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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一眼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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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修仙呢?”,吴秦之一脸疑惑地盯着紧闭双眼的裴景。
“闭目养神”,裴景泡冷水澡泡的浑身酸软,实在没有力气和他继续斗嘴了,只是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心里不由得佩服起他,居然泡了这么多天话还能那么多。
吴秦之又呆呆地观望了一会儿,然后也饶有兴致地有样学样。
二人正当将睡未睡之际,只听轰轰隆隆地声音不断涌过来,二人立马被惊醒,裴景预感发生了大事,一声不出,只是死死盯着洞门,任吴秦之不断喘着粗气地咒骂声:“额滴个仙人啊,吓死个人嘞,这是要地牛翻身?我滴个乖乖呦,这是天要忘额呀!”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哭天抢地起来。
果然,裴景看到了那张他熟悉的脸,只是眼神交汇刹那,那人就别来了眼拉着一个少年跑开了。吴秦之大声呼叫着:“哎?你们弄啥嘞,带上额一起嘞,额上莫有七十岁老母,下莫有妻儿。”
声音底气不足地越来越小,然后又是几声哀嚎。
裴景从来不指望在这个地方会有人来救自己,但是被丢下的一瞬间,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悲哀和难过,他低下头,默默想着:明明知道世道艰难,人心险恶,自顾都不暇,何况他人哉!然后冷笑了一声。
可能是太过于专注,连踏踏地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吴秦之说了句:“兄弟,是你啊,快救救额,救救额呀!”
裴景才猛地抬头,对上了来人的幽深地双眼,一下子,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有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只是后来他回忆起来的时候才觉得那真是一眼万年,惊心动魄。
他诧异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那个孩子呢?”
陆青解开绑住裴景双臂的铁锁,把仍有些恍惚地裴景一下子捞了出来,淡淡地说了说:“让他先走了。”
“好兄弟,快救救额呀,哎呦。”
陆青快步上前解开铁锁,这时不远处响起一片脚步声,三人立马一惊,再要出门已然迟了。吴秦之趁二人不备,一下跳进了池里不见了踪迹,陆、裴二人会意马上也跳了进去,身后不断传来利刃撞在石壁上的铮铮之声与落在水中的噗噗之声。
二人一路顺着水流向外游去,就在裴景觉得力气将要用尽之时,感觉到了一团光晕出现在眼前,裴景忙奋力游去,顿觉身子不受控地向下坠去,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扑通一声跌进了好像不见底的深渊,身体不断地向下坠,恍惚中只觉腰上一紧,便又随着某个力量向上升腾,但是这力量莫名地让他安心,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就在二人漂流于横无际崖的水面之上时,另一边一个同样风华正茂的男子也在默默忍受命运的无常。
秦辙面如死灰般地躺在床上,任身旁的女子服侍,从他醒来,恢复意识起,他就一直躺在这里,任他哭,他骂都没用,他手脚已残,从此只能当一个躺在床上混吃等死的废人。
首座薛方怕他出事,派人时时刻刻守着他,吃饭有人喂,睡觉有人陪,如厕有人扶着,他从最开始的羞愤,到现在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他不想再这么苟延残喘下去,可是他不甘心,他恨,恨那些畜生残害华山派,杀死父亲,也毁了自己的一生,这是唯一支撑他过下去的力量。
“辙哥,你看看我,我是……啊,你别吓我好不好?”
耳边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梁辙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我没事,就是有些累而已。”梁辙有些奇怪,过去听人说起过薛方有一个女儿如何如何,只是不常见到她,可自从出事后她每天都来,有时一日数次,不厌其烦,而且好像每次见她都是在哭,他自嘲地想: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呢?
“贤侄,安好?”薛方走进屋来一脸焦急地问。
“薛叔叔,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贤侄,华山派是你的家,叔叔就是你的家人,你是叔叔从小看着长大的,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叔叔的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叔叔就是。”
“我真的没事,只是想通了,阴风岭这帮祸害,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死绝。”
“好,叔叔答应你。”一回头瞥见了一边的薛燕燕,“你怎么还在这儿啊,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燕燕被我宠坏了,若有失礼之处,辙儿多见谅,我回去多加管束,啊。”
“叔父说哪里话,我要感谢,燕燕才是,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
“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回身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燕燕转身离开,燕燕只好跟随父亲离开,但仍不时回头张望。
及至僻静处,薛方屏退下人,对女儿的不争气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女儿家整天往一个陌生男子屋里窜,你到底知不知羞,啊?你要气死我?”
听到父亲这么严厉地批评,薛艳艳眼底泛红,眼含泪花地叫了一声:“爹……”
“还知道我是你爹,我看你年纪也到了,女大不中留啊,我早已经选定好了人家,冷染这孩子,年龄和你相仿,家世清白,能力出众,那模样也不比秦辙差,以后不准你再去找秦辙,听见了吗?”
