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紊乱症》鹤几都

34、第 34 章

　　病床边摆着三个果篮，一个是叶虞书带来的，另一个是佣人从家里带来的，装的全是赵粒喜欢的新鲜水果。最边缘那个，居然是许优蔷买来的！
　　这让赵粒更加不舒服，叫佣人把那个果篮扔了。
　　佣人看着扔了可惜，于是送给了外面值班的护士。
　　叶虞书坐在病床前，按赵粒的要求，亲手将苹果削成小块摆在精致的果盘中，淋上佣人带来的沙拉酱，再插上牙签。
　　当然，赵粒依旧不满意，一直挑刺：“削个苹果怎么这么慢？前面的都要氧化了。”
　　经过的护士好奇地朝这件病房张望。赵粒醒来后就给自己换了单人间，病房里没有别人，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说话，因此在门外也很清晰。
　　等叶虞书递给她时，回来的佣人连忙将床摇上来，一手端着比掌心大不了多少的水果盘，一手捏着竹签另一头，把苹果喂给头上裹着纱布的女人。
　　佣人心里苦，两边都不能得罪，尤其赵粒只能哄着，必要时当个哑巴工具人，否则工作不保。
　　叶虞书没有任何发脾气的迹象，面色平淡，随便赵粒挑毛病。
　　只不过赵粒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他都听腻了，寻思不如找个借口回去上班。而赵粒正说起许优蔷的挑衅行为，察觉儿子心不在焉，气得伤口隐隐作痛。
　　佣人急忙把果盘拿开。
　　“我倒了八辈子霉生出你这种白眼狼，亲妈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还坐得下去！”
　　“那上次许优蔷流产呢？我也了解你，所以不信她全是自导自演。”叶虞书冷静回应，“这次也是你自己跳车，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叶虞书也不恨赵粒，只是失望。
　　家里的客厅摆着一张他三岁时的照片，那时候赵粒还沉浸在单纯快乐的贵妇生活中，他也从没想过小时候温柔的母亲慢慢被爱情折磨得面目全非，甚至像个高度警惕的精神病人那样动不动歇斯底里。
　　如果他能帮上忙，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惜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的父亲，风流多情的叶长清。于是他被当成母亲讨好父亲的工具，完成父亲年轻时的愿望。
　　——叶虞书是后来才喜欢上军职生活的，一开始都是赵粒在逼他走这条路。
　　无视赵粒的狡辩，他又从果篮里摸出一堆从热带运来的芒果，一个一个去皮，装进另一个果盘里摆好。
　　吵了许久，叶虞书准备起身离开时，赵粒基本不作声了，呆呆地盯着窗外。
　　没想到他的行动又刺激了赵粒，她双手抓着被沿，道：“你一定要帮帮我，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抢走你的父亲。”
　　“说实话，”叶虞书转过身来，近乎冷漠地面对她，“我早就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了。我每个工作日和他一样待在军部总部，但是从没去看过他，也没借用过任何有关于他的势力。不过我和夏知真倒是关系不错，她母亲把她教育得很好。”
　　“你在嘲讽我？我放弃工作待在家里亲手教育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是吗，可我的手臂上现在还有指甲挖出来的疤痕。”
　　一句话把赵粒堵到失语，叶虞书又道：“我的建议是离婚，如果你担心离婚后的经济来源的话，我肯定无条件赡养你。”
　　说完，扭头就走。
　　赵粒两条腿都打上石膏，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眼。手指下意识收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她低头看，才注意到有几根手指美甲剥落，指缝有一条很不起眼的小伤口。

　　第三天，扶梦出来后直奔研究院，检查目前的研究进度。时樗本以为把人送到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没想到扶梦紧接着就让他去找两个人，分别是研究信息素影响的张院士和研究如何剥离信息素中潜藏的精神力的曹院士。
　　后者的研究领域本来也是信息素与生物影响，不过和天盈星合作后就转移了目标——没有什么比开发一片全新领域更让研究者振奋，因为经验丰富，很快有了收获。
　　扶梦正是和张院士、曹院士讨论过各自的研究对象，才能构建出一套理论上可行的策略：
　　将可能影响虫群的物质进行人工批量制造，由完全封闭、防御力极高的超低能耗机甲带到太空中，以此将虫群引诱开来，让母虫暴露在外，然后全力击杀。
　　虫群具有严格的等级机制，而母虫负责指挥所有虫群，“指挥官”则各自负责指挥一小批虫子。失去母虫后，其他虫子也会失去行动目标，数名“指挥官”会将虫群分批带走，而敌人分散行动后，春晖星的压力就会降低许多。
　　时樗把两位院士请来，三个学术界大佬坐在一起，开始构想。
　　“我们需要很多超低能耗机甲，毕竟守卫可不会轻易离开母虫。”
　　“我相信它足够贪婪，毕竟只要是飞船经过，它都会派虫子去追，我的侦察队朋友吓出了严重的胃病……”
　　“信息素在真空环境下的扩散速度……”
　　话题逐渐从浅显的理论变成需要无数相关知识才能理解的实验推论后，时樗返回租房，全身心放松，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他每天的睡眠都不超过六小时，加上长期进行高强度的数理推算，精神劳累是必然。
　　直到城市的午休时间开始，叶虞书带着两份丰富的午饭回来，轻轻推开门，看到睡在床边、连衣服都懒得脱就钻进被窝的时樗，露出无奈的笑容。
　　反正这时候叫他起来也不会有食欲，不如让他多睡会儿。
　　至于午饭，本来就是用保温盒装好的，放几个小时都不会凉。
　　就算是临时租房，时樗也没打算委屈自己待在小房间，这地方大约有一百多平米，自然也有厨房和餐厅。
　　半小时后，叶虞书再次起身，前往训练地点。
　　叶虞书最近不算很忙，因为病刚好，军部没有给他安排繁重任务，主要做文职工作。除此之外，就是“复健”，在模拟太空环境中操纵机甲，熟悉虫群作战方式。
　　至于到时候会不会正面作战……其实还没有定论。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军官，现在应该感到恐慌，不过他也从时樗那边了解到之后可能的走势，虽不觉得胜券在握，但也不认为必输。
　　就算虫子高防御、高攻击、团队协作能力叠满，也还是虫子，只有母虫有思考能力的种群，智慧程度必然比不上人类。
　　所以……一切训练都不是无谓的挣扎。
　　但除了他们这些身负责任的公职人员和穷苦人民外，越来越多人正在往外星球迁移，或许再过三个月，拥有“恢弘奇迹”的六座特大城市也会变成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