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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快轮到林芪登台表演了。前面几位选手,都称得上外表美丽,表演也都很到位,透着一股专业的气息,林芪心情恶劣,她本以为靠抽签来挑选表演者的晚会,水平应该是参差不齐的。她准备唱的歌,相比之下,欠缺吸引力。如果她表现突出,绝对是因为她掉队很明显。

      次序排在林芪之后的表演者,端着冷饮过来和她闲聊,林芪微笑着倾听,对方话很多,她几乎不怎么讲话,也能一直聊。

      表情恬淡平和的林芪,心里急躁难耐,她非常确信舞台后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像她,纯属临时抱佛脚,根本不会什么才艺表演。

      眼看时间逼近,她决定在附近逛一逛。她终于落单了,一直在暗处尾随她的人,躲在不远处,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在前面,步伐不急不缓,他在后面,如影随形。

      林芪挑着偏僻的地方窜,他不觉得害怕,心里高兴极了。

      “再走远一点,你死了,都没人发现。”他舔舔嘴唇,一股热流从下腹往上窜。

      他手里牵着绳子,蹲下,解开了宠物的嘴套。

      他养了几只很好的宠物,每一只都是他精心挑选、很合审美的心爱之物。他没去过荒原,却心生向往,便托付专门的中介找来一只荒原上游荡的怪物。

      他一收到货,便怜爱上了这圆滚滚的身躯,臃肿无神的面庞,看着像人,却不是人,这种怪物,吃了又拉,拉了又吃,靠粪便一般的后代维持生命体征。多么奇妙诡谲,是造物主孕育的邪恶之美。有什么比非常接近人类却注定了永远不能超越人类的生物更加美丽呢。

      人类是造物主真正的宠儿。

      所有生物都无法越过人,成为更高一级别的存在。唯有神,可以居高临下。

      他尤其偏爱那些危险无脑的宠物,他自己身材矮小,不擅长斗殴,幸亏他父母都是很努力地想要赎罪的人,生下他这么一个独生子,靠继承上一代的积分在最底层混了个管理员,他不敢再往上爬,他知道,监狱里的囚犯是有上升空间的,最顶层的那些人,名为囚犯,实际上比外面的自由民要滋润丰裕许多。

      但往上走的道路是艰难的,他自知无能,躲在下面过轻松的日子也不坏。可偶尔,他想起来上一代见识过比他更宽阔的风景,而同辈中也有人悄然无声地爬到了高层,他就难以自制地生出无限恶意。

      凭什么,某些人可以踩着别人上位?

      他嫉妒难平,他深知自己颓废无力,他并非纯粹的弱者,他已经享有很多。管理员的职位,给他很多便利,他害死了人,可他没被驱逐,也没有被调查。他知道,如果想对做一些不那么友好的……能满足自身残忍欲望的事,一定要挑选比自己还要弱小很多的人。

      看看他养的宠物!他握紧了手中的绳索,对着林芪的背影渗人地笑。

      那只荒原来的怪物,是他近来最疼爱的宝贝。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向违法中介购置,他经常放它出去玩,并期待着天亮前它能浑身是血地回来,带给他惊喜。一个人有能力掌握生死的极致浪漫,比追逐女人的刺激要强烈得多。

      即便他再也不能向上攀登,他也是神的宠儿,如同他疼惜照顾自己圈养的恐怖宠物一般。

      “真该死啊……你为什么不能乖乖被我的宝贝宠物吃掉呢。”

      “为什么你要杀掉它,又伤害我。”

      “我可是缝了好几针在脑袋上啊,你一个刚来这座监狱的小女孩,以为自己很特别吗?”

