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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抓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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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导演会怎么描述这个情景呢?
或许是:您好,接下来您将要欣赏到千年奇观,火星撞地球,货车撞小车。
心里这种荒诞到极致的想法冒出,吴皇啼笑皆非。
刚才逃跑还来得及,现在晚了。
货车撞上小车,只需七秒,她想了很多,来不及取下安全带、打开车门跑出去,如果侥幸活下来,她大概率要留下一双引以为傲的长腿。
七、六、五、四……死亡倒计时。
她佩服自己还能冷静地数数,只有手中紧攥的安全带泄露出小心思,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在等一个人来。
雪越下越大,她真的等到一片星光,星光后面,一个人影终于不紧不慢走来。
货车撞上了小车,她赶紧闭上眼睛,攥住那只手:“逮到了!”
外界一团乱,周围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救护车的声音,吴皇晕晕沉沉,好像能感觉到摇摇晃晃,又好像感知不到任何事情。
她感到冷意,突然想到多年前,她被埋在雪地里,一声不吭。
有个人来了,她晕晕乎乎,看什么都带着黑色的重影,只听到:“我可以救你!”
我想休息了,太累了。
“这十年,你好好活着。”
十年?还来不及问,她看到了漫天星光,在雪的衬托下格外温暖,她的身体突然有了暖意、知觉。
这个人也不看她答不答应,就自作主张地救了她,还给她定了时限。
再睁眼,是在医院。
吴皇醒来的时候,莫名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在小安看来却是吓人,该不会傻了?
“没心没肺。”徐楠松了口气,看了下时间,道:“我回去熬汤,给你补补,你俩别吃外面的饭,对了,我可能晚点,你们先吃点水果填填肚子,小安,别再摸手机了,记得洗手。”
小安应了,还是很担心,吴皇吃力地吐出几个字:“还能醒来不值得开心吗?”
“也是。”小安用小刀给她削苹果,可怜兮兮地露出创可贴的伤口,可怜兮兮的样子,邀功:“我削得可认真了。”
“换削皮刀。”
小安笑得很开心,递过苹果:“皇姐关心我啊,太令我感动了。”
“有没有病毒啊?”吴皇盯着她的伤口,说出的话有气无力和一如既往的刻薄,见小安委屈,她还是接过来吃了,不忘评价:“太酸了。”
“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吴皇全须全尾地啃了半个苹果。
“你不记得了?”小安说了一大堆废话。
吴皇歪向窗户,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按小安的说法,总结下来就是:发生车祸之前,吴皇早就离开车子,去小卖部买东西了,突然就晕倒了,旁边什么人都没有,。
“太有先见之明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了,还好没有破相。”
听小安说过,见过有人摔倒,把门牙磕没了。
吴皇听到后半句,冷淡的面容上起了一丝波澜,咳了咳,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还好牙齿都在。
吴皇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咽了口苹果,呛到了,咳了一会:“照你这么说,我提前离开,没有碰上避车祸,那怎么会摔倒、进医院?”
“医生说你,太疲劳了,精神高度紧张,晕倒的。”小安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弄疼了。
吴皇躺了一天刚起来,手还没什么力气,挣扎着抽了出来:“你可以走了。”
“皇姐,我有罪,不要赶我走。我知道你在怪我,如果不是我一直催你交出完美营业照给粉丝宝宝们,你不会那么累!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小安瘪嘴,快哭了。
戏精一个。
吴皇撇了撇嘴:“还不走,是想辞职吗?”
“可是……”小安望向门外,有点担忧。
她听到了大老远传来的脚步声,很多人。
很快让她担忧的人出现了,一群刚酒足饭饱的人回来了。
“哦,原来是婶婶和我的叫不出称呼的远房亲戚们啊。”吴皇不咸不淡地看了眼他们,继续啃起苹果。
看到吴皇醒来,婶婶很高兴,拖着肥大的身子扑过来抱紧吴皇:“ 哎呦,我的亲亲闺女啊,吓坏了吧,胡说什么呢,人都糊涂了,快让婶婶抱抱。”
“我要被压死了。”吴皇胸闷,咳了咳。
在小安的帮助下,吴皇抵住她的肩膀,把她挪开。
吴皇面无表情朝小安道:“我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别人过来吗?”“别人”二字重读。
婶子很热情:“哎呦,咱们是一家人,说别人就见外了,婶子给你带了自家种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你们自己吃就好了。”
“今年丰收,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有份,待在大城市,老是吃洒农药出来的菜”
小安戳穿:“我记得婶婶的菜也有洒农药。”
“这孩子,那些外人种的菜能比份过婶婶种的吗?婶婶这些菜都是下雨后拔起来的,计算过的,农药都去除了,小摊小贩们为了赚钱哪会管这些。对了,还有笋,山里拔的,纯天然。”
小安又有话说:“上次的笋留下一大半坏掉都扔了,我们吃不惯。”
婶婶戳了戳她的额头,凶神恶煞地警告:“ 傻孩子,这个是给你皇姐吃的,你可不要再偷吃了。”
小安还想说出来这么多年,吴皇早就变了喜好,她喜欢吃鱼,各种做法的鱼,被婶婶一瞪,话都咽了回去。
吴皇神游窗外,小安愣愣地点头接过一麻袋的菜。
婶婶突然从包里翻出一样绿色的物件:“ 前些年,你不是丢了这个玉坠吗?婶婶给你找到了。 ”
吴皇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赶紧把坠子拿过来,叫小安开灯,颜色的深浅、纹路一致,确认:“ 是我的,哪找到的?”
