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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婚姻不和 ...

  •   2002年,五年级,春,花香染纸,春风挽眉,听雨声滴出诗行,看海棠绽出时光 。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平淡似乎又不怎么平淡。

      自从搬到这座城市,空舒儿最讨厌的就是爸爸休假,因为隔三差五就会跟妈妈打一次架,家里的杯子、碗、盘子、花瓶……,总之能摔的,能砸的,被他们换过不知道几遍了。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吵架,甚至到打架的地步。但是每次妈妈都会冲空舒儿嚷:“哭什么哭,都是因为你,扫把星,生下来就是给这个家里添晦气的。”事实上他们的不和是否与空舒儿有关,不得而知。

      起先他们打架,空舒儿害怕,害怕爸爸把妈妈打疼了,害怕爸爸的叫嚷吓到妈妈,她拼命地哭,把幼小的身体挡在妈妈身前,被爸爸扯开,她又扑向妈妈。不知道为什么,空舒儿的意识里只有保护妈妈,当妈妈还手打向爸爸的时候,她并没有拉开妈妈的意向。这样,经常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在空舒儿长大些,爸爸妈妈一打架,她就蜷缩到墙角哭,看着一件件物品从原本摆放的位置上,摔落在地,看着爸爸的巴掌一下一下扇到妈妈的脸上,看着妈妈的头发被爸爸揪着往墙上撞,看着妈妈一脚一脚踹在爸爸身上,看着妈妈抄起手边的家伙砸向爸爸的头。空舒儿还是害怕,她害怕他们一方打死一方,她就是个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后来,他们打着打着空舒儿就麻木了。她做好了失去他们一方的准备,或者两方都失去她自己带着弟弟生活的准备。空舒儿把自己跟弟弟关在房间里,起初弟弟还哭喊,求爸爸妈妈不要打了,后来他也麻木了,不管外面有多大动静,都影响不了空舒儿和弟弟的内心,弟弟玩他的玩具,空舒儿写她的作业。

      惯例,爸爸休假回来的第二天都会去奶奶家。
      这一次,爸爸从奶奶家回来,进门后怒气冲冲地坐在了沙发上,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关抽屉的声音咣当作响。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烟盒啪地扔在茶几上,打火机也被狠命地按响,又是啪地一声,扔在了茶几上。随后烟雾随着一声长长地叹气呼出。

      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空舒儿还闻到了浓烈的火药味,不确定哪个事件是导火索,不确定爆炸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妈妈把早饭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喊了一声:“舒儿、小海吃饭啦。”
      空舒儿跟弟弟从房间走出来,洗完手,坐在了茶几边的小板凳上。

      妈妈端上最后一碗粥,也坐了下来。一家人正准备吃饭,爸爸先吃了一口,突然把筷子扔向前面的电视,然后就是狠狠地把碗摔在了地上,粥撒了一地,溅到空舒儿跟弟弟身上,瞬间起了红点,“你一天到晚不上个班,在家连个饭都做不好,一天天脑子都是些歪门邪道……”爸爸冲妈妈骂道。

      “你又怎么了,你回老家,是不是他奶奶又跟你说我坏话了?”妈妈也不甘示弱地嚷着。

      弟弟哇哇大哭着。
      空舒儿也哭着,声音颤抖,央求着爸爸妈妈:“求求你们别吵了,求求你们。”
      空舒儿和弟弟两人如空气一般存在着。

      爸爸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你一天到晚吃我的喝我的,连点家务都做不好,我妈来了你不仅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做那么重的活儿,你在家可倒好,作威作福,摆出一副大小姐姿态。她一个老人你当佣人使唤吗?你良心呢。”

      爸爸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亲眼所见,奶奶在我们家的时候,还是妈妈做的家务比较多,妈妈并没有作威作福,奶奶确实也做了家务,但是也没有爸爸说的那么夸张。果真世上最难处理的还是婆媳关系,尤其中间夹着一个不明事理,天天把孝道挂在嘴上的男人。

      “你听谁瞎说的,胡说八道。”妈妈也不甘示弱,竖眉瞪眼,把手里的碗使劲往地上一摔。“我一天到晚的给你伺候这两个孩子,苦啊累啊我说过一句话吗?是你非得要儿子,让我把好好的工作辞掉,给你老空家养,现在可到好,嫌我不赚钱了。你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还不让你妈来帮忙,我弄得过来吗?嫌弃我吃你的喝你的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吗,我跟你这么多年,没点功劳还没有点苦劳吗……”两个人激烈的骂着。

