈,但是也是与此同时的,显得身上的那份肌肉先天变得越发的紧实了一些。
      比起刚来那会儿的小白脸似的造型,现在的他倒更多了种男性该有的姿态,雄性特有的那种蓬勃野性在他的身上尤为明显,渐渐地,也就把其余几个队友从外形上面比下去了。
      这点从经常跟许一流一起搭伙混饭吃的姐妹们口中就可以看出来。
      “我可是听说有不少人暗恋你们少凌呢,”张之离扒拉着碗里的青菜道,“别的不说,体操队就有一个,新进来的小妹妹,几乎要成头号粉丝了。”
      “对,”须飒接口,“少凌那劲儿劲儿的感觉,跟你简直如出一辙啊,牛牛,要知道很多小姑娘就吃痞子这一套——”
      “说归这么说,我们牛牛女粉也不少啊,”蒋芸立即给许一流找补,“痞子男咱们基地里一抓一大把,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就不喜欢,一个个没素质的,都多大了,都是上行下效给惯得,看看人家游泳队,都是相貌堂堂文质彬彬的,不愧是蔡实意带出来的人。”
      “我发现小芸你对游泳队的滤镜很深啊,”许一流嚼着饭菜,“怎么说现在都该找对象了,不如开发开发?”
      “帅哥这种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蒋芸道,“江源当初看上去也挺齐整一人,结果处下来不还是这么回事?男人嘛,都差不了多少。”
      “通透,”张之离点头道,“我也不敢乱出主意了,之前我还挺看好牛牛跟江源的,结果丫整个就一大傻缺,浪费感情。”
      “别提他了,”许一流道,“多埋汰人呀,吃饭吃饭。”
      “听说你们世锦赛要开始给你安排混双路线了?”须飒道,“明年就要奥运了,还不赶紧准备准备,不会是看你跟冯少凌搭配得不错,开始让你奶一奶全队了吧?”
      “其实这路数前几年就有在说,”许一流道,“早晚的事,再说了,共同进步嘛,有什么的。”
      “我发现你最近心态很好啊,”蒋芸道,“没跟往常那样锋芒毕露的了,挺好,都练了这么多年了,带徒弟果然有助于身心健康和个人成长,这会儿上场估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许一流还是知道好歹的,捧着汤碗道:“别给我毒奶啊,回头拿不到名次,找你算账。”

      世锦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I市这地方说远也不远,说近那也不近。许一流是吃不惯I市的饭菜的,但怎么说都是中国同胞,伙食自然是比韩国人故意使坏搞得好一些的。
      她跟付悦翔的搭档基本上可以说是强强联手,胜券在握倒也不必,但基本上如果不出什么大岔子倒也不至于真的能够爆出个什么雷出来。
      只是唯一比较令人唏嘘的就是时隔这么久再在赛场上见到源十四,饶是许一流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无所谓,心里还是会有些许波澜的。
      说到底,源十四如果不是个日本人的话,她们两个大概还真能成为惺惺相惜的故交。
      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跟许一流的年纪也差不了几岁,甚至于经历也几乎一样,都是打小就被著名羽坛教练发掘,捡到身边练起来的,唯一区别就在于源十四的风格较为隐忍,所以早年间并没有在世界赛场上像许一流那样初露锋芒,更多时候都是身处场外,稳妥地练习着。
      这也是日本人里面比较常见的一种习惯,他们总是不惧怕于等待的,就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鹰鹭,只等着那一瞬间的破绽,然后迅速出击。
      岛国常常把中国代表队的诸多选手称之为猛虎,亦或者古代神话里的诸多兽类,因为多数人的表现风格无一不是属于激进型的,国球那边可以暂且不表,羽毛球这里许一流就是一大典型。
      也是因此,初时秦瑞见到许一流的时候才会百感交集。
      中国羽毛球已经多年难得再次见到这么充满杀气的选手了,尤其还身处少年时段,这种时候的肆意妄为是最佳难得的。所以秦瑞尤其看好她,她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狂傲和江湖气,实在是值得被纳入国家队,进行一次风格的大洗盘。
      许一流对源十四的感情还是比较复杂的,十八岁时候的她初登奥运会场,那是她人生里最为辉煌的时段,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她能够满载而归,而偏偏就是这样,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二十岁日本选手杀了个措手不及。
      起初许一流是有不甘过的,愤懑,怨恨,诸多负面情绪就在那一瞬间仿佛以往的时代里都迟到了一般瞬间涌来。
      贾佳业回忆起那时候站在赛场上盯着计分板的许一流,整个人就像是个红了眼睛的恶魔,却又偏偏还夹带着一丝属于孩童般的茫然。
      那种撕裂的感情是所有人在此之前从未在许一流身上看到过的。
      她不是没有输过,初进队的时候被秦瑞打了个落花流水,好多年不敢正式上场。后来遇到瓶颈期,也多多少少落败过几回,但都从来没有像伦敦时候的那样。
      踌躇满志过的人,再去面对自己已经自认绝佳状态的时候的失败,是相当难以自持的。
      尤其那个人还是许一流。
      所以沉寂半年之后,才终于多多少少地回过神来。也是因了秦瑞将冯少凌送到她的身边,强行打断了她的那份伤春悲秋,也从第三者的角度里真实看到了自己起初时候的成长。
      这才越发清醒地让许一流自己意识到,接触羽毛球以来她的这段人生里最需要学会的那些东西。
      所以冯少凌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个上面指派下来的政治任务,亦或者肩负了对于羽坛新生代的责任培养。
      冯少凌是她能够最终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一把钥匙。

