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发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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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语看着唐岁，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小少年，心里一阵刺痛，叹了口气：“卿且先留在京城几日，两天后就是发榜之日，三日后朕会召开宴会，到时候你们可都要来，至于诏书，会不日送至卿府，接到诏书后便可进京上任，还有……等请归家后，替我问候一下你父亲。”
唐岁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头顶一方的蓝仿佛吹弹即破，唐岁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以后自己每走一步都要开始深思熟虑了。
秦朔在外面等的焦急，一直自言自语：“父皇会不会听我的，会不会听我的……”等到唐岁出来，秦朔抬头望去，台阶上对着光的少年，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被照的有些发白，长身玉立，让秦朔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句诗出自杜甫的《饮中八仙歌》，描绘的是崔宗之，在此处借用一下）
秦朔反应过来，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夫子？”
唐岁看着只搭到自身胸口的少年，笑着应了一声：“太子殿下，臣还不是殿下的夫子。”
秦语在殿内喊道：“朔儿！进来！”秦朔只好恋恋不舍的从唐岁身边离开：“夫子若是再来的时候，可否给孤带一些凉糕？”唐岁点了点头。
唐岁在宫门外，看到了等候多时的杨子聚和白戚，杨子聚一看见唐岁就扑了上去：“嗷！我的岁儿啊——皇帝没把你怎么样吧？你都不知道我等在这里我都快蔫了——”唐岁安抚似的拍了拍杨子聚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圣上只不过是和我父亲有些交情，留下我聊了一会而已，圣上还打听了你和宇远。”
三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杨子聚问唐岁：“伯父还跟皇帝有交情吗？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唐岁摇了摇头：“他从未提起，我也只在母亲口中听说过一点。不过白宇远，你爹是前定远将军？”白戚点了点头，杨子聚闻言跳到前面作西子捧心状：“你们就这样对我！说好的寒门子弟呢？呜——到最后只有我没背景……”唐岁拍着杨子聚的肩膀安慰他：“放宽心，你还有钱，你看我家的人，两袖清风，而且那算什么背景。”杨子聚拉着唐岁：“走走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唐岁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了。”
杨子聚撇着嘴点了点头，唐岁接着说：“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圣上记住你了，伯父回去可得开心一段时间。”“嗯？”杨子聚拉着唐岁进了路边的一家酒楼，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点完菜后才想起唐岁说的话：“我也觉得我当时真是太惊险了，不过我的卷子答的可不怎么样……”唐岁说：“子聚，你以后要收敛一下孩子心性，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要不然不知会得罪多少人。”杨子聚并没有放在心上：“知道啦知道啦，也不知道会被派到哪儿个州县任职，要是能留在京城就好了，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杨子聚顿了一下，朝白戚一笑：“这京城里，如香兰一般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不知道咱白大公子，能不能守住他心中那一亩三分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戚翻了个白眼，没有理杨子聚，后者则凑过去：“师兄~你别老是这木头疙瘩的样子啊，笑一笑啊。”