“祠堂找到的。”婶婶刚要邀功,被打断。
“我找过好多遍,”吴皇质疑:“ 祠堂经常清理,怎么这会才找到?”
小安小声嘀咕了句:“还不是看不值钱才拿出来的。”
小安这话不假。前些年,吴皇还没火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片酬也不高,还经常被公司克扣、拖欠,总是被以“你可别让人嘀咕你父母没教好”的名义回家喝两酒还要被问赞助,钱给的最多,却被人埋怨给太少,当明星瞧不起人。堂哥看上她的玉坠,让送给他,她不肯,他说她小气,后来,玉坠就不见了。她们猜测他们以为这玉坠值钱才顺走的。
婶婶的笑容僵了一瞬:“要不都说这老东西老有灵性,过些年头,自己会钻出来,你可得收好了,不要再赖到你堂哥身上了,你堂哥好赖一个公司老板能看上你这几十块的玉坠吗?”
还真是被拿去估值了。
玉坠也就卖相好,实际不值钱,但在吴皇心里有很大的意义,那个人送的。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婶婶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关心你,马上包车和大家一起来了医院,今年大家收入不好,你婶婶还舍得出钱……”男人帮腔,说着就要掉泪。
吴皇的父母在国外因为欠债去世。母亲是孤儿,父亲只有一个弟弟,是婶婶的丈夫,哄骗吴皇父母签了担保,卷走了整个村子的上千万跑到国外。除了在国外不知死活的挨千刀叔叔,吴皇比较近的亲戚只剩婶婶和堂哥,其他都是远房亲戚。
堂哥不学无术,整天闷在家里打游戏。婶婶为人精明,人前善良热情,人后脾气不小,斤斤计较,很多人受不了她的脾气,刚才帮腔的是她的第五任丈夫,这位还算受得了她的脾气,只是不善变通,做生意经常亏钱,偏偏人还大男子主义,低不了头,都要靠婶婶找补。
吴皇一下午都很高兴,婶婶拿出一份投资协议,她看也不看签了,小安眼巴巴看着刚打进来还没捂热的七位数的存款划走了。
这个月的税款、两人的工资都还没着落呢,吴皇续约时开了间独立的工作室,税款、工资独立付,到时候恐怕又得借钱,看老板脸色了。
婶婶说:“你不用担心,我身后的这些亲人都有入股,你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他们吗?我能害你,害大家吗?这个项目是国家扶持的,很有赚头。”
吴皇自动过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瞥了眼婶婶的老公,劝难掩激动的婶婶:“女人要多想着点自己。”
小安一直盯着转账成功的界面,不服气,也不解,婶婶和一大帮子人离开后,小安盯着“败家子”:“ 他能有什么能耐,那家公司也就两三人,整间公司的价值也就不超过三万。”
“我高兴。”她坚持爬起来,到洗手间清洗玉坠后,擦干净,重新挂回心口。
这句话要是被徐楠听到,得气疯,这七位数,吴皇原本是打算给徐楠买学区房,徐楠很硬气,怎么劝都不要,哪知最后进了她一群整天无所事事的亲戚手里。
这一两天的事情发生得都很顺畅,吴皇心情好着,哼起了歌。
吴皇五音不全,从来不主动哼歌,小安奇怪,吴皇道:“我这是为接下来的活动练歌。”
“想通了?”
“放心,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演出,也不会去看公司脸色。”
就是被徐楠知道了,又要说她太心软了,想想就头疼。
“束辛呢?”
“在这。”束辛带了保温壶进来,打开来,浓郁的药材味,很香,里面是补汤。
束辛盛了碗给吴皇,吴皇很快喝完了。
小安憋不住口水,也给自己来了碗。
趁小安出去透气的功夫,病房只有两人。
“再帮我盛碗。”
“还行吧?太久没下厨了。”他舀了几勺。
见她不发声,他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转过头把碗递给她,她才说:“你们是一个族的吧?”