“爹,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薛艳艳忍不住委屈,带着哭腔反唇相讥道:“若爹爹逼我,我会杀死爹爹唯一的女儿。”
薛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想象不出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能说出这样令人寒心的话,但是他知道她做得出来,无可奈何地一挥手,对走过来的下人吩咐道:“送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是。”
这时,身后才闪出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影,“主人,不如杀了秦辙,以免祸患。”
“不可,若要杀他,我早就动手了,我不仅要留着他,还要让他好好活着,这样才是对我最有利的。”
“是,主人,可是小姐那里……。”
“先关着她吧,及早为梁辙选定亲事,她才能死心,真是让我不省心啊……”
深夜时,两个身影窜入了华山派中,在一处不大起眼的院落前停下脚步,正要推门而入时,被人伸手拦住,看不清他面具后面是何面目,只听他毫无感情地开口说了句:“二位今夜到此,有何贵干。”
二人面面相觑,正要开口,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戴着面具的男子回了句:“是”,然后对着他们二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转身再次没入黑暗中。二人忙推门而入,对着床上那人打着哈哈说道:“哎,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首座见谅。”
“何事?”
“这……嗯……我二人投奔到此已近两月,当初您可是答应我们……”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此事我已经尽力而为,只是天不遂人愿,武林各家纷纷扰扰,各有苦处,才不得已一再推迟,讨伐阴风岭是大事,还是等一等,稳妥一点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二人忍气吞声地只得回说:“哈哈,是啊,稳妥一点更好,那就等一等吧!太晚了,不便再叨扰首座,我二人这便回去了。”
“嗯。”
二人片刻后气冲冲地回到了华山派后山中藏身的密室之内,一人开口道:“杜兄,难道我们要真的一直等吗?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另一人呼出一口长气后心绪才略有缓和地回说:“不等着,还能怎么样,靠我们自己是没办法的,况且实在无处可去,除了他薛方,还有谁敢收留我们?”
“真他娘地憋气!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章辛啐了一口骂道。
原来前些时日,华山派上下为了誓师大会已经忙碌了将近十天,一个个披星戴月,忙的头脚倒悬,却忽然收到三清阁派人加急送来的信件:点仓派纵火行凶,烧毁了三清阁放置历代门主的德芳殿以及弟子们居住的大半侧殿,致使三清阁众人无处安身,因而只得加紧时间修葺,实在无法前来。
不久又收到点仓派的急件,只说三清阁栽赃嫁祸,自己忙着找证据洗脱嫌疑,只能派手下几个弟子前来,紧接着丐帮内斗,新旧两伙势力相抗,死伤者无数,孤灯观因为掌门秋山道人唯一的关门弟子就在前几日失踪了,全观上下为此是鸡犬不宁,也是自顾不暇,无法前来,只有锁月楼如约而至。
让人意外的是久已不理世事的青云小筑这一次竟然闻讯赶来,只不过掌门人冷玉清因要事在身无法亲自前来,只好由独子冷染领一众弟子前来助阵。
鉴于种种,华山派上下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个个蔫头搭脑地,各个面上苦大仇深,首座薛方也只得各方奔忙,调停说和,讨伐阴峰岭的计划只能推迟。
裴景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七八岁的孩童,正衣不蔽体,浑身脏乱地在沿街乞讨,他饿地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有一个满脸可亲的妇人走过来,从篮子里掏出一个白馒头笑眼弯弯地伸手递给他,他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着,妇人柔声说道:“慢点,瞧噎到了吧!”
说着轻轻地拍着他的胸口,然后听到身后有人叫她,他赶紧又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他,回身走开了,这时不知从哪窜出来几个叫花子,一把抢走他手里一个半的馒头,他看看空空的手,只是含着满嘴的馒头渣呜呜哭起来……
情景一转,他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走进一处大殿,殿下站着一群人,男人坐在主位上,把他放在自己的膝上,对着众人说道:“这孩子与我有缘,我已决意收他为义子。”
然后大殿开始叽叽喳喳想成一片,一人走出来道:“岭主年轻力壮,子嗣是迟早的事,少主之位如何能让一个外人来坐呀!”说着又走出一人附和,然后只听众人齐声说道:“岭主三思啊!”
男人并不理睬,只是冷哼了一声,幽幽地道:“怎么,如今我的话竟无人听了吗?”
殿上气氛陡然一沉,殿下那人紧张地回道:“岭主,属下等只是……”
那人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应声打断了,“我不是来同你们商量的,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众人纷纷答道:“是,岭主,属下等遵命。”
情景又一转,裴景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雪白的世界里,漫天飞雪,忽然一个声音远远出来,“景儿,快过来。”
他看见男人在像他招手,他忙跑过去,一个没站稳,还摔了一跤。
男人一把从地上把他捞起来,一闪身露出身后的白胖可爱的雪人,裴景抑制不住扬起嘴角,再回头时却不见了男人的身影,他顿时慌了神,不住地喊,却发现喊不出声,他急得大哭,却还是无所收获,这时他听见几声咔咔的脆响从脚下传来,随之身子一坠,裴景只觉湖水冰冷刺骨。
他奋力向水面游去,可发现身体还在不断的远离水面,最后筋疲力尽后,他绝望地只能任由身体不断的下坠,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束花穿透湖水打在他的眼睛上,他奋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可怎么也睁不开。
然后听到一个飘渺的声音在叫他,他猛地一下睁开眼,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才惊觉刚刚是做了一场大梦。
阳光透过树影照射在身上,恍得他睁不开眼,用手挡了挡,他四下看去,发现自己在一间竹屋内,躺在一张竹榻上,身上被换了一身灰色的衣服,但业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上也没什么大碍,便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