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短篇BE）》小落苏苏

18、第 18 章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涌出，可如此开门见山，我却又有些迟疑了。

　　“你觉得，我做的桂花糕，和皇后做的桂花糕，谁做的好吃些？”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问题来，显得莫名其妙。

　　谢陨垂着眸，忽然拉着我的手腕朝着窗前走去。

　　我脚都有些站得麻了，险些撞到他的身上。

　　他看着那一小小块的窗格，微微失神。

　　我站在他的身后，亦是五味杂陈。

　　谢陨忽然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桂花糕吗？”

　　“嗯，你说过，你喜欢吃甜食。”我回忆起道。

　　他忽然转过了身，一步步朝我走近。

　　“那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吃甜食？”

　　我如今哪有那么多心思去深究这些呢？

　　我此刻倒是很想时间能慢下来，最好停留在这一刻。

　　“你可知，那是何处？”

　　谢陨指了指窗外，“你知道那是哪个宫吗？”

　　离这最近的，自然是坤宁宫，也正是彭婉儿所住的地方。

　　“阮葭，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当年在坤宁宫外，你我还未相识之时，我曾见过你一次。”

　　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当时，借着月色，我看着你轻松翻上了墙，坐在上头发呆。”

　　谢陨继续帮我回忆着：“当时，你还喃喃自语，你说你想出宫，你下不了手。”

　　我自然很快便记起了这一遭往事。

　　当时，我在坤宁宫当值不久，对宫中一切都还是不甚熟悉，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里的一切。

　　以及，我不想伤及无辜，宫里的女人我看着都很不易，于心不忍。

　　我却不曾想过，原来在宫墙底下，还蹲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听着我的自言自语。

　　“你当真觉得，这些年，你和阮有庆私下的往来，我半点不知吗？”

　　是的，他知道，他都知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入宫是受义父所托，就连成为先帝的嫔妃也是计划之内的事情，我入宫本就目的不纯。”

　　这话我憋了太久，说出来时竟也觉得如释重负。

　　我朝着谢陨走去，“我本就不是什么纯良之人，我无父无母，没有牵挂，先帝的皇后与皇子如何死的，你怕是不知道吧，他们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走的。”

　　左右今日都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对峙了，我便让他死前能明白一切。

　　“就连皇后，也是我步步安排，你们大婚那一夜，你喝的酒，也是我做的手脚。”

　　我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来。

　　这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漂亮的匕首，还未见过血光。

　　“所以，”我将匕首架在他的颈部，声音提高了些，“你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了吧？”

　　冰凉的刀锋抵住他的肌肤，我却未曾在他脸上看见半分惧色。

　　他表情复杂的脸庞上，隐含着淡淡的失落之色，浅笑道：“这条命，还是你劝我留下的。”

　　昔日的点点滴滴忽然在我脑中浮现，我和他初见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当时告诉谢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做了亏心事愧疚，而是我于心不忍。

　　我听过他的遭遇，也亲耳听见了他说出那么自暴自弃的话来，死很容易，可活着，好好地活着，却很难。

　　“这些年，我总是能想起你昔日说的话。”

　　只可惜，木已成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是啊，怎么会成这样子。

　　我鼻尖微微泛酸，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手上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葭，当日大婚，我在你的寝宫等了你很久，你知道吗？”

　　眼眸流转间，我看着他抬眸望着我，并轻轻靠在我耳畔低语。

　　“我是想告诉你，只要你和我说一句，你不高兴，我可以马上娶你为后。”

　　我眼眶汇集着泪水，不断的打转。

　　我最是见不得这种煽情的话。

　　我缓缓闭上眼，苦涩地笑了笑：“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心被搅得七上八下，眼泪也不受控制。

　　“我想说的是，那一夜，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

　　“也只会是你。”

　　“阮葭，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六年了。”

　　也不知道是他哪一句话开始触动的我，我开始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胸口也起伏不定。

　　谢陨终于不再隐忍，伸手揽住了我的后脑，吻上了我的唇，凶猛而放肆，似啃似咬的吮着。

　　是我太迟钝，没心没肺。

　　一直没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

　　早在五年前，除夕夜里，想来他已经许好了新年愿望。

　　他想每年都有我陪在他的身边。
　　我不曾想过，我会成为他的支柱。

　　这一刻，我紧紧地拥抱着他。

　　他身上滚烫炽热，足够温暖我的心了。

　　谢陨不能死，我不想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