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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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站在屋檐下，面目带着一贯让父亲心疼的脆弱感，叶虞书却知道，这幅模样十次有九次是装的，是化妆出来的。
每一次，她就带着这样的微笑，在父亲寻欢作乐的时候狠掐他的胳膊。
童年的噩梦。
叶虞书开口，嗓音干涩：“……妈，你怎么来了？”
询问只是试探，场面话，他明白，一定是父亲有了新的情人，今晚住在别的地方。
“我来看看你。”赵粒粲然一笑，将垂挂在胸前的直发抚到脑后，随着她的动作，栀子花味翩然而出。
“你把妈妈精心挑选的、门当户对的alpha全都拒绝了，妈妈还以为，你变得不听话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时樗察觉气氛紧绷，主动道：“阿姨你好。有什么事的话，不如上去说吧，在这儿站着多累。”
没想到赵粒并不领情，故意把眉头一挑，道：“你是谁，我和我儿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叶虞书脸色越发难看，哆嗦着嘴唇，却没说出半个字来。他的母亲，对他从初级学校交往来的朋友，也-是这种态度——轻慢，高傲，毫不留情。
他明白赵粒误解他被一个没有地位的人诱惑，放弃了大好的机会。婚姻，在赵粒看来，可以包含爱情，但一定要成为他的跳板。
为了让她战胜父亲的前妻。
他咬着牙道：“妈，我过得不错，您也看见了。没别的事的话……”
“我有事，”赵粒打断他的话，柔柔地看着他，“小书，跟我回去吧，我们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时樗往前移了一步，伞扣和另一把雨伞拉扯，发出轻响，雨滴溅落在皮鞋鞋面。
他换了一种称谓：“叶夫人，你儿子今年25岁，不需要你管东管西，也不需要事事都听你的。”
他无视赵粒直勾勾的眼神，对叶虞书说了声“走吧”，自顾自在屋檐下收起伞，然后拉着叶虞书，到电梯口等待。
赵粒没有追上来。
“抱歉，让你见笑了。”
时樗朝他看过去，叶虞书似乎是松了口气，但眉眼间忧虑难掩，黑发沾了水汽，格外松塌，又把人衬得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没关系。”
叶虞书的房间在五楼，进门能看到一个衣帽架，上面挂着两顶军帽，一顶黑色棒球帽，一件铁灰色风衣。往里面走，三室一厅，阳台和小厨房紧挨着，厨房旁边就是餐厅。地方大概百来平，风格简约。卧室门没有关，一墙之隔是一个窄鱼缸，里面有两条双叶红白金鱼，一左一右围着造氧装置。
客厅里是一条长沙发加一个单人沙发，豆绿色，布面，长沙发扶手处有一团墨迹。时樗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再接过叶虞书手中的购物袋，“我来吧，你先休息。”
厨具他都熟悉，准备做的菜式也简单，半个小时后，两荤两素端上餐桌，叶虞书拿出筷子和碗，边盛饭好奇地问：“为什么会学做饭？”
“因为我妈只会做蛋炒饭。”时樗从他手里接过碗。
“她在家里非要做饭，理由是让我们体会母爱。有段时间我爸还在忙公司的事，我哥一个读中学，一个读大学，都在外面，我妈那泛滥的母爱一股脑儿倒在了我身上。”
叶虞书听出几分趣味，心情缓和不少，心里又道了声谢谢。
时樗趁机道：“我刚才看，你和家人好像有些不愉快？”
“……也不能说不愉快，我妈一直都这样。”叶虞书想了想，“她只希望我早点爬到军部高层，实在不行，嫁到军部高层家里也行。”
时樗了然，难怪会牵扯到王鹤平。
王鹤平父亲是中将，离晋升上将只差一个机会，在这个位置沉寂多年，倒是笼络了不少下属，在军部很有话语权。王鹤平和父亲走的是同一条路，说不好以后会“子承父业”——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各个行业都有，在军部则化为推荐名额，有这个名额，上去更容易。
“我想留下来。我想成为一名少将。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我母亲……她只想赢，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我唯一感谢的，就是她让我成为了我想成为的人。”
他略带嘲讽地勾起唇角：“但就算她做得再多，我再优秀，父亲还是会出轨。他就是享受被omega追捧的感觉。”
时樗夹菜的手一顿，随后筷子若无其事地转向酸溜土豆丝，夹起几根。
他嚼食时闭着嘴巴，不说话，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