唐岁结果店伙计递过来的水壶，跟两个人说：“咱们三个大概是都呆在京城里了，子聚，圣上想任命你为监察御史，先磨练一下你为人处事的态度，再慢慢的将你往上升，所以我今天才会跟你说这些话，毕竟这个位子，就是得罪人的。宇远，圣上想让你坐宣义郎的位子，掌管宫内防卫事务，这两个位子，虽然品阶不高，但都是权力范围较大的一类官职，可作为皇帝的心腹。”唐岁抬头看着二人：“你们懂我什么意思。”
杨子聚和白戚调整坐姿，看向唐岁，眼神坚定：“定不辱命。”
唐岁摆摆手：“唉……不说这些了，殿试已经考完了，接下来的三日，就好好的在京城逛逛吧！”
三人吃完饭，唐岁买了些书，白戚则陪着杨子聚东逛西逛，最后忽然想起来，拉着二人去了成衣铺。
“佛靠衣装马靠鞍，嘿嘿嘿，可算找着时间把你们拉到成衣铺了！啧啧啧，两位小美人，让爷为你们二位挑几件衣服！”杨子聚就像鱼儿入了水，在殿内窜来窜去，唐岁站在一边耳观眼眼观鼻，白戚则抬着头盯着乱跑的杨子聚，脸上依旧是“我是木头你不要理我”的表情，偶尔有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走过，害羞的看二人一眼，胆大的则与自己的姐妹调笑几句。
最后在杨子聚强烈的要求下，唐岁拿了一件带有月白祥云纹的青色直襟长袍，而白戚责备杨子聚逼着拿了一件紫色的窄袖骑装，不得不说，杨子聚的眼光极好，挑的衣服将两人的气质和优点衬托得淋漓尽致，唐岁温润如玉，白戚神采英拔。
杨子聚拍了拍手：“等过几天，你俩就穿着这身去宴会，绝对会成为不少达官贵人眼里的乘龙快婿！”
唐岁走在前面，白戚拉着杨子聚走在后面，白戚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子聚：“你就这般想让我娶一个京城的女子？”杨子聚愣了愣：“啊…师兄难道你不想吗？”白戚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摸了摸杨子聚的头：“我以后是要驻守边关上战场的，不能耽误别人。”说完就松开了杨子聚。杨子聚看着被他攥的有些褶皱的衣袖皱了皱眉：“不娶就不娶嘛，用这么大的劲干嘛。”
回到客栈后，大多数人对三人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转变，毕竟杨子聚今天在议事殿里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不少人都想巴结杨子聚，给他留个好印象，殿试时，秦朔坐在帘子后，大家并不知道那天来找唐岁的就是当今太子，所以相比起杨子聚，白戚和唐岁都被人冷落了。
两人对视一眼，唐岁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和白戚找到了一张空桌子，好巧不巧，就叫和他们有矛盾的几个人看见了，他们惹不起杨子聚，就想从唐岁身上出气，还没开口就见杨子聚摆脱了一众人一屁股坐在了两人旁边，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转眼两日过去，唐岁下楼的时候发现客栈里并没有多少人，疑惑的看向白戚和杨子聚，杨子聚摆摆手：“都赶着等皇榜去了。”唐岁拿起一张薄饼，笑着问他：“你怎么不去？”杨子聚扭头嘁了一声：“左右不过就是二甲三甲，再说了，阿岁你都跟我们两个说了，还看个什么劲？不过我跟师兄说了，等你吃完饭，我么你就一块去看个热闹。”
皇榜的发布地点是城南的一面墙，此时那里人头攒动，不少士兵在那里维护治安，将周围的树木和溪流圈了起来，以防发榜之后有人想不开撞树跳河。人群周围有不少小贩，卖什么的都有，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求客流量的。
等待发榜的时间是漫长的，有人和同伴窃窃私语，有人紧张的绞着手指，面色铁青，还有的人站在那里，却面目呆滞，口中嘟囔着各路神仙的法号，仿佛早已经看破红尘。
杨子聚和白戚找了个树荫，招呼唐岁过去，唐岁看着人群中那些头发花白的人叹了口气：“殿试三年一次，可是人生中有几个三年啊。”
“发榜了！发榜了！快让开！”人群立马沸腾了起来，唐岁看向声音的来源，果然看见一个士兵骑着高头大马，一只手高举着榜单，穿过人群而来。
人们都使劲往墙边挤着，都想在帖榜之后第一个冲上去，士兵贴上榜之后便退到了一边，拦人的士兵手上的劲刚一松，就被狂热的考生冲开，那些排在前面的，恨不得把脸贴在榜上，生怕漏看了自己的名字，排在后面的，则使劲踮起脚尖，眯着眼在榜上寻找着。
过了一会，守在河边和树木旁边的士兵便有活干了，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有没有考中，考中了的有些暗自激动，有些状若癫狂，大声呼喊；名落孙山的，有人暗自神伤，有人寻死觅活，至于突然晕倒被士兵抬走的，则是考中考不中的人都有。
