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紊乱症》鹤几都

19、第 19 章

　　回收站内又闷又臭，苍蝇乱飞，嗡嗡作响。文皓带来的打手随意踢开散落的废铁，一片稀里哗啦。
　　文皓捂着鼻子骂：“怎么找了这个臭地方！”
　　黄毛打手冲他龇牙：“地方不重要，咱们图的是安全。”
　　实际是因为省事，这话黄毛不敢说出来。他招呼紫毛朋友，一起打开二楼两边的窗户。
　　空气流通，室内的味道消散许多，文皓依旧嫌弃：“算了，把他带到二楼吧，小心点，药量不多，他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好。”
　　紫毛搬来两把油得发亮的木椅，文皓吩咐他把绑着双手的叶虞书捆在椅背上。这活他没干过，只能按照电视上看到的绑架场景，在人腰上捆了几圈，末了打了个死结。
　　文皓丝毫不觉，别扭地坐在叶虞书对面，让黄毛和紫毛把人弄醒。
　　黄毛依言照办。文皓见他将叶虞书的头拉起来，才注意到他额头不知何时擦伤一块，红通通的。
　　文皓盯着那块皮肤，心想，破相才好。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黄毛和紫毛都没有察觉，他也不乐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不能让别人看他的笑话。
　　一旁的紫毛搓搓手，试探道：“那个，尾款……”
　　“我还能少了你们的钱？”
　　“那就好。”紫毛嘿嘿笑，突然从身后被捅了一肘，回头看，黄毛拽着他的衣袖：“让让。”
　　叶虞书睁开眼，酒精的作用还没完全消散，茫然迟钝。职业习惯使得他快速分析出目前的情况，站在一旁的黄毛和紫毛发色过于鲜艳，他盯着看了好几秒。
　　文皓看他那无辜样就想到以前那些白莲花，烦得不行，要不是手边没水杯，真想把水泼他脸上。
　　“你醒了。”文皓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出一副高贵姿态，语气冷漠，“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时樗的事。”
　　听到熟悉的名字，以及之前文皓说的话，叶虞书大概明白了。他坐直身体，听文皓说个不停。
　　“我不是因为信息素才喜欢他的，你明白吗？有一次我在东大街……”
　　“我知道，其实他很难喜欢上一个人，他一定是因为你给人一种征服感才会喜欢你，向你这么无趣的人，到最后肯定会被他厌倦的……”
　　说了这么多，结果叶虞书并没有太大反应。文皓拿出最后的筹码：“我正好有个朋友，他爷爷是军部将级，如果你和他分手，我愿意帮你找关系。或者你缺钱，缺资源，都可以提出来。”
　　文皓才说到愿意的时候，叶虞书就开始摇头。
　　他琢磨着，这话和小时候看的故事“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没文章里的女主角那么胆怯。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不能给你答案。你能放了我吗？”
　　文皓冷笑：“不可能。不答应我的要求，你今天就别想走。”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文皓有不好的预感，只见叶虞书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像缩小过一样，双膝跪地、两腿岔开，从木椅的绳子中滑出。
　　叶虞书艰难地露出笑容：“奉劝你一句，以后别学这么老套的绑架。”
　　黄毛和紫毛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按住叶虞书，才抓住他的手臂，叶虞书猛地反握，将他们的手拧转一圈，两人痛得大叫，不由得松开手，退开一步。叶虞书脚步要往窗边去，两人配合默契，将他死死缠住。
　　黄毛和紫毛单打不算强，但两人加在一起，拳法是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野路子，出势迅猛，难以招架，叶虞书躲闪之中，陷于场地狭小，挨了好几拳。
　　叶虞书原本略有收敛，担心伤害普通人，见两人和自己打了几个回合不见疲惫，甚至越打越猛，猜到这两人是练过的。他沉下心，使出全力，一臂推开相对较弱的紫毛，而后迅速肘击黄毛大动脉，用力之狠，竟将黄毛打晕在地。
　　他并不恋战，迅速往窗边退去，翻身从二楼跳下，在地上滚了一圈，平安无事，浑身脏泥。
　　时樗破解密码闯进来时，看见的正好是叶虞书跳窗的那一幕。
　　叶虞书的军装外套不在这里，他穿着一件凌乱、沾上不少污渍的白短袖，双手撑在窗台，如同体操表演，轻轻一跃，手臂换了个方向，整个人便来到窗台外，再一转身，利落跳下窗台。
　　文皓看清了来人，慌得要命，只知道这下完了。
　　时樗却来不及体会回收站的臭味，更没注意二楼还站着其他人，转身奔向叶虞书跳窗的位置。
　　垃圾场场地本就不大，回收站也只是普通厂房大小，随便就能绕一圈。时樗很快在回收站后面找到叶虞书的身影。
　　这里近乎荒地，只有绿植，叶虞书蹲靠在脏兮兮的墙面上，克制着呼吸，右手在颤抖，左手揉着右手的大拇指。时樗的心像是跟着疼了起来，冲上去小心靠在他身边，想伸手又不敢，怕弄得他疼。
　　“怎么回事？是不是摔了手？”
　　叶虞书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没，不是摔的，这是为了解开绳子掰了一下……”
　　见时樗的眼神越发诡异，叶虞书咽下那句“我们特意训练过”，改口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时樗连忙说：“好，我带你去医院。”
　　叶虞书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不用去医院，买瓶跌打损伤药涂上揉一揉就好。”
　　最后还是拗不过时樗，被带到医院检查一番。医生拍了片子，说没有大碍，不过这种动作难免伤害骨头，容易引起病变。
　　脸上的也只是普通擦伤，消毒上药就好，不会有事。
　　回家之后，叶虞书才听时樗说他报了警。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想那么多，因为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有没有带武器，所以干脆让警|察处理。没想到进去的时候没看见几个人。
　　很快时樗接到警方通知，说现场的两个人已经被逮捕，承认做了错事，但对其没有实质性侵害，所以算不上刑事案件，时樗依旧交给李荷然处理。
　　叶虞书没有多问，反而是时樗主动告诉他结果，在说到抓了两个人是，叶虞书神态有些变化，但最终没说出口。
　　文皓大概是花钱买通了那两人。
　　时樗没察觉这点变化，见叶虞书浑身都是泥，才想起来让他洗澡——倒不是因为洁癖发作，而是担心那些脏东西里有损害人体的物质。
　　这是叶虞书的住处，时樗坐在沙发上，隔着玻璃和观赏鱼大眼瞪鼓眼，过了会儿实在无聊，摸出手机，检查有没有重要信息。
　　叶虞书洗澡很快，而且不用浴缸。上次邀请叶虞书去家里住过一两天，保姆把人安排在时樗隔壁。那天晚上叶虞书虽然睡在客房，但时樗兴奋得像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一样，甚至颇为变-态地聆听隔壁的动静。
　　消息栏里还真有宣传（注：名词，指某个工作岗位）发来的报告，时樗仔细看完，一边思考一边编辑长信息，打了三百多字后，浴室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移开，走出一个穿戴整齐但浑身沾着水汽的人。
　　众所周知，刚洗过澡的皮肤特别好看。尤其是夏天，衣服穿得少，叶虞书露出的手臂、小腿、脚背呈现一致的白，潜藏着诱人的爆发力。
　　时樗看得目不转睛，满心满眼全是刚从美术（注：还是工作岗位）那里学会的网络用语“老婆贴贴”，一个没留神，直接按下了“发送”。
　　宣传给他发了一个孤零零的问号，很快撤回，换成一只叼着玫瑰的狗头和“老板还有什么指示嘛”。
　　时樗不仅忘了刚才的思路，甚至恨不得当场拍张照片发给宣传，炫耀自己的男友。
　　宣传是个单身alpha，想必能理（chen）解（tuo）他的幸福。
　　但他的理智不允许，也没有机会。
　　因为他香喷喷的男友让他给自己上药搓手。
　　时樗感觉手手上的不是叶虞书，是他自己。抹在手上的药油微微发热，有点黏-腻的液体，沿着掌心一路向下，流到小臂。时樗没来得及去管，十指像是被药油和另一双手缠住，不愿分离。
　　搓揉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个穴位，轻轻掐住会感觉有点疼。时樗几次路过这个位置，叶虞书没觉得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痒，连带他浑身都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时樗不在此处过夜，也没有停留多久，确认叶虞书的安全后便开车回家。
　　睡前他回忆警方的说辞，才疑心叶虞书到底是怎么打赢那两个人的。
　　大概是那两个人太菜了，没啥武力？

