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往生录#5.过节：阳历2137年中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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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是中秋了，你有什么安排么？”大鬼王悠然自若地端着茶杯坐在别人家的客厅，熟稔得像是在自己家的地盘，“是打算和不已处的同事们在一起过，还是过来和阴界联盟的朋友们一起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刚过完中元。”真正的公寓主人连璧巫祖抬眼确认了一下日期，确定他们距离今年的中秋假期还有整整三周无误，无奈道。
也正是因为刚过完中元的缘故，他们才会约在今天核对下一鬼年的某些工作计划。
宁瑕微微一笑：“三个星期对于我们来说，难道不就是‘很快’吗？才21天而已。”
连璧闻言不由得默了默，不得不承认宁瑕这话确是事实，她根本无法反驳。
“那就容我再想想，‘很快’就会给你答案。”聪明的连璧巫祖选择了以退为进。
“好。”宁瑕哑然失笑，“不过请您务必要比我所说的‘很快’再快一点哦，连璧大人。”
连璧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已经懒得再开口要求他换个称呼了。
好在大鬼王很有眼力见，且大脑反应迅速，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对连璧使用了过于久远的称呼，朝她得体地抱歉一笑，及时纠正道：“哦不，是商颖女士。”
商颖，正是连璧巫祖的本名。连璧是她受上天认可所确定的巫祖封号，故而“连璧”和“商连璧”也是她的名字。宁瑕作为故友，最喜欢、也最习惯称呼她为“连璧”。
只是因为她自认为身负罪孽，愧对于上天恩允的“连璧巫祖”这一称号，所以不愿再用与之相关的名字，选择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行走穿梭在人间“赎罪”。
如今她定居央京，在不已处内任职，即便有央京总府的支持和保障，在人间生活也合该有一个能够对外统一使用的身份姓名。而她在办理这一世的身份手续时，隐隐预感宿命即将在这一世得到了结，宿命轮回，她最终选用了自己最初的名字。
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潜伏在“商颖”这一姓名的影子里。
那是只有宁瑕这等级别的老友或“老不死”们才能够知道的秘密。
至今绝大多数读过记载巫界巫祖史书资料的人类和非人类，对史书资料中关于连璧巫祖出身的记载未曾产生过丝毫的疑虑，认为她确实是巫界历史传说中那个“出身普通巫民家庭、却才华惊艳以至于巫祖地位”的励志传奇。
剩余的极少数则知情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并非单纯如此。
巫界当年家喻户晓的“平民传奇”商颖，面冷心热的连璧大人，除了拥有史书所记载的那一半普通巫民的出身渊源之外，还有着另一半罕为人知的隐巫出身渊源。她的另一个名字，叫北颖。
北氏隐巫，忠于上界。
北贞也好，北颖也好，她们无一不以自己的北姓为傲，却也无一不在行走于世间各界的时候，不声不响地隐去了自己所引以为傲的这一名姓。
谦卑，自制，清醒。
北氏隐巫无不如此——他们以行动贯彻使命，也以行动展示骄傲。
“你在人类界所对应的这一世过不了多久就该‘结束’了吧？想好下一个在人类界对应使用的身份姓名了吗？或许你觉得……‘商连璧’怎么样？”宁瑕提议得很诚挚。
毕竟他是真的觉得“连璧”这个名字很好，相当贴合商颖在他心中的形象。他从未认为当年的连璧做错了什么，更何况那一场繁杂浩大的宿命如今早已经了结，她完全没有再避讳“连璧”这一称呼的必要。
商颖淡然平静地看了宁瑕一眼，回答得同样诚挚：“如果哪一天你改叫‘宁无邪’的话，我就采取你的建议。”
“……”宁瑕默了默，哭笑不得地答道，“宁无邪……好像不是很好听。”
当今的人间，绝大多数的人类都并不知晓非人类的存在，“宁无邪”这个名字之于当今的人间，实在是太像骗子神棍的名字了。
商颖短暂地勾了勾唇角，作为对宁瑕无情的嘲笑。
宁瑕：“……”
——连璧这丫头还真是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
在无奈至极的大鬼王被气出个好歹之前，商颖迅速切换了神情，一脸正色地向他解释道：“非我执念，只是‘连璧’这个名字过于瞩目，与我低调行事的原则不符，所以才有意尽量避免公开使用。”
这才是她这些年不愿以“连璧”之名行事的首要原因。
“原来如此。是我原先会错意了。”总算知道真相的宁瑕微微颔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确实——无论是当年面冷心热的“平民传奇”连璧巫祖，还是前不久“死而复生”促进宿命了结的连璧巫祖，都远要比“商颖”这一本名出名很多。商颖的这一顾虑确是实际的。
正式说开了这一话题的两位老友相顾而笑，神情释然而又安愉。
“叮咚——”
恰在这时，商颖家的电子门铃响了。
商颖和宁瑕默默完成了眼神对接，假主人安然不动地端坐在原地喝茶，真主人无言起身，步履平稳却又快速地向门口走去。
打开公寓大门，门外不出意料地站着朱妈妈，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料之外的白赫。
“颖姐。”住在商颖楼上的白赫先生向她点了点头，神色尊敬地主动打招呼道，“我刚好在门口碰见这位女士，她没有门禁卡进不来，我听她说是来找你的，就顺路带上来了。”