束辛没作声。
吴皇喝完,把空碗递给他,她突然一下子拽住他的领子,深怕他跑掉,笑得虚弱、得意、笃定:“你果然能快速移动。”
她赌对了。
他仔细看着她,笑了:“为什么不能是时间暂停或者瞬移呢?你看得清移动的路线?监控也不能。”
“你救了我,我还没失忆,你和他一样出门都要撑伞,你们一族习性很奇怪。”
他摇了摇头:“长于那的人没有撑伞的习性。”
“出了你们两朵奇葩?”吴皇眼神里有些怀念。
“生在崖底,长于崖底,地面到崖底足有几千米深,千万年来,居住在阴冷、不见天日的地方,出了崖底,怕光,挺正常。”
“说了这么多,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不否认,也不会承认。”这个人很奇怪,来这里做助理小半个月了,每天都是穿着老三件——西服衣裤、衬衫,质量上乘,不会皱,但总也不换,奇怪的是,也从来不会脏、不会臭、甚至一点汗味都没有。
吴皇印象很深,那年夏天,她照例去国外看守所探望他,看守所条件不好,空调坏了没维修,在这么热的天,旁边警察热得直流大豆汗,催促快点结束,束辛却连一点汗都不流,吴皇更是将一年一度的探视改为夏天。
抖落了这么多,只差没把家底爆出来,这时候还想着掩住嘴巴,吴皇在心里猛翻白眼。
她抬起他的右手臂,在衬衫袖子上不显眼的地方、隐约还可看到红色的痕迹:“我记得昨晚晕过去之前,我是死抱着你的手臂,还蹭到了口红,你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时间清洗。你还继续否认吗?”
“我否认还有用吗?”
“有用,我会继续找证据推翻你的答案。好了,你的衣服可以去清理下。”
十分钟后,他一身干净地从洗手间出来。
“这么快啊?”
“谁这么快啊?”小安从外边回来,又是活力十足,她捂住嘴巴,小眼珠子乱转,相当灵活:“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经过第三任人接茬后,语意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奔去。
他神情有点尴尬和不自然,吴皇“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来快速还能这么用,真是暴殄天物。”
这两位在说什么,小安一脸懵,她不想尴尬冷场,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皇拍了拍小安的肩膀:“你是个好小孩,有时候可以适当地闭上嘴巴,不用有负担。”
束辛整理碗盆,突然问:“你呢?很害怕雪?”
小安插嘴,突然找到知音一样,话“啪啪啪”地打出来:“嗯!很害怕下雪,特别是雪夜,生理性恐惧,每到下雪的时候总会发生什么,就算没发生什么,也会把自己搞出什么,比如感冒发烧,过敏。所以啊,我们定居在F市,夏天不算太热,冬天还不一定会下雪,至于上班路上就没什么保障了,后来,学聪明了,到了冬天,北方的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小安,你去上洗手间吧?”
“为什么?我还不急呢。”
“三个小时了,我说你可以去就可以去。”
小安被推进去,不情不愿关上洗手间门。
束辛评价:“这丫头挺可爱的。你看起来恢复得差不多了。”回过头,很严肃地看着她:“你,胆很大,知不知道你把我推到镜头下,等于也是把你自己置于危险之下,如果那个人关注娱乐圈,你就……”
吴皇两手一摊:“现在24小时都过去了,也没人来。”
“你差点被车撞死!”
“很抱歉,让你暴露,我想以你的本事,还是能逃命的。”
“那你呢?你怎么办?”
“想干掉一个明星,得掂量掂量。”
“他们整你可以有很多方法。”
吴皇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多的是办法让那个人后悔。”
小安前脚出来,徐姐后脚提了一罐汤和饭盒来了。
难以启齿的是她在里面睡了一觉出来的,心里别别扭扭的,还没能接受因为太累睡在洗手间的事实,这可不是淑女干的事。小安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徐姐,束哥熬的汤很好喝,特地给你留一碗。”小安捧着还有点温的汤碗,一副讨好的表情。
“你们早说嘛,我就不去熬汤了,可累死我了。”徐楠没有想象中翻脸,一进来笑容就没下去过,原来网友扒出,佘冠君立过很努力的打工人人设,被网友挖出巨型别墅。
“现在网友骂她颁奖礼上阴阳怪气,都为你抱不平呢。”
吴皇眼神清明:“没什么好高兴的,舆论是把双刃剑,现在维护着我的网友,以后可能成为刺向我的利剑。”
“怕什么,你什么为人我不知道啊?咱们经得起扒,热搜来了——吴皇,空格,最穷的明星,还有吴皇,空格,敬业打工人。”
“徐姐,撤热搜吧。”
“怕什么,有人给你买买热搜立敬业人设,不花钱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
“徐姐!”
“知道了,哎呀!”
吴皇眯着眼,拿出手机监督。
靠立人设获取热度,就要禁得起放大镜的查看,没有人经得起细扒和放大,特别是没有后台的人,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个完美的人。她的老板更是出了事就会第一个落井下石。
“完了,白来的热度没了。”徐姐心情down了下来。
吴皇一脸无辜地握着她的手,可怜兮兮的样子:“放心,我死之前,公司分配给你的房子一定拿得到手。”
“还戳我的心,扎心,难过!”
徐楠其实为她默默解决过很多事情,没邀功,吴皇哄徐楠:“我知道你,没别意思,只是想活跃下气氛。”
“气氛这么活跃的吗?在我的死亡线上蹦哒,得了,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晚上也别喝了,这汤我我不浪费,拿回去给我家老刘喝。”
佘冠君的反击很快来了,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