      没错,他在她身上闻到那股令人厌恶忌惮的气息。将她悄然无声解决掉的滋味一定好极了,他要日后无数次愉快地回想起今天这一幕。

      在她杀害自己最爱的宠物出现前,他手上牵住的这只曾经也是他的最爱。一条巨大的狗,是基因改良的失败品,因其过于凶残暴力,而遭到淘汰。这条狗的嘴巴,可以轻松撕咬下一大块血肉。

      前面,林芪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牵狗的管理员视线对上。

      瞬间,他的情绪高涨到极点,他不关心自己身在何处,一心一意牵着狗追逐她的身影。他大笑着冲刺,尽快跑步速度太慢,惹得恶犬几度想回头咬他,不过就算这条狗别人看不上,他可是尽力给它最好的,世上哪有不忠心的狗。

      崔赧站在麻布袋旁等候,袋子里装的是锋利的砍刀,他试过,用对了可以利落砍断骨头。

      为了保护林芪,他不得不找来防身的武器。

      林芪发现小个头的管理员后,便绕着路逃跑,她没有别处可去,只能往舞台的方向狂奔。

      恰巧崔赧等在一旁。

      “我临时改主意了,你把刀给我。”林芪气喘吁吁,停下脚步。

      崔赧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瞠目结舌:“你别冲动。”

      “我真受不了你,给我!”她一把夺过刀。

      林芪冲上了舞台。在众目睽睽下,牵狗的管理员也随后出现在灯光照耀的舞台上。他狂热地追她,以至于浑然忘我,有些时候,人太过心驰神往一件事,自我感觉良好,便忽视了周围人的眼光。他只想得到自己无比渴求的事物,又有什么过错。

      一出戏。

      主题是压抑的恶劣人性,不受监管的阴暗面。

      林芪与他对视,他眼中的兴奋,激动得发紫的面庞,他急剧起伏的胸口,流下口水的嘴角,无一不说明这人已经疯了。或者说,他早就疯了,现在才引起人们的注意。

      “你真的认为只能这样做才能解决问题?”

      他嚯嚯喘着粗气。

      同主人一般嘴角流着口水的恶犬,有一身光滑结实的皮肉,它嗅到空气中散播开来的恐惧,来自于舞台下,而站在它对面的少女,反倒让他有种蠢蠢欲动的冲动,想要狂吠不止,不敢妄然上前。

      “一个卑劣下流的人,妄图扮演神的角色,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人的生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他表情一变,盯着林芪的眼神更凶狠可怖。

      “我不害怕你。你认为我会怕你?”

      “你不怕我,你不怕我……我可以让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狂妄的丫头!”他怒吼道。

      林芪绕着舞台边缘游走,台下的观众紧张地看着他们。

      莫名其妙的一幕,这是戏剧表演吗?演员的演技真好,让人很有代入感,压迫力太强了。人们议论纷纷,不禁为林芪捏了一把冷汗。唯有崔赧担心地凝视着林芪,他看向她的每一秒都仿佛被缓慢的电流贯穿全身。

      “令人难以置信的废物。”她高傲地抬起下巴。

      身材矮小的管理员再也无法忍受,他松开了缰绳。

      伤人无数狗,一直紧绷着肌肉,忽然如离弦的炮弹冲了出去,它的速度是那般矫健,眼神阴森冷酷,喷出的鼻息都带着嗜血的气味。

      崔赧试图冲上舞台,却被反应迟钝的警卫拦下。“情况不对,你不能上去。”

      林芪挥刀砍下狗的脑袋。

      鲜血四溅。

      台下一片惊呼。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我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从小对我要求严格,他自己的事业也做得很成功,他一度攒下非常夸张的家产,我曾经想要什么都能拥有。他教育我,以后无论做什么样的人,在别人眼中被如何看待都不重要。但我不能犯错,至少不能做众人眼中无可辩驳的错事,他说犯错的人有不容忽视的弱点。我以为他从来不做错任何事,所以,大家都尊敬他。”

      “可是,有天,父亲被带走了,他在家里藏了很危险的东西。我被质问,即使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子,如果因此受到伤害的人是我呢。父亲却说,这就是留给我的。”

      “当他不能保护家人,他认为,我们都应该追随他一起去死!”

      管理员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的宠物被杀了,就在他眼前,他的爱宠……可恶。

      “我能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我重要的人。你亲眼看见了,你的狗,死了。你不做什么吗?”

      管理员失神地望着林芪。

      “你什么也不懂,你别想教训我!”