“你不是喜欢吃酸的吗，尝尝这个怎么样？”他吃完，示意叶虞书也试试。
叶虞书试了，点头：“很好。”
“那就开心一点吧，这里没有你的父母。”时樗宽慰他，语气带着诱哄。
其实他想揉叶虞书的头发的，但他不敢。
时樗能察觉到，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半点想法，这是他曾想要的，但现在他不甘心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工具人。最近一系列接触，都是他暗戳戳努力的结果。
不能冒进。
他做了个深呼吸，恶狠狠地戳盯着碗里的米饭。
“对了，”他忽然想到，“你居然养鱼！”
“随便养的，怎么了吗？”
时樗摇头：“就是没想到，我之前以为你是那种，呃，对小动物不感兴趣的人。”
“倒也不是……只是猫猫狗狗都要花时间照顾，养鱼没那么麻烦而已。”
饭毕，两人玩了两局桌游，时樗走时是晚上八点多。雨停了，天空挂着半个卫星，没有星星，时樗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仰着头，看似赏月，实则在思考叶虞书和家里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关系。
他下意识又想查赵粒的“个人信息”，一个没有工作、已婚多年的女人，社交圈基本固定，查起来比比另外两个简单得多。
但他没有，或者说，不需要再查。
总归是痴男怨女的故事。
时樟坐在外交部长身侧，身体已经适应天盈星的重力。
他平淡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所有人，和那些人展现出来的精神体。鼠、猫、蛇共处一室，都很有精神，说明精神体主人注意力高度集中。
外交部长年纪不轻，记忆力衰退，学习外国语言更加艰难，因此时樟还充当翻译。他的学习速度，甚至让天盈星的外交人员侧目。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熟练掌握一门体系体系完全不同的外星语并不简单。
再加上外交部长有意培养，使得天盈星的接见团队不敢怠慢，给他的安排调整到仅次于部长。
外交部花了一周时间，和天盈星首相谈妥大体合作项目和要求后，双方的医疗和信息技术人员开始接触。在此期间，两方人马还讨论了信息素和精神体的共通性。
信息素有时会随主人的精神而变化，听起来和天盈星说的精神力很像。
有空闲时间后，时樟时常去海上白沙城乱逛。听说这里是专门为天盈星的哨兵和向导修建的，所有建筑都非常坚固，不会轻易被击碎——首相特意提醒外来人员注意安全，不要和哨兵起冲突，哨兵体质强悍，打起来吃亏的是这些外来人员。
时樟只是在街上走走，就看到不少精神体，偶尔还有两个人相谈甚欢，但精神体在一边打架的奇特场面。
白沙城的咖啡味道很棒，像是混合了某种甜味的草药，碰撞出舌尖的奇迹。所以这几天时樟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咖啡馆。这里的物价不便宜，但这次“公费旅游”，这点钱都可以报销。
他在咖啡店门口，灌木丛旁边，遇见一个喂猫的青年。
他会注意到这个青年，完全是意外，又或许是青年长得太好看，五官艳丽，短发清爽，眉眼自然舒展，符合他的审美。青年手里拿着一袋小鱼干，时不时抽出一根，在浑身雪白的猫咪鼻子前晃晃，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嘴馋的猫咪便盯着小鱼干，站立起来。
灌木丛猛地一动，一只暹罗叼着小球钻出来，看见雪白的猫咪吃掉小鱼干，气得喵喵叫。
不过很快，它在空气中嗅了嗅，注意到捧着咖啡站在一旁的时樟。
它顾不得在青年面前争宠，窜到时樟面前，前爪试探着在他身上摁了一下，见他没多大反应，大胆地一路爬上时樟的肩膀。
“抱歉。”青年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换上了看戏的笑容。
“那是我的猫，不过它好像很喜欢你。”
“你的猫？”时樟伸手摸了一把，随后放下咖啡，将凑到自己脖子后面的暹罗抱开，仔细观察。
暹罗无辜地喵了一声，拉成长长的猫条，企图溜走。
时樟轻笑：“我看，它是你的精神体吧。”
“被你发现了。”
青年眨眨眼，没有任何羞恼的情绪，反而显露出好奇的神色：“你是从外星球来的人？”
时樟点头。
青年称赞道：“你的通用语说得很好。”
时樟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问：“所以它为什么扒我脖子？”
“嗯……”青年沉思一番，“可能是你身上有咸鱼的味道。”
“……”
见鬼的咸鱼。
时樟面无表情地想，那明明是海盐味。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