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八）怀梦草（完） ...
-
“公子，韩国的旧事，你难道都忘记了吗？”耳边突然想起的苍老的声音，让韩曳的心狂跳不已。
“你是……”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韩曳的目光似乎比夜风还凉，一直凉到所见者的心里……
严镠打开灯，坐在灯下细细端详刚刚韩曳送给他的那棵小草。朱红色的叶是血的颜色，越靠近根部颜色越深越暗，好像血液至此已经干涸、凝固……轻轻将一片草叶咬在嘴里，严镠反复品味着，却并没有品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算了，不去管它了。”严镠将草扔在桌子上，脱衣上chuang,准备睡觉。
“鬼才信他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严镠的眼睛又突然睁开了。
“但是，如果不试试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是？”在心中犹豫着、挣扎着，就这样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严镠终于翻身下了床。
走到桌边将那棵草拿起，又放在了枕头下，严镠重新枕在了枕头上。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今天所发生过的一切开始在严镠的脑中走马灯般的不断上演。
难怪诗人总是吟咏月色，而多情的人总是在夜里难眠。是不是夜晚的安静总是能让人想起很多事？该想的，不该想的……严镠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痛苦。
他只觉得思绪混乱，好像有团要命的棉花堵在了胸口，即使张大口去呼吸，却仍然无济于事。拉上被子蒙住了头，严镠想要借此努力将所有不该生出的思绪挡在外面。
无论如何，不管怎样也还是睡不着，严镠从枕头下摸出了那颗草，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在手中把玩。
“韩曳……你在耍我是吗？”严镠明明记得韩曳说过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把草放在枕头下面，可为什么刚刚他还是没有睡着？
回想起韩曳那讨厌的假笑，还有今天所发生的所有关于韩曳的一幕幕，严镠却觉得思想仿佛正慢慢陷入了停滞状态。身体越来越重，眼皮也似乎变得越来越重……
“如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可以不去思考的话……该有多好？”觉得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严镠只觉得自己像是正在渐渐走向另一个世界……
“伶瑟……”第一次喊出了那个名字，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严镠却有些记不清这究竟是属于谁的名字。只不过在看到了那张美丽而幽怨的脸时，他本能地开口表达出了自己的歉疚。“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凝视严镠的正是那双哀怨的眼眸。那双眼睛就那样看着严镠，似乎有太多想要说的话无法说出，又似乎有太多的情感想要表达却无法清楚地表达出其中之一。
虽然严镠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不知为何，当一个人想要表达太多的意思的时候，结果却常常是沉默。
“原谅我，竟然……不记得你了……”仿佛无法承载太多的记忆，严镠只觉得自己的头仿佛都要炸开了。破碎的记忆不断再生却依然支离破碎，奈何桥上，那个徘徊流连的身影，不正是自己？
“我真的曾经等过你……可是，一直没有看见你来……来找我……”无法承受更多的痛苦，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紧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严镠将胸前的人紧紧揽在怀里。
“我知道……都知道……你等不到我的。”那双幽怨的眼睛在笑，但即使是在笑也还是那样幽怨。“心不死，身不死……我既然不死，你又怎么能等到我？”
女子那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严镠的侧脸，让严镠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已经忘了上次有这种冲动的时候是隔了多久了……
即便是母亲，在记忆中也从未给过自己这样的温柔。已经习惯了用坚硬来保护柔软，用无情来避免受伤，但其实也并不是他故意想要这样。只不过没有人可以让他完全信任，信任到卸下自己全部的伪装。
“我喝下孟婆汤，只为想见你，却不想反倒丢了你……”严镠那暗色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看起来更加晦暗幽深，却也有种神秘的诱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反复重复着表达歉意的语言，严镠倒像是个因做错了事而害怕被责怪的孩子。
“其实，真正让你感到愧疚的，并不是因为忘记了我，而是忘记了对我的爱吧？忘记了……那曾经的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吗？”挣脱了严镠的怀抱，伶瑟那如同泉水般清澈的眼中有点点泪光也如泉水般正在跳跃、闪动。
严镠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那紧紧抿起的嘴角却无疑已经印证了对方的猜测。
“其实，我早该想到……所谓的爱，不过是我的执念……我所坚守的，也许不过是想要爱一个人的欲望，或者是，有什么人可以爱的那份心情……也许在开始时，爱情的确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可是到了后来，就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甚至与爱无关……”女子轻叹一声，笑容依旧凄美动人。
“别这么说，现在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严镠轻抚伶瑟如同丝绸般柔滑的长发，那手中传来的触感，正和遥远的记忆中一样。
“不……即便是重新开始，也多了“重新”两个字，再也不会是当初的那种感觉了。”伶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突然没有了幽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决，坚决得让严镠感受到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和莫名的恐惧。
“再见了……如果可能，尝试着去爱……什么人……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看了心痛……”这样说着，女子娇美的面容似乎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变得模糊。
“伶瑟……伶瑟……”严镠拼命伸出手，用尽全身力量想要抓紧那正渐渐消溶于空气之中的身影，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韩曳？”惊出了一身冷汗，严镠从床上翻身坐起。“可恶……原来是梦……”恶狠狠地掀开被子，严镠跳下了床，却发现那朱红色的小草竟然还攥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八）怀梦草（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