唐岁三人看着墙边的人，笑的，哭的，呆滞的，小贩，考生，士兵，贵人，区区一块小地方，便将人生百态诠释的淋漓尽致。
等到人群略微散开一点，杨子聚穿过众人站到了皇榜前寻找着三个人的名字，才一开头，便看见唐岁的名字用镀着金粉的墨汁写在最开头，杨子聚虽然早有准备，但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叫喊了起来：“阿岁！阿岁！状元！是状元啊！唐岁你是状元！！！”杨子聚的话一喊出，周围的人便静了一瞬，而后瞬间沸腾，毕竟不管在哪里，状元都是最受推崇的存在，唐岁只好在人还没有围住自己的时候赶紧走到杨子聚旁边，看见自己的名字，也忍不住的开心起来，唐岁一个人一个人的往后看，杨子聚虽然卷子写的不好，但是因为他在议事殿的表现不错，也够了一个一甲第七，而白戚因为主攻的是武科，所以只堪堪够上了一甲最后一名，等到唐岁想出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人拿出准备好的红纸想让唐岁题字，还有那些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中年男子打听唐岁为人，估计是家中有待字闺阁的女儿，想捉唐岁做乘龙快婿。
白戚和杨子聚一左一右的夹着唐岁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客栈，而客栈老板早就等到了信，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客栈老板一看见三人，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唐公子！恭喜啊！小店能遇到您这样的客人真是蓬荜生辉，这样，你们三个人这些天的住宿就当是我请的了，不知可否有那个福气能请到一张状元爷的墨宝？”说完身后就有客栈伙计捧出了笔墨纸砚，唐岁想，我这刚才要是拒绝了多尴尬，不过只是写一幅对联，唐岁本来就没打算拒绝，想了几秒便提笔写道
“不因果报勤修德，岂为功名始读书”
老板笑的眼都没了，要知道每三年才会有一个状元，而投宿到自家的更是一生都难遇见一次，这副墨宝一定要挂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明天客栈就改名，改成状元客栈！
“老板？我们可以进门了吗？”老板丰满的身材将唐岁三人完美的挡在了客栈外，唐岁见老板不知道还要再乐呵多长时间，只好出言提醒。
老板一拍脑门：“害！您瞧瞧，我都乐得找不到北了，您请进您请进！小二！将咱最好的茶叶给状元爷端上来！”
唐岁三人依旧坐在常坐的地方，不过刚一坐下，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过来念旧的，没有旧的过来攀交情的，唐岁疲于应付，只好交给了杨子聚，而自己和白戚则乐得自在。
唐岁问白戚：“宁远，我记得您是明年考武科对不对？”
白戚点了点头，喝了口茶。
唐岁道：“那明年，咱还来这个客栈，给老板送一个武科状元！哈哈哈哈哈哈”
杨子聚看着悠闲的二人，真是委屈的很，越发觉得这些没话找话的人烦的上了。
“唐……唐公子……”唐岁听见有人喊他，扭头一看，竟是前几日找事的那几个人，唐岁并没有说话，而是想听他们接下来会怎么说。
“唐公子，前些日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不要计较这些事。”
唐岁一笑：“别，我可受不起，我不是什么状元爷，我这名次啊，是贵人给我的，你们不是说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倌？”
那几个人一听，立马哭丧着脸：“唐公子，哦不，唐爷！您就当我们满嘴喷粪，别污了您的耳朵。”
唐岁板起了脸：“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做不到的，别人不一定做不到，以后说话到嘴留三分，不要忘记自己是个读圣贤书的人，不是地痞流氓。”那几个人听着唐岁教训点头哈腰：“是是是，爷教训的是。”
杨子聚回来看见那几个人，登时气就上来了，立马开始阴阳怪气：“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您几位啊，考的怎样啊？”
那几个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点头哈腰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想想前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发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