      “发呆啊,”付悦翔走过了她的身边,拳头轻轻地敲在了她的肩膀,“没成一把老骨头吧?怎么说都是咱们的疯牛,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化作乖顺的家畜啊——”
      许一流抬头冲他笑,抬手回碰了他的的指骨拳头:“你他大爷的才是畜呢,你这个龟儿子别给妈妈拖后腿,丢了咱们中国人的脸。”
      “这可不至于,”付悦翔笑道,“我爷爷八年抗战都打下来了,孙子我怎么可能会在东瀛面前丢人?”
      许一流咧嘴笑了,站起来将毛巾丢回席位。
      “乖孙,我先替你记住了。”

      双方陆续上场。
      冯少凌坐在场下,这才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传闻中那个打败杀神的源十四的模样。
      她是个看上去非常白净的女生,跟许一流周身的那种杀气腾腾不大一样,身上更多的像是贾佳业的那种平和的气质,一头短发剪得仿佛像是男孩一般,但又不至于被推到鬓角,反而呈现出了种雌雄莫辨的味道。
      源十四的个头比许一流矮了不少,但是四肢比例奇好,也是常年锻炼的缘故,周身都是一种独属于运动员特有的精悍态度,她身边的那名男性队友也不自觉在她的衬托之下变得平平无奇了些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开场,冯少凌却不自觉地看得紧了喉咙。
      “流,”源十四用日语开口,“你长大了不少。”
      许一流捏着球的尾羽,蹲在地面笑着看她:“好久不见,十四君。”

      中国队率先发球。
      他们的战术是许一流置于前场,在网下用激进战术应对,付悦翔在后场控球。
      日本队恰好相反,但是身处后场的源十四却能够在每一次击球时候都能稳稳地扣杀在许一流脚下,就像是故意要给她制造反击机会一样。
      对于许一流的过去,冯少凌除了从队友嘴里听到只言片语,以及自己搜索到的那些官方赛事以外,其余的她自己本人都很少提及。
      很多时候冯少凌都觉得其实许一流比她表面上看上去的要更为深沉得多。至少如果你想要走进她真正的内心里,是很难的一件事,恋爱方面姑且不论,单论纯粹的了解,光是这一点,估计许一流都不会给很多人这种机会。
      然而不知道怎么的,他却总莫名认为,或许源十四,比他们所想象的,要更为了解许一流的多。
      看着他们双方的对峙,与其说是在打球,不如说是借由羽毛球这个媒介,在进行某种超乎人类理解范畴的交流。这种状态时候的许一流是很难见的。
      她并不罕见于笑着打球,甚至于,多数时候的比赛她都是始终在嘴角攒着那抹笑意的,讽刺的,自得其乐的,真正乐在其中的,总是很多很多。
      但唯独在面对源十四的时候,她是尤为严肃,又尤其双眼中带着那抹认真的敬意的。
      说实在的,冯少凌很少在她的那双眼睛里看到所谓的敬意。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源十四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贾佳业抱着手臂,许久才回答:“大概,是跟一流截然相反的一个人,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们两个又是最为相同的,在天赋和发展方面,她们两个的路线差不多一致,但是日本人的培养习惯嘛,你明白的,她除了那个教练以外基本没什么后台,所以出场机会不多,基本是把她当做秘密武器的黑马在培养的,很多时候的路数都是在针对许一流。”
      “特地培养出来的克星吗?”冯少凌道。
      “不至于说是一流的克星,”贾佳业道,“是中国队的克星,源十四大概能够说是日本野心的凝缩精华之一吧。但是其实这个人本身还蛮复杂的,这两年你看她一直不出战,也可以猜出点门道来。”
      “势力角逐?”冯少凌疑惑,“不至于吧,我还以为日本人对于一切可以给中国造成威胁的东西都是全力进行包装推崇的。”
      “那是真的,不过有主要令他们头疼的一点,”贾佳业道,“源十四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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