　　时樟被猫猫调戏，倒没有生气。
　　他事先查阅过资料，知道精神体和主人并不完全等同，精神体也会做出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行为模式。
　　当然，精神体的感知会传递给主人，二者能无障碍交流。
　　比起这点，青年能随时出现在白沙城任意角落才让他好奇。
　　虽然处于两个力量体系，但时樟能看出青年格外强大，以天盈星对力量的崇拜，大概率不是普通人。
　　直到他们受邀参加首相夫人举办的宴会，时樟才知道青年叫萨瑞尔德·厄里斯，是首相的次子，一名S级向导。
　　本地人对萨瑞尔德的评价大多是“顽劣”“不堪重用”，萨瑞尔德本人也放任自流，从没展现过政-治上的天赋，反而喜欢混在人堆里，兴风作浪，没被认出来就浪上加浪。
　　碍于首相的面子，很少有人找他的麻烦。
　　不过，时樟感觉，没人找他麻烦，大概是因为他的脸太具有迷惑性。
　　萨瑞尔德喜欢装无辜，因为长相漂亮，扮起绿茶来毫无阻碍。在宴会上，趁首相夫人不注意，萨瑞尔德当面阴阳怪气，嘲讽某个哨兵就算再活一万年都没有脑子。
　　时樟不清楚他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他只负责看戏。
　　没想到看着看着，萨瑞尔德眼珠一转，低声和对方说了什么，紧接着，对方竟然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