      “过来。”林芪弯腰捡起狗的脑袋,流淌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裤腿上,“它是不是没你想得那样厉害?”

      脑袋被她投掷向管理员,落在地上,滚落了一圈,他才醒悟过来,失态地跑向林芪。

      做好充分准备的警卫,携带武器上了舞台。

      “这不是表演,请立刻疏散人群!”

      在一小队警卫跑上舞台后,林芪放下带血的砍刀,管理员则义无反顾地扑向了她。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还没来得及靠近林芪,疯掉的管理员已经被警卫挟制双臂,押下了舞台。

      崔赧等林芪走下舞台。不论他想表达怎样的同情和抚慰,不论他这样的心情有多强烈,他都无法开口。向来都是他比林芪更寡言,他不如她口齿伶俐,此刻,更是有心无力。

      “他疯了,我没有。”林芪拥抱着崔赧,脸颊在他的肩膀磨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不是更令人担心?崔赧想说,却乖顺地闭上嘴巴。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听起来好像很黑暗。

      “不需要知道,这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了。你看,周围这些观看表演的囚犯,一点没有囚犯的自觉,他们不是很开心吗,你也要开心。”

      林芪的手心被崔赧用力地握住。一时间,分不清两人之间谁是发抖得厉害的那个。

      “他学不会和人平等相处,所以,只能养他眼中极具威胁的宠物作伴。我不这样,我知道,什么是重要的。我不会让自己失望。”

      崔赧觉得浴血的林芪,比平时脆弱。她的表情冷峻残酷,可他,忽然害怕起远处刮来的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今晚,林芪依然回酒店睡,等待评审结果公布。

      “有时我会看见他们。”半夜林芪睁着眼睛迟迟未睡,她听见门外响起的呓语。管理员已经被抓了,她打开门,看见服务员女孩。

      “我的朋友们多数都有家人陪伴,可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我小时候就被抛弃了,我想知道他们去哪里。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太糟糕了,我一直在想你,待在自己的房间睡不着,就偷了把钥匙过来找你。你知道吗?我在梦里能遇到我的家人,醒来的瞬间,他们依然围绕着我的床铺。那样紧密地将我团团围住,仿佛在告诉我,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好像躺在棺材里一样哈哈,他们知道我孤单,准备带我去他们团聚的世界。”

      林芪听完,说:“你真的看到他们了?”

      “不,我想那是我的幻觉,我其实从未见过亲生父母。”女孩看一眼脚下,问:“我可以进来吗?”

      林芪点头。

      女孩坐在椅子上,轻声哼了一段旋律,道:“我险些就忍不住去找他们了,放下世俗世界的一切。我想这样做想了很久,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他让我明白,凡事发生都是命中注定,而我注定要做出更伟大的一番事业,我问他,那是在什么时候,他让我等。”

      林芪静默地看她。

      “其实,我们失去的十分重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回到身边。你的家人在哪里,你很想他们吗?你和从前的我一样深感孤单,所以我和你注定要相遇。”

      林芪轻叹:“你怎么会这么想?”

      女孩:“我和你素不相识,可我就是有一种直觉,我不了解你,却能理解你。我们是如此相似,我能感觉到你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想要找回它,同时你自尊心很强,又自视甚高,幸运的是,你很优秀。”

      林芪欲言又止:“啊……”她转过头,给女孩倒了一杯茶。

      沉默而微妙的气氛在室内蔓延。林芪感到不可思议,她是如何做到的,解读出这些似真似假的内容,难道宗教内部也有培训班,一套全面的话术,每位信徒都背得滚瓜烂熟。

      林芪送别女孩。她躺回床上,伸手一摸,在枕头底下找出一封信。她拆开信封,淡黄色的信纸在灯光下散发淡淡香气,她凑近闻了闻,这股气味似曾相识,很特别。

      信的开头是一个故事,她默念出声:

      “在当时,从事海上捕鱼的工作是件非常危险的,在暴风雨掀起的惊天波涛下,扬帆木船脆弱地颤抖着,渔民必须长时间地漂浮在海面上进行打捞,才能满足雇主贪婪的胃口。渔夫的妻子守在家里,为他点燃一根蜡烛,蜡烛的火焰燃烧着,她的心里就觉得很安全,她知道丈夫仍在海面上,没有遭遇不幸,仿佛烛焰是丈夫的生命力,她宁可少吃一点,也要拿钱购置蜡烛。”

      “可怜而虔诚的渔夫妻子,日复一日等待着,蜡烛是她的生活必需品。然而,我们都知道,她真正失去了的是什么,希望一直拥有的又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你似乎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是否成功引起你的注意?你会在人群中把我找出来吗?

