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你隔壁大院》空舒儿

27、中暑

　　“大家好，我叫林浩。森林的林，三点水一个告的浩。”教官自我介绍道。
　　刘玉尧跟孙浩耳语：“孙浩，跟你名字一个字。”孙浩转头向他假笑了一下，瞬间变回扑克牌脸。

　　教官继续说：“6班全体注意，按照身高由高到低排好，女生在第一排，男生在第二排。空舒儿在女生中身高属于中等偏高，孙浩在男生中也是，所以孙浩顺理成章地站到了空舒儿身后。刘玉尧就是孙浩的一个小跟屁虫，从小就是，从未改变，一个跃步站到了孙浩旁边。

　　林浩，一米八的身高，偏瘦的身材不失壮硕，黝黑的脸庞，轮廓分明，锋利的下颌线，勾勒出冷俊的侧颜。空舒儿经常去部队大院找孙浩玩，她早就发现当过兵的男人，棱角格外分明，尤其表现在脸上。

　　孙浩将身子微微前倾，凑到空舒儿耳边：“两年兵。”
　　空舒儿：“你怎么知道？”
　　刘玉尧：“看他的肩章啊。”
　　空舒儿：“哦。”

　　旁边的同学向他俩投来崇拜的目光。

　　初中不像小学，小学几乎全部都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初中是各个学校考过来的，他们小学仅仅考进来17个。

　　林浩教官说：“很高兴认识大家，大家先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吧。”他此刻的温柔一改军人在空舒儿心中严厉地形象。

　　“……我叫尹菲菲，我叫空舒儿……，我叫孙浩，我叫刘玉尧……”
　　林浩教官指了指孙浩：“你的是哪个浩字啊。”
　　孙浩：“跟你一个浩字。”

　　林浩教官：“全体都有，稍息。”
　　大家都学着刚才教官们的样子，千奇百态地做了稍息的动作。

　　林浩教官：“讲一下。”
　　同学们还在保持着稍息的姿势。
　　林浩教官：“大家听到我说‘讲一下’时，大家由稍息转为立正。好，讲一下。”

　　大家又千奇百态地由稍息转为立正。
　　林浩教官：“这次军训的训练科目有，稍息、立正、停止间转法、跨立、敬礼与礼毕、齐步行进与立定，然后我再教你们些简单的军体拳。”

　　孙浩小声嘟囔：“这么简单。”
　　林浩教官高声呵斥道：“谁在讲话。打报告。”
　　空舒儿脑子飘过，看来温柔都是假象，凶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她抓紧了自己的裤子，担心着孙浩。

　　孙浩：“报告。”
　　林浩教官：“大点声音，是不是男人。”
　　孙浩使足了劲大声喊道：“报告。”空舒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旁边的尹菲菲也吓得偷偷碰了碰空舒儿的手。

　　林浩教官：“以后在队伍里，有任何动作都要先打报告。听见了吗？”
　　大家齐声：“听见了。”
　　林浩教官扯着嗓子：“都没吃饭是吗？听见了吗？”
　　大家高声而干脆地回答：“听见了。”

　　林浩教官：“下面训练第一个科目，立正。动作要领：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下垂自然伸直，手指并拢自然微曲，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教官一边说，一边给我们做着示范动作，“不要用脚跟用力着地，前脚掌抓地，不然站时间长会很累。”

　　同学们在下面有模有样地跟着做，教官一个一个地调整着他们的姿势，指着孙浩和刘玉尧说：“这两个同学动作是最标准的，很不错。”

　　听到孙浩被表扬，空舒儿心中暗喜，孙浩的每一点好，都是空舒儿心中最大的骄傲。

　　就这样站了好久，空舒儿腿有些不听使唤地抖动，快站不住了，但是教官还没有让停。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讨厌的孙浩，无聊地往空舒儿脖子里吹着气，吹得舒儿后面痒痒地，也不敢用手去抓。尹菲菲眼中的余光飘向空舒儿，起伏摇动，水波荡漾。空舒儿礼貌地回了一个余光，满是痛苦与无奈。

　　教官终于喊停了，空舒儿立刻转身，举起右手使劲打在了孙浩的右胸口，“你讨不讨厌，不准往我后脖领中吹气，痒死我了。我又不敢动，你知道忍着痒有多么难受吗？”空舒儿说着说着露出丝丝邪恶的笑，稍微斜眼示意了一下刘玉尧，刘玉尧回了个眼神，收到。

　　刘玉尧趁其不备，将孙浩按到在地，死死控制住。空舒儿顺势蹲下，十个手指头飞快地在他腹部搔挠着，密布于皮肤浅层的神经末梢，瞬间被大量刺激，痒感放射至全身，心尖过电般酥酥麻麻。

　　孙浩眼角挂着泪水，咯咯咯笑得停不下来：“好舒儿，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晚上我带你去吃巧克力圣代。”空舒儿听到了交换条件，这才罢休。

　　刘玉尧还死死控制着孙浩的双手，“我呢？”
　　孙浩：“一起，一起。”
　　刘玉尧这才松开，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一只手递给了孙浩，孙浩抓住，顺着刘玉尧手的臂力站了起来，身体敏捷。

