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紊乱症》鹤几都

15、第 15 章

　　打卡进研究所，扶梦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院士。
　　走进惯用的研究室，赵助理坐在笔记本前，两只手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一看就是个工种纯熟的打字机。
　　关键是，他打出来的几乎没有错别字，也没有人类思考时留下的废话。
　　时樗走过去，赵助理头都不抬，一眨眼，屏幕上又是一行字。
　　实验报告图文并茂，时樗从那新奇又恐怖的图片和旁边的配字猜出，这就是扶梦说的虫子。
　　“它们真的对信息素有反应？”
　　“目前还不能定论。”赵助理下意识回答，然后才发现身边是那天恐吓过他的alpha，扶梦院士的儿子。
　　他心里一惊，手上连续打歪了好几个字。
　　扶梦没注意这点细节，她穿上实验服，坐在台式电脑前，熟练地输入很长一串密码，对某个机甲模型做删改。
　　她道：“前线队伍里有年轻omega的都被紧急召回，没有的也收到警告远离F350区域。准确点说，目前无法论证其对信息素是否有反应，能确定的只有，omega会被虫子施加某种影响。
　　“而alpha到底会不会被影响、信息素是否对虫子有反作用、信息素对虫子来说意味着什么，等等，都有待论证。昨天生物领域的院士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让一支小队携带各种信息素稀释液，投放到太空中，试试虫子的反应，最好能找机会带两个虫子回来做实验。”
　　得出答案最好的办法是实验。
　　扶梦眉眼中隐藏着一丝忧虑——这样的生物实验，安全性不能保证。
　　但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她敲到一半，想起带时樗来这里的目的，便道：“你去二楼，205号实验室，张院士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时樗诧异：“张院士？我不认识。”
　　“他的实验需要采集信息素无攻击性的alpha的样本，志愿者里面没有。”扶梦简单解释清楚，顺便打消了时樗的疑问，“张院士的论题是信息素对一年生植物的影响，不需要你做额外的牺牲。”
　　“明白了。”时樗抬脚就往门外走，没过两秒又杀回来，大声道，“待会儿我就不回来了，我去公司了！”
　　“行行行。”扶梦敷衍道。

