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的生命之路》云子汐

2、第二章

　　三年级时苏栾摊上了一个留级的小痞子同桌，那个叫小波的男生其实本质并不坏吧，至少他除了常常搞些恶作剧欺负苏栾之外，也没做过多坏的事情。在因为破坏纪律而连累到苏栾和他一起罚站的时候，他会觉得对不起苏栾，而低声下气的请她原谅。
　　而苏栾也不是总是示弱的，忍无可忍的时候一定会反击，也是从那年开始，苏栾意识到自己打人很痛，常常打得小波求饶。三年级终究是很快的晃过去了。

　　三年级的暑假，苏栾的父母开始送她去学钢琴，因为她对音乐表现出的格外的热情。钢琴老师是Ｇ市的，苏栾小姑的好朋友，那时候苏栾就住在小姑家里，老师很喜欢苏栾，因为她确实很有音乐天赋，尤其是节奏感很强。可惜她的指型很差，老师说因为她的手太小，苏栾就盼着手长大的那一天，可是长大后的手是比小时候大了，在同龄人里却总是最小的。原来她是天生的手小脚小，１６２ｃｍ的身高，却只穿３５、３６码的鞋子。

　　四年级的时候，苏栾分到了二班，小波在一班，偶尔碰到还是会吵两句，气鼓鼓的样子。下学期的一次课间操，一班和二班的一群成绩不好却很活跃的男生拥在一起不知讲些什么，小波也在其中。
　　随着集合号喊开，各班队伍站开后，男生队里从前往后诡笑着向苏栾传过话来，“苏栾，小波说他喜欢你，他说他将来如果娶不到你，要么毁容，要么自杀。”现在看来，这是多么可笑的胡话，而当时的苏栾第一次恨不得地上会裂出一条缝来，让她立马跳进去，总之不要让别人看到她。
　　那段时间，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年级，毕竟大家彼此间都认识嘛，班里有一个人知道，所有人就都会知道，苏栾也成了别人经过他们班门口时，多看一眼的理由。
　　苏栾只觉得丢人，脸都丢光了。同桌和前座的数学课代表小涛都常常安慰她。那时候其实暗恋苏栾的小男生还是挺多的，只是没人像小波那么大胆罢了。

　　苏栾很喜欢数学，四年级的数学老师姓余，很年轻，长得帅气，对同学们特别好，也负责，即使是一道判断题也要让大家讲出为什么对或者错，可是往往别人都说不出来，而苏栾总能讲得头头是道，又解出过好多次别人都做不出的难题，考了不计其数的数学测验第一，余老师对她偏爱也不算过分。
　　可是这让小涛觉得不自在，毕竟他才是数学课代表，可偏偏没有苏栾学得好，只得放下架子多向苏栾请教。一来二去的，日久生情。那时苏栾因为排舞蹈回家晚，所以赶不上家属院的专车，常常走路回去，小涛家与她同路，便以此为理由常常和苏栾一起回家。
　　后来苏栾妈妈毕竟不放心，有空的时候就来接她，小涛却很世故，每天放学都准时在苏妈妈等她的地方和苏妈妈大聊，聊的什么苏栾不清楚，只是苏妈妈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在她面前讲，你看人家小涛多乖，多懂事。从来不惹事，学习也勤奋，哪像你？苏栾一肚子气没处撒，就不理小涛了。

　　从一年级开始苏栾一直是舞蹈队的，每年的六一节都会表演舞蹈，她一般都是领舞的，可能因为动作记得快且准吧。
　　可是四年级那年，排舞蹈的老师都去指导低年级的了，没有人管他们的节目，所有编舞、排练都是苏栾一手带出来的，每天放学后都要排到很晚才能回家。
　　可是表演中的八个人只有自己跳得最熟练，真正演出的时候其它七个人手忙脚乱，而且总在斜着眼睛跟着苏栾跳，本来就紧张，哪里还笑得出来，可想而知的失败。
　　舞蹈队的表演完坐在班级队伍的最后面，也就是老师们的后面，刚表演完就开始发三好学生之类的奖了，念完他们班的名单时，旁边的一个小姐妹就问，“苏栾，怎么没有你？”苏栾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我哪知道。”
　　这些奖苏栾每年或多或少都会得一些，可是今年竟然没有她，她想可能因为这段时间排舞紧张，功课有些落后吧，可是能落后多少呢，自己每天很晚回家还要做作业到很晚，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吧。
　　正寻思着，余老师偏头对班主任张老师低声说，“对了，怎么没有苏栾呀？把她漏了吗？”声音很小，苏栾听不清，可是她看清楚了余老师的口型，心里暗暗想，下次一定要一定要考第一。
　　之后没多久的数学测验，题有些难。苏栾平时是有些小马虎的，本来能考满分的题目常常因为小到能让人悔得要命的错误得不了满分。可是这一次，苏栾做得很仔细，整个年级只有她一个人得了满分，第二名考了九十五分。
　　发成绩的数学课上，余老师给考得好的学生发奖品，苏栾是年级第一、班级第一、又是满分，余老师连着奖给她三个本子，苏栾和其它同学站在课桌前接受奖品，发完后，余老师站在讲台上，对全班同学说，“你们知道苏栾为什么这次会考这么好吗？因为她这次没有评上优秀少先队员，也没有三好学生，而你们这些评上的同学有谁比她优秀呢？我希望同学们都向苏栾学习，进步的时候不骄傲，退步的时候也不气馁，而是加把劲。”所有的同学都看向苏栾，苏栾低着头，咬着嘴唇，好像被批评了一样。老师说完示意他们坐下，坐下以后，苏栾悄悄擦掉了终于没忍住流下来的眼泪。

　　在那半年里，身边的女生都开始有了自己暗恋的对象，大队长、班长、班草、男生第一名、体育生，苏栾也第一次知道了暗恋的滋味。那个人就是余老师。
　　在一个孩子的心里，有一个人那样的懂得自己，理解自己，鼓励自己，又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师，这种单纯的喜欢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四年级升五年级的时候，是五年来唯一一次没有分班，也没换老师，可是余老师带了一个月的课后就请长假了，据说是生病了，从那之后苏栾就没见过他，快毕业时见到一次，余老师匆匆从校园里走过，本来就很瘦的他瘦得不成样子，苏栾站住不动，看着余老师走出校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哭了。

　　四、五年级时的音乐老师董老师格外喜欢苏栾，因为她的音乐天赋，那时正赶上学校要选一个周一校会唱国歌的指挥，董老师从她带的班里选了五个人训练，其中就有苏栾。
　　苏栾确实是五个人中表现最好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定会选她。也许是她没想太多吧，那个周一被董老师叫去主席台上指挥的时候她是惊讶的，站在台子上的腿也是微微发抖的。但表现还是不错的，没有出任何差错。
　　连着指挥了一个月，苏栾以五年级学习紧张为理由，悄悄的跟董老师辞去了指挥。但是她知道她只是不喜欢站在众人面前，那些眼神、议论、羡慕、嫉妒，都让她害怕，她一直觉得自己更适合做那个在台下静静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