      ——对你一见钟情的K。”

      林芪将纸塞回信封。

      次日见到崔赧,林芪把信给他看。他读完唯一的感想是监狱之外除了荒原,原来也有海。

      崔赧参与的实验项目自他拒绝继续做小白鼠后,一直没有音讯传来,林芪虽感到警戒,却只能暂时将其抛之脑后。本届才艺表演走完评选流程,到了颁奖典礼的这天,林芪接到通知,她虽然不是表现最突出的,不会有奖励,但得分最低的也不是她。

      监狱里生活的人们最害怕的事恐怕就是遭到驱逐,轮到旁人被票选离狱,大家都非常兴奋,三两成群聚在一起,气氛热闹地议论着那名倒霉蛋的八卦。

      他的生平经历全部摊开在众人的视线下。他曾经在哪里工作过,作为他的同事是如何看待他的,他有过两个女友,其中一位很乐意站出来向众人揭露他做人的好与坏,他的名字不重要,他的过往其实也不重要,作为一个久违出现的被驱逐的人,他是节日氛围的牺牲品。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节日的吉祥物,人们就此失去了他,同时也默契地从他遭到驱逐的这天开始怀念他。

      林芪对这些事并不关注。她与管理员对峙的画面,官方的定义是一出别具一格的戏剧表演,管理员被押走后的遭遇,她没有打听。人们热衷于讨论最坏的表演者,舞台上神色癫狂的管理员则迅速遭到遗忘。有警卫来到酒店房间询问她,同她说了几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难以置信,我之前竟一直没有留意到这幅画的角落里暗藏讯息。”林芪坐在床上喝着在自动贩卖机用积分兑换的罐装饮料,姿态悠闲的她,忽然举起手中的画,交给崔赧看。画面右下角树木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歪歪斜斜的字母,她盯着这些字母,在脑海中排列组装它们。

      酒店服务员给她的这幅画,她闲暇无事时便饶有兴致地盯着看。画比起文字,更加不容易让她厌倦,所有的文章只要她读过一遍,便会记住内容。

      诚然,去肥皂车间进行机械的工作,浪费了她很多时间,因此剩下的空闲日子,她决心过得更有意义一点。她试着向别人借阅书籍,却得知本层监狱只有免费报纸可看。

      她急不可耐地去图书室借来一大摞报纸,失望地发现其中只有少部分可读,大多数文章都是无聊琐碎的小事,诸如有人发表自己做某件事后的心得,在房间里养一只小鸡,偷别人吃过的果核,或者是浪费版面的噱头八卦,可上面那些人她根本不认识,自然也没有好奇心去了解。

      勉强糊口的工作,对林芪来说,坚持做也没什么。可崔赧却对此感到难为情,他干过一些危险的事情,相较于他尚且稚嫩的年纪。他曾有过很多梦想,并相信林芪也是一样,而眼下,她做着薪酬低廉的工作,从前所学都派不上用场,他为此感到烦躁。

      林芪一直盯着看的这幅画,他也不理解有什么好看的。这天,林芪把画卷起来,带到艾克面前,他问她要不要一起打扑克牌,林芪摇头,把画给他看,“在哪里可以找到类似的画欣赏?”

      艾克迟疑片刻,露出怪异的笑容,道:“你和我真是心有灵犀。最近,有认识的人托我和他一起做生意。你有收藏家的品味。”

      “我是不是该问一下,你想做什么生意?”

