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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枪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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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浩搂着空舒儿,走出医院,与白天相比,还真冷了不少,熟悉的白色车子,停在门口,孙浩打开副驾驶的门,绕过车头,走到了驾驶位那边,两人几乎同时迈进车里,坐在了位置上。
空舒儿转过头,看到了包扎好的小于,“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小于:“不好意思的是我,太麻烦你们了。”
孙浩:“于亮,你家地址?”
小于:“不要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孙浩向来不喜欢矫情,应该是部队的人都不喜欢矫情,孙浩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连语气都一样:“你家地址?”
小于:“紫园小区,二环外那个。”
孙浩跟着导航驾驶着车。
从噩梦中惊醒的空舒儿,困意已完全消散,她看着前面的路,由高楼成群,逐渐变得稀疏,略显空旷些。
导航中传来了目的地就在附近的声音。这是一个新小区,建筑风格简约,三面都有正在施工的房子,周围的设施都还没有配齐,路被建筑废料堆砌着,甚是难走。
经过一番颠簸,终于到了小区门口。
空舒儿:“这房子挺新的。”
小于:“嗯,前年交的房,去年装修完,今年刚入住。”
空舒儿:“嗯。真好。”
孙浩把于亮从车上扶下来,走进单元,上了电梯,到了1401。开门的是一个少妇,一手抱着孩子,年龄看上去比空舒儿小。
于亮:“这是我媳妇和儿子。”
孙浩和空舒儿礼貌地打了招呼。
于亮媳妇:“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快进来。”
于亮:“这是我在部队时候的连长和连长嫂子。”
于亮媳妇也礼貌地打了招呼。
孙浩:“你这几天好好在家养养,我们就先走了。”
于亮:“谢谢。你们也赶紧回去睡会儿吧,为了我折腾了一宿,真不好意思。钱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我慢慢还你。”
孙浩:“不用还。”孙浩拍了拍于亮的肩膀。
空舒儿先是跟于亮媳妇道了声“再见”,而后向小宝宝挥着手,声音夹杂上奶气,“再见,再见。”
于亮媳妇拿着小宝宝的手,轻轻挥舞着,“跟阿姨再见。”小宝宝害羞地把脸贴在妈妈的肩膀上。
于亮:“路上小心。”
孙浩:“好。”
于亮媳妇把孩子放到婴儿车里,披上衣服打算出来送,被空舒儿拦了下来。
小区楼下,天已渐渐亮起。
孙浩开着车,往酒店开去,空舒儿再也不用顾及形象,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沉沉地睡着了,睡相是否好看,完全不在她在乎的范围之内。
孙浩一路开得很稳,到酒店门口空舒儿还是没有半点要醒的征兆。办理完入住,孙浩将她抱到了楼上,房间里,大床上,自己简单地洗漱完,侧身上床,胳膊从空舒儿的后脖颈伸入,将空舒儿放入怀中。这一天一宿,两人太累了,两人太困了。
深度睡眠,最能激起人内心最痛苦之处,空舒儿虽然睡得很沉,却表现出十分不安。
梦中。
孙浩双手紧抓着白色床单,青筋暴起,似要炸裂。空舒儿,满面泪水,站在手术台旁,医生应有的冷静和稳重已全然不在,周围空无其他一人,没有她的导师,没有助手,更没有护士,她手在发抖,她的整个身体在发抖,孙浩的身体也在发抖,他疼,他太疼了。
空舒儿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她的意识告诉她,必须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体上操作,她深吸一口气,动作像往常一样,但是内心还在猛烈地跳动。她用钝性分离器撑开孙浩胸口的伤口,孙浩抓住床单的指甲渗出了血,下面的床板似被他抓出痕迹。紧接着,空舒儿将镊子伸了进去,孙浩全身原本绷紧的肌肉,再次向极限绷紧,身体已稍离开床面。可恶的子弹,在哪里?空舒儿手中的镊子往深处探查着,镊子头部虽做了钝性处理,但对于此刻绽开的肉,显得尖锐无比。终于在最深处探到了那颗子弹,镊子尖夹紧,往外出,孙浩整个身体的疼痛迅速喷张,波及到空舒儿的胸口,迅速散布到全身。子弹取出,放到弯盘中,空舒儿看到了,弯盘里子弹下,是小于说的那张染了血的照片,照片上空舒儿心脏旁边的位置,几乎跟孙浩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有一个弹孔,大小形状也一模一样。
空舒儿将孙浩的伤口缝合,此时的疼,大不比刚才,孙浩的身体在一针一线间慢慢.软.了下来,最后一针,打结。全称,孙浩无一声呻吟,有的只是从紧闭的喉咙里发出的沉闷吭声。
空舒儿再也绷不住了,将拿着持针器的手举在半空中,将自己的身体与孙浩的身体贴紧,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膀,泪如泉涌。
空舒儿似醒非醒间,听到了孙浩叫她的声音。
孙浩:“舒儿,舒儿,不怕,不怕。”
空舒儿在睡梦中,将孙浩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他肩膀处的衣服已经湿透,空舒儿醒了,但是身体却不想动,她静静地感受着孙浩的心跳,感受着孙浩身体的温度,感受着身前这个真真切切的孙浩。
孙浩:“又做噩梦了?”