　　空舒儿将孙浩拽到自己面前，轻轻拍打着他身上的土，孙浩边拍打着自己，边说：“我看你背后都是汗，吹吹想让你凉快点儿。”随手将手插入空舒儿裤子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擦着空舒儿脖子上的汗。

　　尹菲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教官们一纵队从远处走了过来，同学们看到，迅速站好队。尹菲菲依旧站在空舒儿旁边：“刚才咱俩这边的风是孙浩吹的？”
　　空舒儿连忙道歉说：“真对不起，也吹到你了是吗？真对不起，他在吹我。”
　　尹菲菲黯然，低了下头：“嗯。没关系的。”

　　教官站在队伍前：“听我口令，来，立正。”
　　大家动作标准了许多。

　　教官继续说：“接下来我们学习停止间转法。”
　　空舒儿听到转法这几个字，脑袋瞬间懵掉，心里似无数个小鼓在敲打。空舒儿向来左右不分，这下完了完了。

　　林浩教官继续说：“下面我给大家讲一下动作要领。当大家听到，向右（左）——转，口令。半面向右（左）——转。以右（左）脚跟为轴，右（左）脚跟和左（右）脚掌前部同时用力，使身体协调一致向右（左）转90度，身体重心落在右（左）脚，左（右）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右（左）脚，成立正姿势。转动和靠脚时，两腿挺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半面向右（左）转，按照向右（左）转的要领转45度。”

　　教官还是一边讲解一边给大家示范。“向左转也是一样的。大家先自己转一下，找找感觉。”

　　空舒儿心中默念着：“左右，左右，写字的这个手是右，不写字的这只手是左。”

　　教官：“好，大家停一下，立正。”

　　面向各种方向的同学立刻回正，面向教官站好。

　　教官：“大家别动了，听口令，向左转。”
　　空舒儿脑子里：哪边是左，哪边是右，不写字的手，不写字手的这边。慢半拍的空舒儿还没有反应，大家已经齐刷刷地将动作做完了，余光瞬间与尹菲菲对上，尹菲菲碰了碰空舒儿的手，示意她正确的左边。空舒儿迅速转了过去。

　　林浩教官无情地用手指了指她，空舒儿瞬间感到了羞愧。

　　教官：“听口令，向左转。”
　　刚向左转完，空舒儿脑子还在清醒状态，动作标准地转了过去。

　　教官：“这次很好，没有转错的同学。”

　　教官：“好，大家，向左——转。”
　　大家齐刷刷地向左转定，教官下了最有一个向左转的口令，大家都回到了原位。

　　教官：“现在我给大家讲一下向后转的动作要领。当大家听到向后——转的口令时，按照向右转的要领向后转180度。”教官双腿夹紧，稍宽松的裤腿下，隐约显出腿部紧绷的肌肉线条。

　　教官：“立正。听口令，向后——转。”
　　空舒儿心中暗喜，前后，分起来还是毫不费力的。转身看到了孙浩湿透了的迷彩，抬头，汗水正沿着他的耳根，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滴落。

　　空舒儿向来气血亏虚，一年四季，手脚冰凉，勉强身上有点温度。所以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下，也仅仅只是细微的汗。

　　教官：“向后——转。”
　　向后转真的比向左转、向右转简单多了，大家无一人出错。应该说，空舒儿都没有出错。

　　教官：“现在把动作连贯起来。大家认真听清口令。”

　　教官：“向左——转。”
　　空舒儿一下子转向了右边，完了，尹菲菲的脸出现在空舒儿面前，两人惊讶地四目相对，空舒儿反应还算机灵，迅速做了个向后转的动作，跟大家保持了一个方向。她不敢看向教官，害怕极了他那冰冷而犀利的眸光。

　　教官：“向右——转。”
　　空舒儿再一次转错了。孙浩和刘玉尧两个讨厌的人，在幸灾乐祸，都快笑出声来。

　　就这样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地练着，只有向后转空舒儿从来没有出现过错误，向左转和向右转一塌糊涂，在队伍里就像一只蒙了眼的雀，胡乱地往别人身上撞着，教官实在忍无可忍，用手在空中点了空舒儿一下，“你到前面来，自己转。”

　　空舒儿瞬间脸颊绯红，想着：“神仙老头，赶紧下来吧，赶紧把我变回一块玉，我不想杵在这里尴尬。”

　　没有空舒儿的队伍，果真整齐了许多。教官在欣赏着自己的训练成果，而空舒儿像一只迷了路的小鹿，什么小鹿女啊，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可爱的孩子吧。

　　不知道是尴尬引起气血逆乱，还是这毒辣的太阳破坏了空舒儿的体温调节中枢，转着转着，空舒儿感到心慌，随即而来的恶心难受，手脚冰凉，嘴唇发青，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孙浩像一只发了疯的豹子，闪电般从队伍里跑了出来，左手放于舒儿的肩胛下，手指收于腋间，将舒儿的头抵于自己的肩窝，腰腹用力，双臂使劲向上勾，抱起瘫软在地上的舒儿，飞奔向医务室。

　　空舒儿无力的右手环于他的脖颈，左手低垂在空中，孙浩全身用力，肌肉绷紧，青筋暴起，额上、手臂上，如青色的盘龙。血液高度充盈于每一条血管，快要炸裂。

　　林浩教官：“尹菲菲，你跑步，去通知一下班主任。”
　　尹菲菲朝着班主任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