      “整天捡肥皂挺烦人的吧。”

      林芪皱眉。

      原来艾克的一位朋友认识楼上的人,具体是上面几层,他也不清楚,这位朋友眼光很好,他有渠道接触一些典藏画作,在日复一日的无聊工作中,他忽然发现这些画作随时可被替换。可价值高昂的艺术品存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被雇主找回来,于是,他心生一计,把收藏品送往楼下。

      “我朋友打算在监狱底层建一个仓库,万一被发现,也没人能证明他确实偷了东西。谁能想到呢。”

      林芪:“真是异想天开。”

      她不禁想,监狱每层楼之间应该都有着严格的区分,不轻易允许人向上或向下。

      “总之,当你打算藏一个东西,运输路线越复杂纷乱越好。”

      林芪目光严肃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你乐于助人,嗯……”

      “你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照做。”

      艾克打了个哈欠,道:“人总有办法去另一层楼看看风景,只要你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他让林芪去应聘肉山公司销售员的工作,如此一来,就能办理一张临时通行证。

      肉山公司是唯二可在所有监狱设立分部的大型商业集团,覆盖行业众多。即使是在监狱最底层也有招聘人员,不过相应地,它提供的岗位在本层要求最高的,应聘成功率极低。

      肥皂车间的工作,林芪暂时不敢怠慢,趁这天休假,她赶往艾克所说的地点。由于划分给肉山公司的区域是7区,不在林芪所属的12区,她必须先在本层的处理中心提交申请表,等待一周后,才拿到许可去7区。之前才艺表演恰好在12区,不然她也要先填写申请表。

      一张纸上面盖着一个章,有效期仅在两天内。林芪将这张纸递给警卫,自动门缓缓上升,她随即进入7区,出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同12区相差不大的弯弯绕绕的走廊。她无权进入走廊内的房间,除了纸上打印的肉山公司号房。

      抵达目的地后,她在机器前刷了手环,拿到一张考卷,在监控下答完卷子后,她赛回机器的卡槽里。十分钟后,广播通知她进入侧门后的房间面试。面试官问了一些问题,她依次回答,她面色平常,应付自如,最后,桌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对她伸出手。“恭喜你,即刻起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林芪当天便领取工作制服和证件,蓝色的连体套装,宽松地罩住她全身。她的手环存入了一些新信息,她可以借用公司账号传递信息,同楼上的人联络。

      监狱总共有多少层,到现在,她仍然不清楚。已知的是监狱中下层都安置着生产基地,最下层负责半成品加工,再往上,则是各种原材料的培育生产工厂。

      她目前所在的这一层所有的半成品加工车间,都在肉山公司名下,自此,她每周都要带着分配给她的货物前往对应接收层数,完成对接。

      得到这份工作后,再和崔赧一起去找艾克玩的时候,他悄悄塞给林芪一卷画轴。

      “既然你有办法收到走私的画,应该也有办法送到监狱其他楼层吧。”林芪挑眉。

      艾克解释道:“各有各的办法,有些地方,把画送下来的人,也去不了。”

      林芪哂笑。

      “他拒绝参加实验后,还是没有分配新工作?”艾克望一眼崔赧。

      “我不担心他,如你所说,总会有办法的。”

      林芪打开画轴。画中的色彩浓厚沉闷,大面积的色块铺设,构成一个个轮廓模糊却辨识得出来的人形。黑色之间镶嵌着深蓝,一头抽象的大象驮着一个裸|露的女人,一个斜躺的男子捧着一本有牙齿的书在读。

      林芪看愣了,第一反应是她也能轻松画出这么一副离谱的画作,而阻拦她仿造一副类似画作的原因很简单,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不拘一格的线条布局,不是她的风格。

      “看得懂吗?”

      林芪试着组织语言:“我想,这幅画的象征意义,似乎有些高深莫测,常人很难识别出画面中的各种隐喻,它的色彩和线条的形态,表达了人对梦幻生活的向往。不协调也是一种和谐,正如人在冲突中发现了和平。朦胧的色调,与现实中含糊不明的理想呼应,如梦似幻,给人一种猜不透的神秘感。”

      艾克鼓掌:“你说话的这种腔调,至少可以蒙骗一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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