“多谢。”商颖对这位年纪轻轻却聪明沉稳的晚辈报以微笑。
仙气飘飘的白赫先生同样微笑回报：“不谢，颖姐下次多送我点灵植就是了——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这不是巧了么。”本该安然不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宁瑕正好走到门口，在白赫离开前出了声，“正好我有事要找你。不知道白总下来有时间吗？能否容许我上门叨扰片刻？”
“当然。宁瑕哥可是‘财神爷’，能迎你做客是我的荣幸。”白赫道。
可能是源自个人命格的玄学，事实确实证明，在冥界的一众鬼王之中，大鬼王的财运是最好的。曾经令无数鬼怪闻风丧胆的大鬼王，在接任楚润之于上界派驻人间的职务后，倒是成了不少鬼怪们趋之若鹜的“财神爷”之一。
这等翻天覆地的转变让大鬼王本尊都有些哭笑不得。
财神爷大鬼王看了商颖一眼：“你们好好聊，我先和白赫去说些事情，等会儿一起吃饭。”
“别在屋外站着了，屋里的空气更好。”宁瑕抬步迈出商颖家，向朱妈妈微笑着，再次反客为主道，“我正好带了些荷花酥来，伯母等会儿可一定要记得尝尝。”
宁瑕和商颖他们这些“老人”丝毫没有大前辈的架子，平日里都与朱子豪等不已处同事以同辈的日常礼仪相处。他们见了朱妈妈，默认根据和朱子豪的关系称呼，故而宁瑕和商颖这两位十万多岁的非人类，由于朱子豪称呼他们为“哥”、“姐”的缘故，还是会很给面子地尊称朱妈妈一句“伯母”。
“好。”朱妈妈满脸笑意地答应道。
朱妈妈和朱子豪的非人类同事们也认识了好几十年了，自然是知道他们个个厉害，平常送来送去的东西要么不是凡品，要么必然是凡品中的佳品。
一开始她还想着礼太重，她还不起，还要连累朱子豪帮她还人情。后来朱子豪同她好说歹说，商颖也好心地劝导了她一二，朱妈妈方才大脑转过弯来，开始懂得欣然接受。
——人类有人类的逻辑，非人类自然有非人类的思路，更何况人家还是命司府编制里的鬼神巫祖。她不应该用自己作为人类的视角来判断他们的行为。
实际上，人家朋友间赠送灵植灵药，就好像他们人类朋友间做点心多了分一分、种盆栽茂盛了剪枝送人一样。
朱妈妈被商颖请进了家门。
“啪嗒”，商颖家的大门应声关上。
眼力见可谓是不相上下的宁瑕和白赫默默相视一笑，乘坐电梯上楼。
商颖请朱妈妈在沙发坐下，发现原先静坐在原地的大鬼王不仅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了桌面，还提前为招待朱妈妈做好了准备。茶几上原本他们对坐交谈时的茶水已然不知所踪，此时正“咕嘟咕嘟”地煮着新茶，案上赫然是两杯新沏的茶水和一叠色香味俱全的荷花酥。
“伯母，要喝些什么吗？我刚泡了些乌龙茶。”身经百战的连璧巫祖神色自然地询问道，“家里还有白水、玉露、咖啡和其他的茶，你想要喝的话也都可以的。”
“不用麻烦了，就乌龙茶好了。”朱妈妈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
她眼看着商颖在她面前坐下，方才有些局促不安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藏着收纳空间的手绳放在茶几上，面容和煦地向商颖笑道：“最近我又抽空做了些酸菜，隐约记得之前子豪说过你也喜欢，就打算送点给你尝尝。”
“刚才去了不已处，不巧你今天不在，听小吻说你在家，我就不请自来了。原先想着到门口再给你打个电话知会声的，结果碰巧遇到了那位住在你家楼上的白先生，他把我给带了进来，我便忘了提前和你打电话说一声了。”
“这些年都一直劳烦你帮我照看身体，我也没有别的可以回报的，唯有这类寻常人类的小手艺，还请不要嫌弃。”
当初的恶灵上身和车祸撞击对朱妈妈的人类身体都造成了不小的损害，这些年都是赫赫有名的巫医大人连璧巫祖看在与朱子豪的同事情谊上帮助她调养生息，方才身体无虞地生活至今。
朱妈妈对商颖心怀感激，所以做东西总是会惦记着商颖的那一份。
“伯母你说笑了，我一点都不嫌弃。”商颖不仅哑然失笑，“今年的腊肠、汤圆、饺子和泡菜都很好吃。”这些年来因为种种缘由，她的日常伙食可不止好了一点半点。
她动作轻柔地收起了那根收纳手绳，眉眼温和地答道：“这次的酸菜我也会好好吃的。”
“好好好。”再度投喂巫医大人成功的朱妈妈当即眉开眼笑道。
她沉默了须臾，似是在斟酌犹疑，但也只是须臾。须臾过后，朱妈妈犹且含着笑的眼底隐隐地浮现出一种诚恳而又郑重的情愫，缓缓道：“商颖啊，你能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朱妈妈前脚刚离开不久，后脚上楼和白赫“有事要谈”的大鬼王就从楼上坐电梯下来了。商颖显然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在送走朱妈妈后连公寓门都没有关。
“白羽今年中秋也和阴界联盟在人间的同仁们一起过吗？”宁瑕甫一拉门进入，便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商颖恰到好处的提问。
“是。”宁瑕侧身关门，不疾不徐地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回答商颖道，“前不久他回地府述职的时候不小心招惹到了司命大人，中秋肯定是没胆子回冥界过的了。我之前和他确认过，今年中秋越平明会去和他母亲月忘忧一起过，白羽则是和阴界联盟的老朋友们一起过。”
“既然如此，那我也和阴界联盟的同仁们一起过好了。”商颖轻叹一口气道，“过完中秋，正好请他陪我一起去接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往生录#5.过节：阳历2137年中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