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吃草的老猫

8、第 8 章

　　因为萧则，周景拿到了第一本带着自己名字的画册。
　　他拿着签售券，和其他人一样排队，安静地走到签售台，期间他还频繁去张望队伍外的姐姐和萧哥，见到他两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才感觉自在许多。
　　桌子是联排的，三个声优每人两张桌子，签完一个可以找下一个接着签。
　　三位配音演员业务娴熟，一边搭着粉丝的话，一边手划拉得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旁边的助理们维持着秩序，让排队的人都把画册摊开以节省时间，要是需要TO签的就准备好自己名字的手机页面方便老师们认字。
　　周景抱着画册来到第一张桌子，刚才一直在看活动因此他已经认出来了三位声优老师各自配的是什么角色，这会儿有点紧张，但面对对方的笑容还是递出了提前翻开的画册，说：“老师您好，我叫小景……景色的景。”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僵硬，周景十分真诚地补充了一句，“我真的很喜欢这部作品。”
　　“小景你好。”第一位签名的是为主角配音的徐青文，他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礼貌询问，“需要写点儿什么吗?”
　　不远处的萧则和周璇一直看着周景，看他在第一张桌子前要了签名，去第二张桌子握了手，第三张桌子握了手……然后兴高采烈地回来。
　　周璇注意到他刚才的动作，有点奇怪：“为什么后面两个不去签名？”
　　他到后面两个配音演员跟前的时候画册一直抱着，只有在第一位老师那里有让对方写什么。
　　周景抱着画册，闻言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太贪心，祝福这种东西，一个就够了。”他低声说，“而且我也就一个愿望。”
　　他嘟嘟囔囔的，周璇也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们再逛逛？”
　　“可以。”
　　有萧则在，周家两姐弟就像带了个专业陪玩。
　　出发前萧则就那么扫了一眼分区地图，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带周景去的都是他以前推荐过，周景又熟悉的IP专区。
　　到后来周景看到萧则手里都要拿不下了，有点不好意思：“萧哥，我拎点儿吧？”
　　萧则手里拿着一堆官方和同人画册，场馆的另一边有天闻角川的展厅，萧则也在其中拿了几本不错的小说和漫画，让周景带回医院解闷。闻言萧则侧头问：“我还行，你累了吗？”
　　虽然就逛了一个小时，但对于周景来说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周璇方才就去了展馆内的主题咖啡厅等他们，女大明星还是不大习惯这些全都是年轻人的场合。
　　周景点头：“那我们去找我姐吧。”
　　他没拿什么东西，这会儿也有点疲惫了，精神太高昂，注意力集中久了，眼睛都有点疼。
　　他们来到咖啡厅区域一眼就找到了周璇，她在一个小角落低调地玩手机，和旁边还在为买到心仪作品而兴奋不已的小女生们形成鲜明对比。
　　萧则和周景对看一眼，不约而同都笑了，周景好像觉得这一幕特别好玩，还拿起手机给拍了一张。
　　大概是明星对镜头都敏感，就在相机定格的下一秒，周璇抬起头，隔着墨镜，遥遥看向这边。
　　她的口罩因为要喝咖啡已经摘了，露出下半张脸，唇瓣上的豆沙红衬得她肤色雪白，就是唇线紧抿，和旁边的热闹尤其格格不入。
　　于是周景的手机相册里多了一张十分诙谐的照片。
　　萧则走过去把东西放下，刚点了一杯咖啡，手机就在兜里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萧则眉宇间升上了然的无奈，接通电话，那头徐青文应该是刚刚结束签售，语气里带着揶揄：“老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萧则：“你看到我了？”
　　旁边的姐弟俩听到这话都看了过来。
　　“废话，你那么高，跟柱子似地杵在那，想看不到都难。”徐青文有点得意，“咱两都多少年交情了，你要是戴了个口罩帽子我就认不出你了咱也别当兄弟了。怎么？你拖家带口来的？我可看见了啊，找我签名的小孩儿和你一起走的，你旁边还有个姑娘。”
　　徐青文是东北人，工作室在B城，离东北很近，就是出个短差。他说话直爽，萧则也习惯了。
　　萧则没有应他的话，只说：“我们准备走了。”
　　“别啊！一起吃个饭！我和林子他们也是明天的高铁，跟咱们吃完饭你再走，可以带家属。”
　　“不用，咱俩也不是没见过。”萧则好整以暇，没有松口，“等我去B城做活动的时候再吃。”
　　周璇从他的电话里大概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她看了周景一眼，对萧则说：“朋友约你你就去。”
　　萧则不露痕迹地顿了顿，把手机拿远了点儿，看向她。
　　他没说话，但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端详。
　　但最后他还是没答应，等挂了电话，周璇仿佛刚才没说过话一样，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没看他。
　　萧则也没有解释，对周景说：“想吃什么？这附近有家火锅店不错，离酒店也近。”
