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紊乱症》鹤几都

33、第 33 章

　　扶梦被带走后，时樗一个人顾不上公司，干脆多请了一些人管理公司，有事跟他汇报，小事管理层自行解决，在各个部门设立不同的奖励指标，鼓励自行分配计划。这样一来，他主要的精力就能放在研究上。
　　时樗在机甲研究方面涉入不深，虽然对母亲的研究内容颇为熟悉，实际上亲手操作的时候不多，但他脑子灵活，想问题全面。而助理无论是跟随扶梦的时间还是专业性都比时樗强，很快，两人的合作就变成了时樗提出设想和改进方向，实际操作主要由助理来完成。
　　即使这样，日子越久，他们的研究进展越艰难。
　　过了一个月，进入冬季，好不容易等到扶梦从审讯处转入看管处，立刻拿着最新的研究资料来到看管室，请扶梦分析。等她修改好后，又立即投入下一轮研究。
　　叶虞书时不时过去探望，充当试验员。
　　两人唯一的闲暇时间，是深夜从研究院走回租房。为了节省时间，时樗在研究院外不远处给自己和助理各租了一间民居，叶虞书偶尔也会入住。
　　他的病基本已经好全，只要之后注意不受信息素刺激便不会复发——按常理说，omega接受alpha的信息素后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敏感度会大幅降低，之前战场上的事本就是意外。
　　“咳，今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临近十一点半，助理接了个电话后匆忙离去。
　　时樗道：“我这边也快结束了。”
　　叶虞书叫住助理：“不如一起走吧。”
　　助理连连摇头，以五十米跑的速度跑开，留叶虞书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关好实验室门，是23:40。
　　时樗提议：“不如今天走回去吧。”
　　之前都是乘悬浮车，叶虞书还从没注意过从研究院旁边走过能看到怎样的风景。
　　研究院临河，附近又被挖出一大片引水作湖，湖边种槐树、桂花树和垂柳，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排梅花，中间是一条压平的石路。对面是旧货市场，老城区，大晚上很少有人经过。夜色下，湖水墨黑，抚动的垂柳足够把胆小鬼吓得快步逃离。
　　时樗没有任何寒意，背挺得很直。
　　简约修身的长风衣把身躯衬得更加修长，黑色短靴融入夜色，只有腕上石英表显眼。原本自然舒展的手指忽然凑到唇边。
　　时樗假装咳嗽，偷偷瞥了一眼湖的另一边。
　　湖面像会吸光一样，本该什么都看不见，对岸忽然传来几点火光，好像是小孩子过年玩的仙女棒。
　　叶虞书比时樗稍矮一点，转头时先看到的是他的后脑勺，再然后，越过头顶，黑色的背景中忽然升起一道长长的蓝色流星。
　　旧货市场没有高建筑，是城外青山唯一能展露全貌的角落，从这个方向很容易看到远处的烟火——弄得这么曲折，还是因为城市区域内禁止燃放烟火的规定。
　　附近再没有其他人，加上时樗一反平常的挤眉弄眼，叶虞书当然能想到这些彩色的烟火为何燃放。他的手在口袋中攥紧，牙齿紧紧咬住强迫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一种奇妙的满足感随着烟花炸开一同积满心脏。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烟花表演。”叶虞书本想使用些委婉、浪漫的措词，但他大脑兴奋到一片空白，连组织语言都变得困难。
　　烟花表演是很平常的东西，但特地为他准备烟花表演的人只有一个。
　　他试着平复呼吸，道：“我很小的时候一直被关在家里，学生时代，这时候往往在抓紧复习。入职后，这个时间如果醒着一定是在站岗。”
　　时樗抓起他的手，用力将他拥入怀中，抚摸他的头发：“生日快乐。看完烟花再回去吧。这么晚不能吃太多东西，我准备的蛋糕比较小，希望你不介意。”
　　叶虞书摇头。
　　……
　　连男友的生日都是挤出时间来“草草了事”，实在算不上好伴侣。
　　第二天起床叶虞书也没看到时樗的身影，料想他已经去了实验室，心里遗憾和满足并存。