空舒儿:“嗯。”
孙浩:“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舒儿,受委屈了。”
空舒儿:“我这两天总是做些你受伤的梦,而且都是那种身负重伤的梦。”
孙浩轻拍着空舒儿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孙浩侧转了一下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下午1:00,“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下去买。”孙浩起身,想下床,空舒儿将手臂环抱地更紧了,“不要你走。”孙浩又将身体回了过来,“好,你说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下午3:00,于亮打来了电话,
于亮:“连长,我叫了几个战友,都是你认识的,晚上来家里吃点,喝点。”
孙浩:“好。”
于亮:“带上嫂子。”
孙浩:“嗯。”
空舒儿从听筒露出的音中听到了于亮的邀请。
空舒儿:“我有点不想去。你们抽烟喝酒,我受不了那味儿。”
孙浩:“那我现在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再把你送回来。”
空舒儿:“嗯。”
孙浩:“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空舒儿:“不,我要刷剧。”
孙浩:“晚上我会早点回来的。”
空舒儿:“不用刻意,你们好久没见了,好好叙叙旧,聊聊天。”
孙浩:“好。”
空舒儿查到一家评价很高的海鲜店,就跟孙浩吃了这家。送空舒儿回酒店的时候,孙浩又跟她买了好多零食,其实孙浩知道,空舒儿是没有吃零食的习惯的。
下午5:00,孙浩换好衣服,吻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空舒儿。
空舒儿:“赶紧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孙浩:“乖乖等我。”
空舒儿:“嗯。”
开门声后随即传来了关门声。
孙浩跟着导航一路走到了于亮家,战友们已经到齐,聚在了客厅里。
站在门口的孙浩:“不好意思,来迟了。”
开门的于亮:“没事儿,他们也都是刚到。”紧接着问了句,“嫂子呢?”
孙浩进了门。
战友们也问起来:“刚才于亮还说,连长嫂子超级漂亮,还是个女博士,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见见,怎么没来?”
孙浩:“她有点事儿。”
战友:“真可惜。”
孙浩:“有机会。”
大家纷纷给了孙浩一个有力而又短暂的拥抱,道了声“连长”。多少年没见了,大家已经记不清了,久别重逢,大家都变了性格,变了模样。退伍的退伍,转业的转业,只有孙浩还在部队留着。
桌子上的菜还没动,大家就干光的一罐啤酒,男人向来不善于表达感情,生活百味,尽在酒中。
小赵:“连长,真羡慕你,还在部队。”
孙浩:“你们都过得怎么样?做什么工作呢?”
小钱:“我用退伍费,加盟了一家洗衣店,生意不温不火,刚好维持生计。”
小于:“我之前跟我舅在工地搬砖,后来建筑行业不景气,我舅包不到活了,我就送起了外卖,勤快点,一个月能挣不少钱。这几年攒了点钱,凑齐了首付,买了这套房子,从老家搬到了市里,对于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来说,知足了。”
小孙:“刚退伍的时候,我被朋友介绍去当了健身教练,在街上发小广告,拉人办卡,尊严这个东西真是碎了一地,我才发现,在部队的那几年,才真正的是个人。没几个月,这个健身房的教练就拿着钱跑路了,学员们追不回来就问我要,其实我也可以换个手机号,一跑了之,但是咱良心做不到啊,我用自己的钱还了那些跟着我的学员。后来,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在家吃了睡睡了吃,过着昏天黑地的生活,迷茫,好的工作要学历,不好的工作又没有社会地位,低头真难。可生活啊,就是这么现实。要么有支撑着你抬着头的能力,要么就学会低头。后来我自考上了大学,法律,读完了准备考研究生,等读完,想考个公务员或进事业单位,那都是以后的路了。”
小孙说完,大家都敬了他一杯酒。
小于:“我是没有心学习了,也没有那个脑子,以后长出息了,可不要忘了兄弟。”
小孙一口气,将罐里的酒喝完,又开了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