      “老人在家的时候,你每天下午都出去玩,把两个孩子扔给老人带,你是不是这样,一玩就是一下午,晚上等老人做好饭了才回家,是不是……是不是……”爸爸发了疯似的吼着。

      “我什么时候出去玩了,我什么时候天天出去了,我是去买菜好不好,我不买菜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风吗?”妈妈也发了疯似的吼着。爸爸一巴掌扇向妈妈的脸,妈妈回扇过去。妈妈的头发早已经散乱,她把头顶向爸爸,“给你,给你,你把我弄死算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空舒儿抱着弟弟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他们俩哭,一直哭。弟弟害怕得身体在发抖,空舒儿抱紧了弟弟。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

      爸爸将妈妈的头一把推开,妈妈的头正好撞到的墙上,“噔”,很响的一声,随即妈妈就自己用后头部使劲撞着墙,“噔、噔、噔……”一声比一声响。

      爸爸从沙发那边走过来,一把抓住妈妈的头发,往厨房拽去,妈妈的身体被头发上的那股力拖动着,“要死咱俩一起死,别死在孩子面前,吓着两个孩子。”

      爸爸锁上了厨房的门。里面传来了,扇巴掌的声音,头撞墙的声音,推搡时身体撞到家具的声音,桌子上东西被碰掉的声音,还有极其难听地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妈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先弄死你,我也不活了。”爸爸说。

      空舒儿牵着弟弟的手,打开防盗门,挨家挨户敲开邻居家的门,他们俩跪在邻居的门口,“快救救我妈妈,我妈妈快被爸爸打死了,求求你,求求你。”每个邻居都疾步走向他们家。

      他们敲着厨房的门,“快开开门,有话好好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啊。别极端了……”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但是厨房的门还是反锁得严严的,里面的厮打声消失了。

      空舒儿跟弟弟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妈,妈妈……”,里面也并没有人答应,五楼的伯伯怕出事,一脚将厨房的门踹开,妈妈已经躺在地上喘着微弱的气,爸爸坐在厨房阳台角上,手里握着菜刀。

      对门叔叔跑过去,抢过爸爸手里的菜刀,阿姨们过去扶起妈妈,可能打斗的时间太长,妈妈的体力已经耗尽,她虚弱地说:“别管我,我今天要死在他手里。”邻居阿姨劝:“别乱说话,还有两个孩子呢,多好的两个孩子啊。”

      邻居们把爸爸拉到了沙发上,把妈妈扶到了卧室床上,空舒儿把弟弟带到了她的小屋子里关上门。

      邻居们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询问着为什么这么生气,劝说着爸爸妈妈,给这件事情评着理。

      可能弟弟太小,也可能是男孩子心本来就很大,他似乎忘了刚才那一场腥风血雨的打斗,玩起了玩具,可空舒儿还是害怕的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声音,在门缝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动不动。

      晚上,邻居们陆续都走了,爸爸将自己关进了次卧,妈妈进空舒儿屋子来找弟弟,空舒儿抬头哭着问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妈妈,你没事吧。”

      空舒儿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该说些什么。妈妈可能体力已经恢复,尖声骂道:“你个扫把星,每次打架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还有脸哭,在这儿舔着个逼脸哭。要不是让那老不死的来照顾你,能有今天的事情吗。你就是我们家的祸害。”

      妈妈一把把空舒儿推到床上,走到写字台前,抱起弟弟,安慰着说:“不怕,不怕,不哭,不哭……”嘴亲在了弟弟的脸上。

      这种场面在空舒儿家经常发生,看多了,害怕多了,伤心多了,心也就硬了。他们再说离婚,再说谁弄死谁,再摔盘子摔碗,空舒儿都不会害怕了,不怕离婚后家庭不完整,也不会害怕失去这个世上两位至亲,不怕他们吵得四邻八家都听见后丢人……,哎,总之什么都不怕了。

      离婚了,法院把她判给谁她就跟谁;死了空舒儿就报警,然后收尸;四邻八家议论,空舒儿就当听不见,反正大家都说的是她多么可怜……

      其实,空舒儿多么想有一个幸福的家、温馨的家、没有恐惧的家,即使爸爸妈妈不爱她。

      同学们在课间聊天,有时会谈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空舒儿从来不会,她要把爸爸妈妈藏得严严实实的,因为空舒儿厌恶他们。

      舒儿常常想,不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在一起呢?在镇上的时候他们是相爱的啊?现在为什么要争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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