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你隔壁大院》空舒儿

12、头部外伤

　　这几天，上课的时候，空舒儿和魏荣荣两人经常东张西望，看大家手里的笔。下课的时候她俩也不去操场玩，而是在班级里转，看看谁敞开的铅笔盒里躺着空舒儿的那支笔。
　　小孩子能有多少坏心眼？喜欢的东西是藏不住的。

　　过了几天，课间，空舒儿看尹娇的铅笔盒里躺着一支自动铅笔，点缀着蓝色小花，瓷白色身体，空舒儿眼神示意了下魏蓉蓉。

　　“这支笔是我的，你还给我吧。我不会给你告老师的。”空舒儿对尹娇说。
　　“凭什么说这个就是你的，这个是我爸爸给我买的。”尹娇冲空舒儿翻了个白眼。
　　“这支笔就是我丢了那支，一模一样，你就还给我吧，或者我拿其他的东西跟你换回来行吗？”空舒儿再次试图寻找要回这支笔的方法。
　　“你有病吧。”尹娇骂骂咧咧地说。
　　“求求你了，这支笔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就还给我吧。”空舒儿的声音里略带哭腔。

　　魏蓉蓉跑过来一把抓起笔，塞到空舒儿手里，“你偷东西还有理了，就是舒儿的东西，我们要光明正大地拿回来。”

　　尹娇推开魏蓉蓉去抢夺空舒儿手中的那支笔，空舒儿紧紧抱着不放，一竖排与一竖排桌子之间的距离很窄，根本容不下三个人并排。

　　尹娇一大步跨到空舒儿的面前，伸手要抢夺舒儿手中的笔，魏荣荣忽然站在空舒儿身前，猛地将尹娇推开，尹娇身体失去了重心，往后撤了两步，扶着桌子。稳住后，又走向前来。

　　尹娇再一次推开魏荣荣，还没等魏荣荣爬起来，迅速将空舒儿扑倒在地，空舒儿倒地的过程中，后头重重地磕到了桌子角上，身体抵不过尹娇的推力，头又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此时地上缓缓出现一片鲜红的血，桌子角上也沾满了血迹，空舒儿始终紧紧抱着那支笔。

　　魏荣荣看傻了，尹娇看傻了，围观的同学们也看傻了，纷纷跑出去找老师，空舒儿头晕晕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魏荣荣蹲在她旁边哭外，没有同学敢上前扶她。

　　这时孙浩刚从操场上玩回来，看到空舒儿躺在地上，头枕着一滩血，推开人群，背起舒儿就往医务室跑。“舒儿，你疼不疼啊，舒儿你没事吧。”

　　空舒儿左手紧握着自己的右胳膊，搭在孙浩肩膀上，虚弱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孙浩的气越喘越粗，稚嫩中带着急促。

　　到了医务室，孙浩很小心地把空舒儿放到治疗床上，他手上、胳膊上、衣服上、脖子上都沾上了空舒儿的血。

　　医生过来检查空舒儿的伤口，疼得她咬着嘴唇，小手使劲抓着白色的床单，眉头紧皱，但是一声没哭。孙浩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老师就来了，急匆匆地，“医生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医生指着空舒儿的伤口说：“这一块可不小，得缝合，赶紧通知家长，去医院吧。”
　　老师拿起医务室电话，打开免提，嘟…嘟…嘟…

　　妈妈：“喂，哪位啊？”
　　老师：“我是空舒儿的班主任，班里两个孩子起了争执，推了舒儿一把，头撞到了桌角上，伤口不小，需要去医院检查缝合。真对不起，请您来一趟学校。”

　　妈妈：“我这边还有个离不开身的小孩子，去不了，麻烦老师你带她去吧。”
　　老师：“麻烦您还是来一下吧。”
　　妈妈：“我真的过不去，在学校出的事情，就由学校来处理吧。”
　　还没等老师再次开口，妈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医生和老师无奈地看着，孙浩还在看着空舒儿，舒儿低着头一声不吭。

　　老师叫来了体育老师，抱着空舒儿，孙浩紧紧跟在后面，四个人打车去了医院。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似乎从来都没有消停过，急促的救护车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匆忙的脚步声混着担架的车轮滚动声，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家人焦急的催促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体育老师躲闪着人群，生怕再碰到舒儿，找了一个空治疗床，轻轻地把空舒儿放下，这个床单没有医务室的干净，也没有医务室铺得那样平整，可清晰地看到上面的血迹，应该是上一位患者的。

