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蝶语》悠飞若兰

4、初遇语寒

　　回到房间后，换下已经湿透的衣服，我依然在想刚才那个翩翩似玉的二师兄，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个落剑山庄似乎有太多的秘密，那么七星堂给我的任务会是什么呢？难道真的要我去杀人？如果是，我能做到么？
　　当我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小麻雀走进屋子，问道：“小姐，明儿你要去武斗大会吗？”
　　“武斗大会？”是什么东西？
　　“小姐，你怎么忘了，每月初一，庄主都要所有弟子比试武艺，检验一个月来是否有收获，”小麻雀疑惑的看着我。
　　“恩，明天我会去。” 我暗筹，这是个了解山庄的大好机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在我的旁敲侧击下，终于了解到了武斗大会是落剑山庄的习俗，庄内每个弟子都要参加，两人为一组，以一炷香为限，不看胜败，只论武功是否精进，武功精进者没有奖励，停滞或后退者，每天要多练三个时辰，并且劈一个月的柴。我踌躇着怎样度过这个难关，虽然进入了夜歌的身体，但时间毕竟还短，她的武功我还不能灵活运用，却没想到夜歌却不用参加，也许因为她是庄主的女儿，也许夜观山并没有教什么厉害的功夫给她，倒省去了我的麻烦。
　　很快就到了武斗大会当日，我坐在看台上，在夜观山的右手边，环视整个武斗场，这个广场坐落于落剑山庄的正中央，大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擂台位于武斗场的正中间，看台坐北朝南，未上场的弟子则分别站于擂台的东西两侧。
　　一锦衣男子走上看台，向夜观山叫道：“叔父。”他的脸好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一样，棱角分明，面部表情严肃的就像门神，想到这儿，我的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歌儿，”夜观山发现了，有些不悦道，“还不拜见赵纲表哥。”
　　我起身，止住笑意，站起来，不卑不亢的说：“表哥。”不管怎样，面子上还是要做足了。
　　“嗯，表妹这次回来就在家多歇几天吧，不要再让叔父担心了，”赵纲冷冷的说，眼神略有些不屑，好像十分厌恶我，转脸对夜观山道：“叔父，表妹虽是落剑山庄的大小姐，但论辈分她是叔父所有弟子的小师妹，前几年她还小，可现在，似乎坐在这看台上似乎有些不当吧。”
　　这个家伙，刚一见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他和我有仇吗？
　　夜观山蹙眉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嗯……是我疏忽了，歌儿，你就站到你十七师哥的下手去吧。”
　　赵纲继而又道：“表妹习武也有一段时间了，未免其他人说叔父偏私，是否应该让她也参加武斗大会呢？”
　　“表哥，”我乔装柔弱的站起来，轻咳了两声，“咳，咳，表哥说得对，歌儿也不想让庄主和其他师哥们为难，那今天的武斗大会，就由歌儿开场吧，”说完，转身向台下走去。
　　“罢了，”夜观山拦住我，“这次还是坐在我旁边，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谈参加武斗大会的事，”接着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转向赵纲道，“开始吧！”
　　有时候以退为进才能达到目的，而且我并不是故意要叫他庄主，只是没有办法叫一个陌生人做爹，没想到效果却意外的好。
　　武斗大会正式开始，小麻雀站在我身边不停的叽叽喳喳：“小姐，龙少爷不在山庄，慕容少爷肯定是和表少爷一组。”
　　小麻雀口中的龙少爷是我的大师兄，叫龙语寒，现在是出门办事去了，所以这半个月来一直没有见到他。
　　小麻雀道，“以往都是龙少爷和慕容少爷一组，别的师兄弟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看，”她激动的指道，“慕容少爷上场了。”她这个架势还真有现代追星族的架势呢！
　　慕容泉轻盈的跃上擂台，姿势优雅似云中白鹤，还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风吹起他的白袍和长发，如画中人一般。
　　“纲儿，你下去和泉儿比试一下，”夜观山道。
　　“是，叔父。”赵纲说完飞身跳上擂台。
　　“慕容兄，请！”赵纲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
　　慕容泉右手微微一抖，一只翠绿欲滴的玉箫从袖中滑出，轻轻上挑，画出优美的弧线。
　　赵纲手持长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接着直直的向慕容右肩刺去，剑，速如电，疾似光，慕容惊鸿一跃，自赵纲头上掠过，反手用玉箫直指其颈后大椎穴，赵纲慌忙避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赵纲有些招架不住了。慕容的招式如同他的人一样，温和中透着凛冽，姿态既如女子般袅娜，又含男子的刚健。