　　他洗漱完毕，坐回床上，抱着电脑，慢慢整理电子邮件，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如果不是昨天突然的惊喜带给他一瞬间慌乱，叶虞书都快忘了最初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时樗作为目标。
　　总归是一半真心一半利用罢了。
　　但现在，他忍不住想：和他生活一辈子，应该是件美好的事。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不会产生感情误会，更不会年纪超过四十岁后突然被大着肚子的“外室”找上门来。
　　时樗表里如一的纯粹，显然和他的家庭生活息息相关。
　　别看时父在这一家子里存在感不强，甚至早早放开公司让孩子折腾，其实人家也是顶级高校毕业的硕士生，和扶梦都是高知识分子，唯一值得诟病的是借了岳父的人脉才发展那么快。但当他本人用丰厚的资金敲开上流社会的大门后，这种言论也修改为对他的赞美。
　　在如此优秀的父母的精心培养下，时家三兄弟性格上不算完美，但智慧和见识弥补了这点小缺陷。而三兄弟中，时樗作为最小的那个，除了父母的关爱，还有两个哥哥的无条件宠溺。
　　……不像他，虽然在法律层面上是独子——没有多生的根本原因是父母感情不合——其实并没有享受双方唯一的爱，反而遭受精神和物理的双重折磨。
　　叶虞书手指停在键盘上，过了许久才有动作。
　　要处理的文件还有很多，下午还要去实验室，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在玫瑰清香中专注回复信件的叶虞书，没注意到静音手机闪烁的呼吸灯。
　　今天一大早，叶长清要出远门。赵粒这段时间都没看到许优蔷，心情好转，准备送丈夫到机场，叶长清念及夫妻关系，也没有推辞。没想到两人刚出门就遇到打车过来、站在小区门口等待的穿玫红长裙的女人。
　　赵粒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几乎用命令的语气朝叶长清吼叫“不许让这个婊子上车”，被叶长清直接无视。
　　当然，叶长清没想到赵粒非要在车上发疯，她嘴里喊着“我才不要和她坐一辆车”，遂在行车过程中直接跳车，不仅在翻滚时擦伤额头，还被后面来不及刹车的路过车辆压折了双腿，一声痛呼后当场昏迷。
　　叶长清当时就惊了，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许优蔷也被这一出吓到了。她只是想在赵粒面前显摆显摆，最好能让赵粒把位子让出来，可没想过要出人命啊！
　　压了人的车主也吓坏了，顾不上停路边会罚款，赶紧下车查看情况，发现人呼吸平稳，高档外套仅沾了许多灰尘，说明上半身没有大碍。车主放松下来，和叶长清一起把人抬到路边，等待救护车，以及商量后续一系列问题。
　　叶长清并没有把过错推到许优蔷身上。他急着去机场，身边没有其他人，只好让许优蔷代为照顾，为此特地将某张银行卡及密码告诉许优蔷，让她有需要就用——并非他已经冷漠到不愿意陪伴重伤的妻子，而是这次的会议实在太过重要，绝对不能缺席。
　　至于拿到银行卡不知所措的许优蔷，把赵粒安置在医院后，原本是想着等赵粒自己醒了叫护士服务，思来想去还是没对她太苛刻，搬了把公共座椅陪在旁边。
　　给叶虞书发消息的不是许优蔷，她没有联系方式。赵粒醒来后发现陪在旁边的不是叶长清而是他的情人，差点又气晕过去。
　　许优蔷见人醒来，也没有多留，拎着包就走。
　　在外人面前，赵粒也没有不顾形象大吼大叫，只是将一腔怒火转向半个月没和她联系过的叶虞书——然后被繁忙的叶虞书忽视得很彻底。
　　等叶虞书看到消息、了解情况，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叶长清这趟出差有很多公务事要做，没有七八天回不来，叶虞书知道只要派家里的佣人过去足够照顾母亲，但最好还是过去探望一下，于是给时樗发了消息，下午没法参加实验了。
　　几分钟后，时樗反手给他发了条消息：泄露军事机密的人员已经抓齐，扶梦明天就能离开监管处。
　　此时，距离先前估算的虫群经过春晖星的时间，只剩下六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