　　空舒儿的头被医务室老师简单包扎过，不再往下滴血。她静静地看着急诊室里的喧闹，人间百态。空舒儿想：“如果有一天我得了重病，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爸爸妈妈会在我的床边哭泣吗？爸爸妈妈会不会心疼？爸爸妈妈会不会后悔打我？会不会后悔辱骂我？”她感觉到了头在疼，不敢再往下想了。

　　班主任找来了医生，“孩子的头磕到桌子角上了，麻烦您赶紧看看。”
　　医生动作很轻地揭下被血浸透的纱布，空舒儿还是用小手紧紧抓着床单，咬紧牙齿，一声不吭。
　　“舒儿，疼就哭出来，哭出来不丢人，老师在，老师知道你疼。”年轻地女班主任已经哭了。

　　空舒儿看到孙浩，目光严肃，眉头紧皱，嘴唇紧闭，身体僵硬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空舒儿早已学会了忍受痛苦，身上的痛，心上的痛，何况此时仅有身体上的痛。

　　医生在局部给空舒儿打了麻药，剃去伤口周围的头发，待麻醉药起效后，清创缝合，但是在手术缝合针刺破皮肤的那一下，还是会感觉到清晰地痛感，空舒儿下意识地身体抖动了一下，接着缩了下脖子，孙浩也紧张了一下，他将着一切看在眼里，剜心的痛。

　　体育老师交完费用，抱着空舒儿照了CT。

　　终于结束了，班主任紧紧搂着空舒儿，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我们舒儿最坚强了，老师好好表扬你。”
　　空舒儿强挤出了些笑容，老师流着泪笑了。孙浩站在一遍，眼圈红润，并没有眼泪流下，有的时候哭出来比强忍着更容易些，空舒儿亲身体会过。

　　体育老师叫来了出租车，往空舒儿家的方向开去。一路班主任都把舒儿搂在怀里，“舒儿，你在家休息几天，一会儿让孙浩去教室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晚上给你拿过来。老师看见了，头发就少了一小块，散下头发来，什么都看不到，慢慢会长出来的。老师知道不怨你，老师回去会严厉批评她们的。”

　　孙浩一路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舒儿，这也是空舒儿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安静。

　　体育老师抱着舒儿上了楼，班主任敲开她家的门，孙浩站在最后。

　　妈妈一手抱着弟弟，一手开了门。
　　妈妈：“哎呦，老师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体育老师放下空舒儿，舒儿站在地上，喊了声：“妈妈。”

　　妈妈狠狠地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空舒儿身体前倾，瞬间一个趔趄，幸亏老师扶住了她，否则又不知道磕到哪里了。

　　妈妈咬着牙说：“你现在长能耐了，学会打架了，怎么没打你打死，啊。”
　　空舒儿哭了，缝针那么疼她都没哭，在妈妈踹她那一脚时，她哭了，心里的痛终归比身体上的痛更痛。

　　孙浩用衣服角遮着头，空舒儿看到了他身体在抽动，他也哭了，他再也强忍住了。

　　班主任拉着妈妈忙解释：“不是舒儿的事，不是舒儿的错，是班里别的同学的错。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回去上课，放学我找几个同学轮流来给舒儿补课，您放心，学校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班主任语速飞快，生怕话说慢了，妈妈又是一脚踹在舒儿身上。

　　妈妈：“不管什么原因，打架就是她的不对，我在家已经够忙的了，净给我找事儿，现在先不收拾你，我记下，等你好了再说。”
　　班主任：“舒儿妈妈，我们先走了，你照顾一下舒儿。”
　　妈妈语气缓和：“进来坐会儿吧，喝点水再走。”
　　班主任：“不了不了，班里还有好多孩子等着呢。”
　　妈妈抱着弟弟说：“那就不送了。”

　　空舒儿看着班主任下楼的身影，胳膊抬起，一手擦着眼睛，身体有些抽动，空舒儿确定，她也哭了，她在可怜着这个孩子，并且无奈。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孙浩每天都来空舒儿家给她补课，还会给她带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好看的玻璃球，稀有的卡片，还有一些他爸爸出差带回来的零食。
　　妈妈客气地给孙浩倒水，拿雪糕，切水果。

　　“老师不是说轮流来给我补课吗？为什么天天都是你来？”空舒儿问。
　　孙浩坏笑着，不说话。
　　“对不起，我之前弄丢了你送我的笔。”空舒儿说。
　　“你傻不傻，笔丢了我可以让我爸爸再买一支，干嘛去抢，现在这么重的伤，我看着都心疼。”孙浩说。

　　后来魏荣荣来过空舒儿家，给她说了老师怎样严惩了尹娇，大快人心。

　　空舒儿休息了一个星期，也回去上学了。
　　孙浩说：“舒儿，你头发披散下来也好看，就像香港电影里的明星。”
　　空舒儿质疑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