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你隔壁大院》空舒儿

68、消失

　　回到家，孙浩摆放着从商场买回来的东西，空舒儿有些累，瘫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不知不觉睡着了。

　　孙浩将她抱到床上，侧身躺在她身边，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

　　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起身，想把柜子里他的衣服全部收拾走，可转念一想，怕被空舒儿太早的发现，又不忍心空舒儿绝望伤心，于是关上了柜门，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可能，慢慢忘记会没有那么痛苦。

　　他在空舒儿额头上吻了一下，拿着车钥匙，轻轻关上了防盗门，走了。

　　许久，空舒儿醒来，看到手机微信消息。
　　孙浩：“我到学校了。”
　　空舒儿：“车还给区队长了？”
　　孙浩：“还了。”
　　空舒儿：“分配下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孙浩：“好。”
　　空舒儿：“爱你。”
　　孙浩：“我爱你。”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空舒儿忽然想起中午的录音，点开，听着。
　　刘玉尧跟孙浩你一嘴我一嘴地谈论着游戏，空舒儿实在不愿意听，但为了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还是忍着，全部听完。可是，到最后，还是游戏。空舒儿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关上了手机，准备洗漱睡觉，明早还得去医院。

　　像往常一样，空舒儿每天都会跟孙浩分享着各种有趣无趣的事情，虽然孙浩没有及时地回复，但是空舒儿坚信，等他发下手机，一定会一一看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孙浩的回复始终没有出现，空舒儿感觉到了不安。

　　周五晚，空舒儿拨打了孙浩的手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关机，空舒儿想，可能是没有发下手机来呢。明天再打，试试。

　　周六一早，空舒儿有点开通讯录，拨打孙浩的手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周六中午，空舒儿再一次拨打，“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周六晚上，周日上午，周日中午，周日晚上。“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空舒儿不安到几近崩溃。

　　她拿起手机，翻找着可能知道孙浩消息的人，她想到了姑姑。

　　空舒儿：“姑姑，我已经两周没有联系上孙浩啊。”
　　姑姑：“是吗？他们毕业了，下连了。”
　　空舒儿：“他们分配完了是吗？”
　　姑姑：“两周前就分配完了。”
　　空舒儿：“你知道他分到哪里了吗？”
　　姑姑：“我也不知道，这当时都是保密的，他没告诉你？”
　　空舒儿：“没有。”
　　姑姑：“刚下连，要集训三个月，这段时间全封闭。别着急舒儿，等三个月过去了，他自然会联系你。”
　　空舒儿：“可是，姑姑，这前他有什么事，联系不上，都会提前告诉我，大概多久，让我安心。他这次什么都没说。”
　　姑姑：“舒儿，别多想了。等周一，我去院里问问，再给你回电话。”
　　空舒儿：“谢谢姑姑。”

　　周一整整一天，空舒儿将手机调成振动，紧紧贴在身上，姑姑的短信发来：“舒儿，别担心，他们就是在集训，等三个月后，自然会联系你。”
　　空舒儿：“谢谢姑姑。”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空舒儿整整齐齐划去日历上的日子，没有孙浩的日子，太难挨了。

　　空舒儿又拨打了孙浩的手机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空舒儿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翻着手机通讯录，拨通孙浩妈妈的电话。
　　空舒儿：“阿姨，浩浩最近联系家里了吗？”
　　孙浩妈妈：“乖舒儿，忘记他吧，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空舒儿声音有些嘶哑：“阿姨，你在说什么？浩浩怎么了？”
　　孙浩妈妈：“浩浩交代过，舒儿，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孙浩妈妈哭了，她不想让空舒儿听到她哭，立刻挂断了电话。

　　空舒儿走到主卧房间，打开孙浩的柜子，拿出他的军装常服，抱在怀里，瘫坐在地上。
　　“浩浩，你去哪里了？你不要舒儿了吗？”
　　“浩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舒儿，舒儿愿意跟你一起面对。”
　　“浩浩，舒儿不能没有你，舒儿没有你活不下去。”
　　“浩浩，舒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你告诉舒儿，舒儿改，舒儿改。”
　　“浩浩……”
　　空舒儿把军装紧紧地搂在怀里，可终归是空空一片。