　　时樗来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两点，从205出来，已经到了傍晚。张院士邀他吃饭，他没留，心有余悸，怕吃完饭还得继续做实验。
　　他还惦记着自己公司第一个游戏的项目，总策划准备先做个免费小游戏赚名气，不过最好先定好游戏受众。这一点倒是不难，时樗以前好玩做过一个简单的roguelike小游戏，这次准备以此为基底，拓展成一个可玩性更高、内容更复杂的新游戏，还能借此机会磨合新员工。
　　因此，晚饭后，他又回到公司，在公司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简要表述过游戏制作思路，接下来便由大家讨论如何拓展。
　　至于接外包，他们现在还没有名气，无人问津。
　　时樗不急，他准备一步一步来。
　　而且，时樗清楚，如果外交团队成功带回天盈星的科技，未来的游戏行业也会有很大改变。
　　所以游戏的事千万急不得。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剩下的就只有情感问题。
　　时樗愉快地打开社交软件，置顶的联系人已经变成叶虞书。
　　自从那天叶虞书醉意朦胧中道出不喜欢栀子花味的由来后，时樗感觉他对自己多了一分信赖。
　　两人都忙，只能抽空在网上聊几句，但时樗非常擅于见缝插针，时不时从叶虞书那里打探他的生活以及爱好。
　　叶虞书的房子是自己买的，不是租的，这个城市房价昂贵，他全款买房后没有足够的钱买心仪的车，总是用公共交通工具。平时他孤身一人，也挺方便。
　　不过最近仿佛又到了梅雨季节，天气多变，叶虞书时常晴时出门，忘记带伞，给了时樗表现的机会。
　　别问为什么总能赶到，问就是每次都顺路。
　　当然，这是他凭借自己的智慧问出来的，并非在叶虞书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程序——自从发现自己的心意后，他感觉自己不仅变傻了，还变怂了。
　　跑车飞速驰往军部。
　　叶虞书的办公室内，郎劲的眼眸被灯光衬托得更加深邃。
　　在他面前，叶虞书眉头紧蹙。
　　两人刚才闹了点不愉快，作为猛鳄小队的队长，叶虞书眼中的“自己人”，郎劲拒绝了他的归队申请。
　　郎劲已经申请了带领小队重返F350区域探查，不适合带叶虞书一起，况且叶虞书前伤未愈，还在观察期。于情于理都无可辩驳，叫叶虞书不知说什么才好。
　　更主要的，F350现在很缺人。虽然信息安全部的马主管什么通知都没发，但也没宣告安全。
　　那群虫族在迁徙，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迁徙途径需要经过春晖星……
　　想到这里，他有些焦躁，一种无力感逐渐将他淹没。
　　郎劲起身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话刚说出口，不知为何他嘴角有一瞬间下撇，犹豫了两下，他又道：“没关系，你已经为星球做出很大贡献了。”
　　看出郎劲在安慰自己，叶虞书抿唇，道：“谢谢。”
　　郎劲一只手无意识摩挲桌面，道：“对了，待会儿我……”
　　桌角的固定电话突兀响起，打断郎劲要说的话，刚才的气氛被打破，郎劲再也说不出口，只摇摇头，仓皇离开。
　　叶虞书拿起电话：“您好，这里是星际情报中转部。”
　　“叶先生，有人来接你。”电话那头欢快地说。
　　“我知道了，我马上下班。”
　　挂掉电话，门口的女警卫员一脸八卦地看着来人，这俊俏的脸蛋，这结实的身板，还有这令alpha排斥的同类味道，一切都说明——叶先生有对象啦！
　　军部alpha多omega少，像叶先生这么出众的很容易被无数单身alpha惦记，只是都被他的前队长挡住了。想到这里，女警卫又觉得前队长有些可怜，防住了千千万万个同事，结果被外面的人偷袭了。
　　从前她都是站前队长和叶先生的，但作为一个颜狗，她立马倒戈向时樗。
　　怎么还没出来……时樗望着军部大楼，等了几分钟，才有一个熟悉的靛青色人影从前厅走出，很快站在他面前。
　　从前厅到警卫厅是一道走廊，两边有固定的地方摆放雨具。叶虞书拿着伞，很自然跟着时樗走出大门，独留警卫嗑下这对cp。
　　今日叶虞书相较以往稍许沉默。
　　时樗体贴地问：“晚饭吃了吗？”
　　叶虞书摇头，盯着晃来晃去的琥珀，轻声道：“我能抽烟吗？”
　　“可以。”
　　车窗打开一条缝隙，系统开启换气模式。一根香烟悄无声息被点燃，橙色的微光点亮他的指缝，唇齿开合间，软舌滑动。
　　他抽得并不凶，更像是浅尝，时樗嗅到香烟中的甜味，微微侧头：“这味道好像有点熟悉。是什么牌子的？”
　　“天鹤的，蜜桃味。”
　　时樗试探道：“心情不好？”
　　“嗯……”叶虞书垂下头。时樗才发现，从侧面看他，眼睫毛很长，只不过不浓，平时很容易忽略。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他勉强笑道。
　　时樗没有多问，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开车上。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车速总感觉提不上来，有种阻滞感。
　　车胎没气了？
　　车正好开到一个转角，雨天路滑，前轮车胎猛地打了个转，发出一声闷响，车内的人也能感受到震动，车子稍微倾斜了一些。
　　“胎坏了。”时樗向叶虞书解释，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马路上不能停车。
　　时樗把车开到附近的商场，给修理店打了个电话，报了车型、车牌号和位置，通知店员来修。能买这种车的都是大客户，店员不敢怠慢，连连说好。
　　打完电话，他转告叶虞书，要等半个小时。
　　叶虞书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雨伞，问：“来这里做什么？”
　　时樗望着硕大的商场LOGO，道：“去逛商场吧，总之不淋雨就对了。”
　　“现在的雨，已经比十年前好很多了。”叶虞书说着，找到垃圾桶，将香烟投进去。
　　“还是少接触雨水为妙。不说这个，晚饭想吃什么？”
　　“嗯？”叶虞书看着他，不相信这个问题是他问出的。
　　“突然想做饭了，能请你捧个场吗？”
　　时樗笑得叶虞书有些心慌，他静默了很久才道：“什么都可以，不要蒜。”
　　“好。”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时樗估摸着维修人员应该已经快弄完了，和叶虞书一同离开商场，和维修人员确认修理费用问题，然后继续往他家开去。
　　他对这条街也算熟门熟路，连路边的门店都记住了。
　　车停在楼下，时樗将刚才买的各种东西提出来，一人一袋。时樗那袋除了菜还有一些维生素糖，他偷偷塞进来的。
　　真正走到单元楼下时，叶虞书忽然变了脸色，停下脚步。
　　时樗还在奇怪，就见一个穿着荷绿色连衣裙的女人从暗处走出来，隔着雨丝，轻轻唤道：“小书，你回来了，这个男人是谁？”
　　叶虞书的面色变得苍白，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朋友。”
　　“真的吗，可是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女人眯着眼睛，似乎在笑，时樗却发现叶虞书的手在抖。

　　这是赵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