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违反 ...
-
恍惚中，有什么在亮，先是一点，后漫延至整个世界。
“唔……”齐阡沄有些吃力地睁开眼，发现眼角一片冰凉，不由得心下暗叹。
又做梦了。
随即剧烈的痛密密麻麻在身上每一处炸开，伴着知觉的恢复，痛感也尽数回流，一下子就使得她额上冒出细汗。
几乎没有哪里是不在灼烧的，厚厚的纱布摩挲感遍布了大部分，尤其是左臂，甚至被吊在一旁，应是骨折了吧。
她用力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恢复清明。
一个黑影静静立在一边，正垂头望着她。
那人身板削俏，着了一身黑色风衣，连帽套在头上，还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幽邃的眼眸。
一刹那齐阡沄身体急速紧绷起来，所有的疲惫都被强制压抑下去，暗暗捏紧被单，警惕盯着他。
“陆。”原来是个女人。
齐阡沄听到后才松了口气，全身松懈下来，累得闭上了眼：“玖，你能不能说句话……罢了，反正你这人就这样。”
被称为玖的女人不置可否，仍是没有说话，淡淡地插着兜。
她也是道上的人物，之前和齐阡沄合作过几次，又同为女人，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不过可能也只是齐阡沄单方面感觉，似乎她都没有见到这女人有什么表情过，一度怀疑是不是面瘫冰山。
看起来虽然二人关系不错，可齐阡沄掌握的也仅是她的名讳，还是单字——玖。
至于她背后的势力齐阡沄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并不在汴霜市，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货。
过了好一会，齐阡沄才缓过来，也不和女人啰嗦，开门见山：“说吧。”
“昨晚陆总求助，我就过来和你们的人合力……”
“他？求助？怎么可能……”齐阡沄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见后者眼中的不悦，才悻悻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不过想来可能也是因为母亲吧。
女人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按吩咐，楼里救下四个，其中两个男人自己回去，另外的两位你们的人接回去了，而后你以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说是要送到这种公共医院治疗。”
中间无赘述，全是在陈词，只是说了个结果。
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齐阡沄眉头有些痛起来：“那个女人现在在哪。”
女人又一次无言。
“……不好意思，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在哪。”
“她应是还在昏迷吧，同你一样睡到现下，十点零六。”
齐阡沄心揪了下，却也没表示什么：“资料呢？”
“放心，已经转交给陆总了。”
“谢谢。”
这句是真心的，她的到来使得情况几乎大逆转，齐阡沄都不住在心里感叹。
女人提起手腕似是看了下表，转而又插进兜里，面无表情道：“你醒了，我要走了。”
“噢，好的。”
齐阡沄习惯了她的不近人情，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女人经过她身边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齐阡沄以为是她昨晚受的伤，倒也没去在意。
黑夜又沉寂下来，寥寥地吐着泡泡。
从昨晚至现在都没进一粒，安静下来后，齐阡沄顿觉空腹阵阵抽着，她倒也习惯了便没管，倦怠地闭上眼准备继续睡，以熬过漫长的夜。
走廊灯突然亮了，齐阡沄猛地睁开眼。
门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被人粗暴拧开，砰的一声砸在墙上，在静默中尤为突兀，如平地惊雷。
齐阡沄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腰上摸，自然只摸到了单薄的衣料，下一刻，却是愣住了。
一个面色惨白披着头发的女人，喘着粗气坐在轮椅上，好似就快要背过气去，身上的病服很明显深了好几处，肩膀和膝盖无力地和绷带缠绕，显得她更为孱弱。
只是，女人纯粹的黑眸是那么摄人心魄，里面装了太多太多。
“烟寒！你……”毫无疑问，在鬼门关前绕过一圈，再见到江烟寒的心情是雀跃的，澎湃的，甚至比过了上一次。
然而很快齐阡沄就觉察出不对劲，嘴角还未来得及上扬便撇下去。
江烟寒脸上仅有阴沉，再无其他。
齐阡沄不确定地唤了她一声：“……烟寒？”
江烟寒缓缓滚着轮椅到床边，位置原因使得她有些居高临下，冰冷地睨着齐阡沄。
这样的眼神令床上人一阵寒颤，竟是让她感觉到一丝害怕，下意识抓住衣服一角，不解地望着她。
气氛焦灼。
良久，江烟寒清冷的声音才落下：“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江烟寒握在轮椅上的手攥的苍白：“你明明说过，不会背叛我。”
轰然。
如果刚才她的反应是一桶水浇灭了喜悦，那这句话无疑是狠狠把齐阡沄压入冰窟，刺骨极了。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吗？
怎会想到，不久还与我生死相依的你，转眼便像现在这般冷硬。
错的身份，错的交会，错的相濡以沫……
一切一切都是错的，而那份情感，则更是罪不可恕。
可它就真切地深埋在两人心中，铲不走，挖不去，春风吹又生地深埋着啊。
齐阡沄褐色的眸子哀哀地盯着江烟寒：“是，我答应过你。”
这一句瞬间引爆，江烟寒猛地站起，暴戾地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巨大的动作一下子带出了几朵血花。
此时的江烟寒无疑是是失控的，往日沉冷的眸子瞬间炸开，眼角甚至勾了几分红：“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唔嗯……”齐阡沄被衣服勒住，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脾气也暴上了，“我怎样？江法医，您现在的行为已经违反纪律了吧。”
一句江法医轻而易举把二人关系撇清疏离，江烟寒也是怔愣住。
昨晚她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在危机迫切中，第一反应就只剩下带着齐阡沄逃亡，脑子里只剩下求生本能。
当她清醒，有空闲去复盘时，她震惊了，不敢相信。
去那地方的，除了他们公安三人，剩下的便都是道上人物。
而齐阡沄却出现在那里，这代表着什么再清晰不过了。
她和她不是一路人。
只是，江烟寒并不知道齐阡沄和陆弑的关系，而齐阡沄亦然不知江烟寒与陆弑之间的仇恨，否则，怕是江烟寒现在直接杀了齐阡沄也说不定。
意识到这点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慨从心中起，或者说，是被背叛的无助悲哀。
她怎么可能想到，齐阡沄说的请假是因为这个，还正巧让她撞见了。
好不容易建立的桥梁轰然倒塌，摔得粉碎。
齐阡沄艰难地用右手辅助撑着床，这个姿势并不好受，整个身体几乎悬空，左手又不能施力，下.身也只是虚虚地挨着床。
“就算我违反纪律又怎么样。”江烟寒回了神，眼刀凶狠，手下力度加重了不少，“到头来是你先背叛我的！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衣领收得更紧，齐阡沄被迫仰起头，纤白无力的脖颈推搡着暴露出来：“呵，江法医这么问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漂亮的褐眸滑向怒瞪她的江烟寒，齐阡沄无谓笑道：“就是您想的那样，不用再多想了。”
只是那抹笑意从未入过眼底。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违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