　　空舒儿将孙浩的军装扔到床上，穿着睡衣和拖鞋，打了个车跑到刘玉尧宿舍楼下。
　　她嘶喊着：“刘玉尧你给我出来。刘玉尧你给我出来。”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任眼泪鼻涕淌在脸上。

　　现在已是傍晚，宿舍几乎全长着灯，同学们纷纷走到阳台，往下面看着。

　　刘玉尧飞快的跑了下去。
　　空舒儿拉扯着他的衣服，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那天孙浩跟你说什么了？孙浩呢？告诉我，孙浩呢？”空舒儿的喉咙将要喊破。
　　刘玉尧低着头，小声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空舒儿：“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跟孙浩一样，都是大骗子。”
　　刘玉尧试图将空舒儿抱走，可空舒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如此的打力量，竟然把一个185cm的男人推搡到一边。

　　刘玉尧：“舒儿，你听我说。”
　　空舒儿：“我不听你说，我要孙浩，你去给我找孙浩。”
　　刘玉尧：“舒儿，孙浩已经死啦，你醒醒吧，你醒醒。”
　　空舒儿精神顷刻间崩溃：“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瘫软在地上，气息紊乱而又微弱。
　　刘玉尧抱起地上的空舒儿，往学校附近的宾馆走去。

　　孙浩嘱咐过刘玉尧，要是控制不住空舒儿的情绪，就说他已经牺牲了。

　　刘玉尧用感应卡片，打开房间的门锁，轻轻地把空舒儿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了对面的沙发座上。

　　空舒儿的眼泪，已浸透宾馆的白色床单。

　　刘玉尧：“在一次训练过程中，雪崩，被大雪埋在了下面，没有救过来。”刘玉尧重复着孙浩事先预备好的说辞。
　　空舒儿：“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

　　刘玉尧沉默，他不想看到空舒儿这么痛苦，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孙浩说的对，空舒儿要是知道，绝对会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自己的一切，奋不顾身地奔向他。刘玉尧不能说。

　　空舒儿睡着了，刘玉尧睡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刘玉尧先醒了，空舒儿随后睁开了眼。

　　空舒儿：“送我回家吧。”
　　刘玉尧：“好。”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刘玉尧抱着空舒儿走到楼上，打开门，走进主卧，把她放在床上。
　　空舒儿拿起孙浩的军装，放在怀里，“浩浩，我等你回家。你说过，要娶我，你说过，你的生命里不能没有我。他们说的我都不相信，他们都在骗我。”

　　刘玉尧转过身，泪水流下。

　　刘玉尧不放心，就在空舒儿家住了几天，睡在次卧。空舒儿每天都瘫在床上，孙浩的军装在她的怀里，从未离开过。

　　忽然有一天，空舒儿下了床，“我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刘玉尧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你自己能行？”
　　空舒儿：“一年级，我们刚上学那会儿，孙浩说他的理想。”
　　刘玉尧：“你怎么想起这来了。”
　　空舒儿：“这几天我躺在床上，从小时候想到现在。小时候盼着长大，现在我后悔了。”
　　刘玉尧：“嗯。”
　　空舒儿：“孙浩说他长大后要作一名军人，他没实现的梦想，我去帮他实现。”
　　刘玉尧：“你怎么去实现？”
　　空舒儿：“研究生，我要考解放军医科大学。”
　　刘玉尧沉默着。
　　空舒儿：“他这身军装，以后，我替他穿上。”

　　刘玉尧听完，心中难受，但又有些欣喜，因为空舒儿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刘玉尧：“好。”

　　刘玉尧走后，空舒儿把家收拾好，将所有的一切，归置到孙浩原来摆放的模样，可他的那身军装，始终躺在孙浩的枕头上，陪伴着空舒儿睡觉。

　　刘玉尧回到宿舍，想把这一切告诉孙浩，可告诉他能改变吗？徒增他的痛苦罢了。他站在阳台，望着皎洁的月亮，想着，空舒儿已经痛苦成这样，远在天边的兄弟，是不是也一样，甚至更甚。

　　他不禁叹了口气，重复着空舒儿说过的话，“小时候真好，为什么要盼着长大，现在我后悔了。”
　　刘玉尧：“兄弟，你把舒儿交给我，对我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随着时间的过去，空舒儿进入了工作和学习状态，每天复习到深夜，她把志愿填上，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等待着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到来。

　　跟之前不同的是，她信心满满，自己一定能考上，她要穿上那身军装，延续孙浩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