　　“好了，停止，”夜观山道，“泉儿的武功又精进了。”
　　“赵兄承让了，”慕容泉微笑着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我，如暖玉一般。
　　“庄主，庄主，不好了，”只见一灰衣弟子跑过来，跪在看台前，忙道，“一伙儿黑衣门面人强攻落剑山，山脚和山腰弟子阻挡不过，已尽数被杀害，马上就要攻到山门来了。”
　　“什么？”夜观山震惊，落剑山庄的守卫不可能会让敌人攻到山门，是谁有这个本事，难道是……他？忽然间神色恍惚。
　　就在夜观山分神的那一刻，那灰衣弟子抬起头，眼中露出摄人的光芒，空手直取夜观山咽部，一道白影阻住他的去路，待众人回神时，玉箫已点在他胸口的檀中穴，慕容泉静静的站在灰衣弟子的身前，目光依旧温和如水，望向远方。
　　赵纲最先反应过来，道：“小七，你刚刚说的是真是假？”
　　“哼！”名唤小七的弟子别过头，一股乌血从口中流出，服毒气绝身亡。
　　夜观山恢复常态，“纲儿，立刻用信鸽确定山下情况，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庄一步，至于这个人的尸首，你叫人处理掉吧。”
　　赵纲环视整个广场，道，“背叛山庄，意图谋害庄主，按照庄规，断其全身经脉，剁其一手一足，毁其七窍，丢下山庄，小七虽自我了断，但仍不能免刑，执法弟子，开始行刑！”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吗？如果将来我因为七星堂背叛山庄会不会有同样的下场？看着台下冰冷的尸体，心头一阵抽搐。
　　“歌儿，不要看了，你先回去，”夜观山望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是，”我起身离开，这种场面我也不想看。
　　慢慢的踱回房间，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我猛然反应过来，那个刺客为什么选这种日子，如果真的想杀夜观山的话，为什么要在所有弟子面前行动，挑夜观山独处的时候成功率会比较高。还是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杀夜观山？他身后的幕后黑手会是谁？会不会是七星堂的人？虽然慕容泉的武功很高，但这个刺客的功夫似乎太差了。而且夜观山的态度好奇怪，他怎么可能被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骗得分神，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我究竟来到了一个怎样的环境中，前世的二十多年里，我大部分是在学校度过，甚至连学生会都没有进过，而现在却要面对这些勾心斗角，该怎样做？
　　回到房间，一枚暗器突然从身后飞来，身体本能的侧身躲过，暗器钉在柱子上，上面夹带一个纸条，我打开，只见八个清秀的小字写道：冰姬，速至山腰，助龙！落款是一朵淡淡的血莲。
　　是七星堂的命令，但是最后的“助龙”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的避开看守庄门的弟子，奔向山腰。
　　山腰处。
　　“绍灵，不要再跟着我了，带着你的人下山！”说话的男子背对着我，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觉得他的声音沉稳且冷漠。
　　我朝对面望去，只见一青衣男子摇着一把纸扇，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却带着七分邪气，要是在现代足以做少女杀手，一双丹凤眼，神态中略有几分风流不羁，语言轻佻道：“亲爱的三皇子，三殿下，不要说的这么绝情嘛，刚刚这些草包根本不是我的人呀。”
　　原来刚刚说话的人竟然是三皇子，他为什么要来落剑山，这个绍灵又是什么人？我不禁走近几步想仔细的看看这两个人。
　　“我不管他们是不是你的人，总之，带着他们离开这儿，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移动几步，看到了三皇子的脸，他大概二十五岁左右，金环束发，身着紫色织锦袍，腰束明黄色丝绸缎带，面若白玉，鼻子高而挺，目光深邃，眉头微蹙，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内敛中透着王者的气势，尤其是眼神让人无处遁形。
　　绍灵佯装蹙眉，“这样子让我很为难呢……”话音刚落，瞟了一眼我藏身的树丛，诡异一笑。我心中警铃大作，难道他发现我了？却见绍灵身形如离弦之箭，下一秒已将我揽入怀中，扣住脉门，让我动弹不得。“三皇子，既然你不留我，我正好又有美人相伴，那我就下山去了，”说完，用另一只手滑过我的面颊。
　　“放开我，”我用力却挣不开他的怀抱，“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小美人，此言差矣，”绍灵邪邪的说，“你现在被抓住，命在我的手里，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绍灵，”还没等我开口，那个三皇子已阻拦，眼神冰冷的看着我，“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三皇子，她现在是我的人，如果你要放了她，那就把她当作赌注啊，只要你赢了，她就是你的了而且我也会下山，”绍灵一脸笑意，“否则我就将她带走了，”说完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耳际。
