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你隔壁大院》空舒儿

81、大结局

　　小李：“我在农村，用退伍费包下来二十亩地，买了几台现代化的机器，在种树，卖树，前些年赚了几个钱，这两年不怎么景气。不过还好，赚上吃喝没问题。我在市里买了房，老婆带着孩子在市里上学，我经常开车来回跑。”

　　大家一个一个说完，人活着，哪有容易的？还好大家都找到了自己道路。

　　孙浩终于开口了：“你们最近看过王洋吗？”
　　小孙：“我前段时间去了，后来又去看了嫂子和孩子，住在市里的部队大院，都挺好的。”
　　小李：“我也去了，还给老指导员带了他最喜欢的金枪鱼罐头。”
　　孙浩：“嗯。我想明天去看看他。带着你嫂子。”
　　大家安静了，喝着手中的酒。

　　小孙：“那天我们在医院门口等着你俩，心揪成一团，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小于：“是我把你们送到的医院，当时你们俩都已经昏迷不醒。满身是血。”

　　大家似乎都喝醉了，似乎又是想在掩饰什么，胳膊放在桌上，头埋进了胳膊里，许久许久，他们可能睡着了。

　　电视中央七套，播放着军旅的纪录片，军号声响起，孙浩朦胧中瞬间清醒，抬起了头，大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发现，自己已经退伍，但这军号声早已渗进骨子里，军营的一切，也早已渗进他们的骨子里。

　　孙浩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1:00了，“我该回去，你嫂子一个人在酒店我不放心。”

　　大家纷纷说：“我们也该走了。”

　　孙浩先跟大家告了别，下楼，打了个车。

　　空舒儿一直在酒店等着，看着看着电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睡也睡不踏实，走廊里一有动静，她就立马醒来，脚步走远，确定不是孙浩，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凌晨2:00，空舒儿再一次被走廊里的声音吵醒，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可迟迟没有敲门声。空舒儿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小声询问着，“浩浩，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门口没有应答声。

　　空舒儿走到门前，从门镜里往外望去，孙浩正倚门坐在地毯上，双臂叠放在膝盖上，额头抵在手臂上。

　　空舒儿立刻打开了门，孙浩转过头。
　　孙浩：“舒儿。”
　　孔舒儿：“怎么不敲门？”
　　孙浩：“怕把你吵醒。”

　　空舒儿把他扶起，进了屋，关上了门。
　　还没等空舒儿问些什么，孙浩一头钻进了厕所里，抱着马桶，猛烈地吐着。

　　他的胃在翻涌，在绞痛，空舒儿端着一杯水，拍着他的背，把纸巾放在他手边。

　　满屋子弥漫着被酒浸泡过的呕吐物的味道，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烟味，都是空舒儿所讨厌的。

　　但此时的这些味道从她爱的人身上散发出来，她并没有觉得厌恶，反而通过这些味道，产生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怜爱和敬重。

　　这些难闻的气味中，深藏着男人多少疼和泪，恐惧与无奈。男性的生理特点造就了他们从骨子里就不善于表达，社会又赋予了他们男人的品质不允许他们矫情，这也成了吸引异性的关键之点。

　　终于吐完了，口腔里再也涌不出食物，只剩下稀薄的胃酸液体和清苦的胆汁。

　　孙浩伸手拿过空舒儿手中的水杯。
　　空舒儿：“吐完了？”
　　孙浩口中含着水，“嗯！”
　　空舒儿并没有责备他，“怎么喝这么多酒”，“以后不允许喝这么多酒了”，而是一言不发，在旁边悉心照料。

　　空舒儿：“你不敲门进来，是不是怕我讨厌这些味道？”
　　孙浩：“嗯。”
　　空舒儿：“你赶回来，蹲在门口，是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睡酒店？”
　　孙浩：“嗯。”
　　空舒儿：“傻浩浩。”

　　孙浩用实心拳头深抵着胃口，佝偻地站起。
　　空舒儿：“胃疼了？”
　　孙浩：“没事儿。”

　　孙浩站在水池前，洗了手，洗了脸，“舒儿，帮我把睡衣拿过来吧！”走向里淋浴花洒。
　　空舒儿：“不要洗澡了。”
　　孙浩：“没事儿。”
　　等空舒儿再进去，孙浩已经光.溜溜地站在了水下。

　　空舒儿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浩浩，衣服放门外了。”
　　孙浩：“好，舒儿。”

　　空舒儿清洗了一下酒店里的热水壶，做了壶热水，灌到了空的玻璃饮料瓶子里，等着孙浩。饮料瓶子是下午买的，里面的饮料是被她晚上喝光的。将滚烫的瓶子放到被子里，自己爬上了床，半靠着床背，静等着孙浩洗完澡出来。

　　酒店临海，星星点点的光在海平面跳动，静谧，安宁。

　　孙浩从浴室走了出来，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走到床前，飘来一股淡淡的沐浴液清香的味道，钻进了被子。空舒儿将热水瓶放到他胃口，钻进他怀里，两人就这样睡了。

