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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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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没有想到,义父居然要用我的手,来杀了谢陨。
皇后入宫还不到半年,他的计划这些年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化着。
只有我在不停按着他的指令调整着。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让我杀人。
义父告诉我,阮家上上下下一百一十六条人的性命,以及背后大大小小的相关之人都会受此连累,近来谢陨对他越来越冷淡疏离,可私底下查案子却查得认真。
我很遗憾没能制止这一切,可我当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义父看着我蹲下身子抱着头,有些恍惚,也跟着蹲下来,在我耳畔继续温柔刀般的话语再次想起。
“葭儿,你当真忘记了你入宫的目的吗?”
“我、我没有。”
“你是畏惧了?昔日先皇后与她的皇子,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我该如何告诉义父,其实先皇后和小皇子的死,其实与我没多大关联呢?
我有些呆滞地看着义父,直到他摇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缓慢道:“葭儿放心,皆是从宗室中选个孩子过继给皇后,义父日后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父女该好好团聚了。”
我有些恍惚,那这样子的话,彭婉儿不正如当年的我吗?
更何况,若是谢陨走了。
那她留在宫中,还有什么盼头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义父劝了多久,待到我嗓子都有些哑了,才眨着呆滞的眼,缓缓点了点头。
是了,我也该完成我最后的任务了。
我想着,此事过后,我这个“小杀手”啊,能不能好好地歇一歇?
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当夜,我在房中哭了很久很久,撕心裂肺一般。
我当真是无法下手,谢陨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站在我的角度,这些年我反反复复被义父灌输着,我入宫是为了整个阮家,整个王府,我早就将此事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了。
萧隐自然在外头听见了我的哭声,夜半,他第一次翻窗,进了我的寝殿。
我一看见萧隐进来,向我靠近,内心的万般纠结便涌上心头。
他还是很温柔地轻声问我何事,这一次,我却直接栽到了他的怀里。
我真的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我找不到了。
因为所有人的方向,都和我相悖。
只有我一个人,是一条路走到黑的。
我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子。
即便是在入宫的前夜,还是在被三皇子欺凌的时候,亦或是在先皇后和皇子都在我眼皮子底下相继离世时,我都十分平静。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太能感受情感的人,能很好地控制自己。
毕竟这些年,我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最近的两次,一次是谢陨大婚当夜的买醉,一次则是此刻。
我哭到昏死过去,第二日醒来时,眼皮像核桃一般肿。
我醒来后,便询问贴身宫女,萧隐在何处。
宫女回说,他守了我一整夜,天快亮才去休息的。
哎,萧隐啊。
你大概也不会知道,我是为何事这般难过,还傻乎乎地照顾了我一整夜。
我离宫前,一定要好好给你提拔到御前去,给你重重封赏一遭,就当这些年你的酬劳了。
我微微缓了些,便做了些桂花糕,朝着宣室殿走去。
不巧地是,我在路上又遇到了彭婉儿。
不得不说,她换上一身皇后的装束,整个人雍容华贵,端庄大方,不愧为一国之母。
而我,就是个只会耍刀弄枪、闲来翻墙的野丫头罢了。
我拉着她到假山后头去,和她说了好些话。
我对不起她,那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她自然也从未想过,自己入宫后会面临这一切。
如果有后悔药,她怕是后悔入宫了。
彭婉儿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子,虽然我和她身份有别,可我们都是义父的人,私底下并没有那么疏离。
可她大概还是听不懂我今日说得一些胡言乱语,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当和她好好告个别吧。
随后,我来到宣室殿,顺着暗道,提着食盒径直来到了谢陨身后。
谢陨洋洋洒洒在写一些什么东西,神情肃穆,很是一丝不苟。
我驻足在他身后,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这还是我时隔几个月,第一次和他独处。
殿外的日光顺着门窗透了进来,我看着他的背影,周身被一层暖融的光照着。
应该很是暖和吧。
可我却连抱住他的勇气,与资格都没有。
“歇一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谢陨见我来找他,又像往常那样,仿佛此刻将之前的不快一笔勾销去了,脸上没有半点阴郁。
“你怎么来了。”他眼神里明明透着一分惊诧,却还是十分平静地问着我。
“我……做了些桂花糕,你、你要不要吃些。”我声音有些颤抖,手也不自觉地冒起冷汗。
谢陨掀开食盒看了一眼,又盯着我认真看了许久。
若不是糕点里头掺了断肠草,被他看出来了?
还是我表现得太过心虚了。
“待会再吃。”
谢陨试着伸手接过去,此刻我却在愣神,手并未松开交付给他。
他还是从我手中将食盒提到了他身后的桌案上。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在他面前做出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我……我有话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