　　我微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美人，别动，”绍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道，“现在咱们有两个选择，一是今晚在落剑山庄过夜，另外一个嘛……不知你是喜欢常住百花楼还是海棠院呢？”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反抗的意味。
　　好危险的语气，我又一次命悬于别人之手。百花楼？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妓院，如果我不想死或者做妓女，这又是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无奈道，“你想怎么做？”
　　“乖女孩，”绍灵再次轻吻我的耳垂。
　　“绍灵，我不和你赌”三皇子眼中带有深深的警告，“她还没有美到足以让我心动，而我也没有理由平白放她自由，所以我不要这个没有价值的女人。”
　　绍灵表情带着些许玩味，“所以，小美人，今晚要委屈你在海棠院休息了。”
　　来到这个世上，我学会了一件事，永远不要依靠别人，想要自由，只有自救。我稳住心神，“两位公子，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这里毕竟是落剑山庄的地界，想在这里打架或者掳人，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庄主意思，我是这山庄的弟子，二位远来即是客，不如都随我去山庄坐坐，我只是个小人物，所以以二位的聪明，定不会因为我而惹上整个落剑山庄的！”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的表情都呆住了，绍灵很快转为浓浓的笑意，而三皇子脸色则黑得吓人，冷冷的吐出，“不必，我赌了！”
　　“绍灵，需要怎样做？” 现在同坐一条船，我只能选择帮他。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他答非所问。
　　“夜……夜歌，”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个名字，脑中拼命在想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三国演义之类的情节，希望能有帮助。
　　“夜夜歌？那我唤你夜夜可好？放心啦，本来我和他的武功难分高下，不过有你这个小美人站在我这边，我是一定会赢，否则岂不是辜负了美人恩？”绍灵仍不正经的说。
　　“你……”
　　“听着，”绍灵突然语气一变，但仍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一会儿我和他比试，不伤性命，先见红者为负，只要你肯帮忙，咱们一定赢。”
　　“怎么帮？”
　　“这儿有一只镖，待会儿我会找机会将你送到他身边，趁他没有防备你的时候用镖划伤他，我们就赢了，放心，镖上没有毒，而且我也不想杀他，恩怨不会扯上落剑山庄的”绍灵将镖放入我的手里，邪邪笑道，“最重要的一点，他不会伤害你。”
　　看得出这两个人不是敌人，甚至感觉他们好像是朋友，我微微点头，握紧手中的镖。
　　“三皇子，接着，”本以为绍灵会先和他斗几回合，没想到他先击我一掌，我的身子直直的向三皇子飞去，“啊……”，伴着尖叫，我落入一个清凉的怀抱，是他，身上透着淡淡的幽香，没有时间让我多想，拿出镖，凭着夜歌这一年的杀手训练，划向三皇子的胸口，瞬间绛紫色的锦袍上已透出些许暗红，他好像没有想到我会对他出手一样，眼中透着不可置信，神色一闪，咻——，绍灵的扇子中飞出一只钢针，趁他分神之际打向其左臂，嘶——，又一道伤口。
　　脑中突然反映出这样的认知，绍灵根本不相信我会出手，他只是想趁三皇子抱着我时发出飞针，换句话说，我只是一个饵，一个占住三皇子双臂的饵，心不由得一凉，这就是人性，即使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仍不值得信任，绍灵，你教会了我一课。
　　“三皇子，怎样？我赢了，这下可以和你去落剑山庄玩了吧！”绍灵满脸笑意。
　　三皇子没有理他，眼睛狠狠的盯着我，透着野兽的光芒。这个人或许早就看出了绍灵的意图，但还是接下了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突然见他转身拔出宝剑，一道银光出鞘，待我回神之际，那十个尾随的人已纷纷倒地。一剑，只用一剑，三皇子杀了十个人。
　　这是我又一次看到死亡的瞬间，虽然这些人与我无亲无故，但是仍不能接受，心头一怔，“为什么要杀他们？在落剑山庄的地方杀人，你不怕惹麻烦么？”
　　三皇子收剑，冰冷的说道：“你闹够了没有，小师妹！”
　　小师妹？能这样叫我，而我又没有见过的只有一个人，龙语寒！坏了，难道“助龙”的意思是帮助龙语寒？我怔怔的望着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相见，声音慢慢的挤出，“大，大，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