　　前一夜，虽然折腾到很晚，但是第二天早晨，两人却在正常时间醒来，在酒店吃完早饭，孙浩开着车，带空舒儿去见那位战友。

　　空舒儿：“你中枪是跟他有关？”
　　孙浩：“嗯。”
　　空舒儿：“战场？”
　　孙浩：“不是。”
　　空舒儿不想再问了，看着窗外，往后飞驰的风景。

　　孙浩：“舒儿，那年我去维和了。”
　　空舒儿缓缓转过头，看向孙浩。
　　孙浩继续说：“今天带你见得这个战友叫王洋，我们一起去的，那年他孩子刚刚一周。”
　　空舒儿还在安静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孙浩：“我们去的苏国，这里连年战争，人民流离失所，当时难民数量多达二百万，因为暴力，他们家园被毁，无法种植粮食，他们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战争、冲突、屠杀、饥饿让每个人活在极度警惕中，就连孩子也是。”
　　空舒儿使劲想象着孙浩描述的场景，可用尽全力，也无法还原当时。

　　孙浩：“难民营建立在一片废墟上，我们的任务就是保障这些难民。一天上午，我跟王洋在街上巡逻，大家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们跟难民打着招呼，一切平静。忽然有一个黑人小男孩拿着枪跑向我们，枪口对着王洋，子弹飞速射出，动作熟练，没有一丝停顿。王洋倒下，紧接着第二枪，打在了王洋的喉咙上。他又准备开枪，我挡了上去，子弹就射到了你看到的那个位置。”
　　空舒儿眼泪倾泻了下来。

　　孙浩：“后来我们的战友赶来，从背后控制住了他。把我们俩送到了医院，后来我被抢救过来了，王洋抢救无效。”
　　空舒儿：“你们手里没有枪吗？”
　　孙浩：“有。”
　　空舒儿：“那为什么不冲他开枪。”
　　孙浩：“原则上是可以的，但是我不忍心。”

　　空舒儿：“他为什么冲你们开枪，周围的人都知道你们是保护他们的，他应该知道你们不会伤害他们啊？”
　　孙浩：“这里的孩子由于长期内战而引起的根深蒂固的对抗情绪，当说到他们自己党.派的时候，会高呼他们自己的首领is good，当说到他们对立党.派的时候，双眼充满了愤怒，他们叫嚷着要杀掉对立党派的首领，对立党.派的所有族人都是他们的仇人，他们立誓要杀光所有仇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
　　空舒儿：“种族矛盾？”
　　孙浩：“对。朝我们开枪的这个孩子，不知道谁告诉他的，我们在帮助对立族人，他们脑子中只有一个意念，杀掉我们。”
　　空舒儿看着孙浩的侧脸，静默中感受着这种让她极不舒服的感受。

　　孙浩将车子停在了一片墓地前，在一排排黑色的墓碑里，找到了王洋，他身穿橄榄绿，头戴蓝盔，嘴角扬着笑。
　　空舒儿：“他生前应该是个乐观的人。”
　　孙浩：“嗯。很幽默。”

　　孙浩站在碑前，空舒儿站在并排稍后一点，跟着孙浩向他这位昔日的搭档深深鞠了一躬。
　　空舒儿将手中的菊花放到碑前，孙浩开了一瓶就，倒进酒盅，洒在了地上。

　　孙浩：“兄弟，来看你了。你一直问我照片上的姑娘是谁吗？我带来了，让你瞧瞧你弟妹。是你告诉我的，别磨磨叽叽，一点都不爷们，喜欢就打晕了，扛回家。”孙浩将手中的酒瓶和酒盅放在了地上，手伸进兜里，烟掏到一半，顿了一下，又塞了回去，“你弟妹说过，抽烟不好，不抽了。”

　　空舒儿：“谢谢你，在孙浩离开我的日子里，陪着他。”
　　孙浩：“听见了吗？你弟妹跟你告状呢！满是怨气啊。”

　　蓝天白云下是清澈的海水和王洋的笑。

　　孙浩带着空舒儿在YT市玩了两天，便开车回了老家。

　　由于孙浩爸爸职务的上升，部队给他们分了大一点的房子，空舒儿家也搬到了郊区的别墅，装修风格简约大方。

　　订婚宴，孙浩家安排在了老家最好的酒店，两家人都在为两个孩子高兴。
　　孙浩穿上了藏蓝色的西装，孙浩妈妈真的给空舒儿精心准备了一身旗袍，十分合身。

　　尊重空舒儿的意思，他们并没有婚礼，领了证后，爸爸妈妈们在老家请了客，空舒儿跟孙浩请了老家的同学和BJ市的同学同事们，大家祝福着他们，他们感谢着大家。

　　孙浩顺利地读到了博士，留在了研究院工作，空舒儿也顺利地博士毕业，留在了本院，结婚第三年，他们有了一个小男孩，起了个简单的名字，孙一。

　　结婚后的每年过年，两家都是聚在空舒儿爸妈家的别墅中一起过，今年也是如此。

　　两位妈妈站在餐桌前包着饺子，聊着天。
　　空舒儿坐在沙发上，给孙浩开裂的手上着药，“妈，孙浩这个手，之前严重冻伤过，每年冬天都开裂，我这个作了这么多年医生的都没办法。”
　　孙浩爸爸：“当兵的身上没点伤，才叫丢人。”
　　孙一一从隔壁院子里跑了回来：“妈妈，我喜欢隔壁张霁月，长大我要娶她。”
　　童言无忌，逗笑了全家。

　　孙浩妈妈：“有其父，必有其子。”

　　春节联欢晚会在一家的欢声笑语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