　　周景敏锐地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大对，耸着肩膀，只敢点点头，大气不敢喘。
　　好像自打那通电话起萧则和周璇之间就有什么隔着一样，虽然出了场馆后两人都是那样的交流模式，但这顿饭还是让周景吃得如鲠在喉，后来只勉强吃到七成饱，回到酒店后他就钻进房间不出来了。
　　他们定的是套房，一个小厅，两间卧室。
　　周景进房间后空气中有种微妙的安静，周璇把包放下，又把几乎戴了一天的墨镜口罩都摘下来放在茶几上，随后看也不看他，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周璇其实心里很明白，以他们的关系，就不方便见对方认识的人，更别说是亲近的朋友，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下午那会儿她看周景是真的很喜欢那几个配音演员，加上气氛使然，没怎么深思熟虑就说了出口，想着吃个饭而已，也不是不可以。
　　可事后细想，吃完饭然后呢？萧则要怎么跟朋友解释，他和影后还有影后的弟弟一起逛漫展？光这样想周璇就头皮发麻。
　　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是他一直以来的妥帖让她不自觉习惯了吗？
　　这个认知让周璇莫名烦躁起来。
　　客厅里，萧则慢条斯理把东西归置好，才脱掉外套，换上酒店的拖鞋。他进了房间，关上门。
　　浴室里的水声一直没断，萧则站了一会儿才走开，点开床头的加湿器，把暖气调到适合的温度，做完这些他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等水声停了，周璇穿着睡袍走出来。她差不多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看到萧则坐在那似乎在出神，愣了愣，尽量做到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拍了拍他：“去洗澡。”
　　萧则在这时抬头看她。此刻她正站在他的腿间，如此亲密的距离。
　　她俯视着他，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而他也同样在观察她，并且读出了她眼底的故作坦然。
　　他们看似一高一低，实则如当年那般，他一直走在她前面，永远能看透她。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萧则忽然牵住了周璇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周璇有点意外，却又抵不住身体的反应，十分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
　　气息交融间，她垂眸想捕捉他的视线，可萧则的目光却往下挪，不与她对视，虎口贴着她的下巴，拇指一下一下蹭她的下唇。
　　她快被他的眼神和动作烧起来了，但她没有动，就像在浴室里提醒过自己一万遍不要被带跑，不要趋于下风。
　　她还是那么好胜，欲望的战场她得有话语权，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他们是需求的伙伴，有给有予才能达成合作，他们应该互相饲养，而不是像她下午那样莫名其妙就失了分寸。
　　终于还是萧则凑近来，含住被自己磨红的唇瓣。
　　这像是一个让步的信号，让周璇心里的某样东西缓缓落地，随即她才张开了嘴，像是蛇一般纠缠，密不可分。
　　他们在这个吻里化掉了那通电话带来的不适从，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但萧则没有做到最后，他吻到后面有点过于用力了，但周璇却好好受着，没有说什么。
　　最后他离开了她，唇齿分开的时候有明显的濡湿声，他们不知道何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坐在了桌面上，他双手撑着台面几乎把她包裹在怀里。
　　英俊的男人唇瓣湿润，在灯下泛着光泽，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冷静，让他看起来具有难言的攻击性。
　　“我去洗澡。”
　　他嗓子微哑，话音刚落，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转身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情欲戛然而止。
　　萧则就是这样，是他先低的头，可他却总能主动抽离，如果因为他性格温和就小瞧了他，那就大错特错。
　　萧则就是一直行走在正确轨道上的那种人，唯一的偏离大概就是那一夜与周璇开始了这段关系，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好似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他的自律和意志力足够强大，哪怕在欲望中她也很少会见他有所迷失。
　　他们的每一次都像在博弈，可他们好似永远无法相互驯服。
　　她好像已经想象不出来这段关系走到最后，他们会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
　　周璇坐在台面上点了一根烟，试图冲散刚才的存在感。

作者有话说

　　替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