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蝶语》悠飞若兰

3、落剑山庄

　　“呜呜呜……”什么声音，好吵。
　　“小姐，你快点醒来啊，呜呜呜……”怎么一大清早就有一只麻雀在耳边叫啊，不管了，继续睡。
　　“小姐，我好想你，呜呜呜……”吵死了，究竟是谁打扰我睡觉啊，勉强睁开眼，寻找发出噪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小姑娘正趴在我的床头，眼睛上还挂着泪水，肿得像桃子一样，看到我睁开眼，喊道：“小姐，你醒啦？”小姑娘露出喜悦的笑容，“我去告诉老爷，”说完转身就要向外跑。
　　“等一下，”我叫住她，“你是谁？”我现在又是在哪里？突然一系列的画面在脑中回放，跳楼，地牢，白衣女子，杀手组织，附骨钉，血莲……，难道我已经被她送回落剑山庄？夜歌的家？
　　“小姐，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小姑娘眼泪又掉下来了，委屈的说道，“我是小麻雀啊，小姐的贴身第一大丫鬟，小姐，你是不是打算不要小麻雀了，小姐，你不要不要小麻雀好不好？”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什么要不要，小麻雀的，像绕口令一样，绕得我脑子直晕，“好了，好了，”我揉揉额头，真不愧叫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忙道，“离家这一年多，小麻雀长大了，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如果白衣女子没有给错信息的话，我的确离家一年了。
　　“小姐”，小麻雀激动的说，“我就知道小姐对小麻雀最好了，不会不要小麻雀的，小麻雀要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说完露出一个简单而幸福的笑容。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
　　“歌儿，你醒了？”我抬头看，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屋子，身着藏蓝颜色的锦袍，面庞粗狂，一对卧蚕眉下面的双目炯炯有神，目光中似乎透着悲凉的神情，但瞬间转为淡然，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还是被我抓到了。
　　他漠不关心的打量我两眼，“既然回来了，就好生歇着，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为父是这落剑山庄的庄主，便负责整个落剑山庄的安危，断不可能因为你是我女儿，而让山庄陷入险境，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拂袖而去。
　　哪有这样的父亲，女儿失踪一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扔下一句话就走，态度如此冷淡，而且为什么没有问起这一年来我在什么地方，还是，他根本就知道我在哪儿？心头一紧，难道我这么快就忘了前世的伤害了吗？亲情？在权力和金钱的面前什么也不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亲情算什么，没准儿这个夜歌也是被她父亲利用的呢？我决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到一次，夜观山，不管你和夜歌是怎样的父女关系，从我占据你女儿的身体这一刻起，我就不会让你再利用她了！
　　“嘶——”，动了一下身子，左肩还是很疼。
　　“小姐，怎么了？”小麻雀关心的问道。
　　“小麻雀，帮我把镜子拿来好么？” 我忍着身子的疼痛，仍想先知道我现在究竟长什么样子。直到看到镜子里的我时，差点愣住了，二八年华，白皙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眼娇而不媚，唇不点则红，鼻子翘而挺，宛如古代仕女图中的女子，而两弯远山眉略带英气，显出柔中带刚的性子，好似一个我见犹怜却不可攀折的寒梅。前世的我姿色也就是中等偏上，走在大街上不会吓到人，却也吸引不到任何爱慕的目光，没想到今生真的变成了一个美女，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如果浩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放弃一切和我在一起？心头一痛，为什么又想起他了，说过一定要忘了他的，从现在起，我不再是前世那个柔弱的女子，我现在叫夜歌，一定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小姐，”小麻雀看着我紧蹙的眉头道，“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端一碗莲子粥去，”说罢，她转身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没想到这一休息就是半个月，小麻雀这丫头因为大夫一句“宜多休息”一定要我在床上躺着，每次我一要下床时，便有时哭又是跪的，真不知道谁才是小姐。不过，经过这半个月，不仅肩上的伤好了，而且我大致了解了所处的环境。这个时代并不是我熟悉的中国古代的任何一个朝代，我现在身处落剑山庄，落剑山庄坐落于落剑山上，不属于武林中的任何门派，却因作风耿直，除恶扬善而备受江湖人士的推崇。庄主是我的父亲夜观山，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父母鹣鲽情深，誓不二娶，于是我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可这夜大小姐以前可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山庄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她整治过，但尽管这样，人缘却出奇的好。但让我奇怪的是夜歌失踪前，夜观山将其宠到骨子里，为什么我回来后，他的态度却骤然大变，除了刚醒时见到的那次，他竟然再也没有来看过我，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变故？
　　这半个月来，我的三四五六七八……直到十七师兄每天都来看我，七星堂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他们究竟要给我什么任务？不过，我一定要赢，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既然要打一场硬仗，熟悉环境是必不可少的，“小麻雀，帮我找件衣服，今天我要出去走走！”我不容置疑的说着，熟悉周围的环境是生存下去的第一法则。
　　她微微愣住，不太习惯我的语气：“好，好的，大夫说小姐可以下床适量运动了，小麻雀这就帮小姐更衣，”
　　待看到她拿过的衣服，我似乎看见自己满脸黑线，一只乌鸦从头上飞过，火红火红的一件百褶裙，我又不是新娘子，有必要这么红吗？
　　“换一件吧，”我略带尴尬的说。
　　“好，”她爽快的答应。
　　待小麻雀抱着许多衣服过来时，我傻了眼，纱裙，凤尾裙，月华裙，甚至是留仙裙，通通是红色，真不知道以前这个夜歌是什么喜好，“除了红色，还有别的吗？”
　　小麻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没有了，小姐，你以前不是只穿红色吗？小姐说过，小姐是红花，小麻雀是绿叶，绿叶衬红花，人堪比花娇。”
　　好像又有一群乌鸦在头上飞过，我揉揉额头，道：“明天可以帮我准备一些别的颜色的衣服吗？淡蓝，月白，草绿，绛紫，什么都好，除了红色，谢谢。”
　　“是，”小麻雀一脸不解。
　　我随便挑了一件，匆匆出来，记得白衣女子说过，夜歌的轻功很好，我的灵魂和她的身体究竟融合得怎样？正好试试，凝神，感觉到腹部有一团暖暖的气流在运行，这大概就是气沉丹田吧，我试着跑了几步，果然健步如飞，跑几步轻点一下地，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像飞一样，看来这轻功还真不错。
　　一时兴起，便用轻功游览整个落剑山庄，绿树环绕，风景宜人，还有天然的湖，湖水浸到脚面冰冰凉凉，等一下！湖水？我怎么一不小心跑到湖上来了？心绪一乱，内力不能控制，只觉得身子一沉，我就掉入湖水中，救命，我不会游泳！冰凉的湖水一瞬间冲进我的耳朵眼睛鼻子中，火辣辣刺激着感觉器官，好讽刺，你得意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你现在是夜歌，是一个杀手，竟然在游山玩水，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了么？
　　就在马上失去感觉时，一只手拎起我的领子，手的主人用绝好的轻功带我回到岸边。
　　“咳，咳，咳……”我猛咳，水呛进肺里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将水咳出来就没事了，告辞。”
　　我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一个即将翩然远去的白色身影，“请等一下。”
　　他转过身，目光投在我身上但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轻轻的说：“还有事吗？”
　　世界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我不由得看呆了，但他好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身着月牙儿白的布袍，肌肤晶莹似雪，极其俊秀的面庞但在不经意之间透着威严，如春风般和煦却又让人冷到心底，唇似笑非笑，眼睛清澈似乎看尽世间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有看到，种种矛盾在他身上却没有一点不协调。他是谁？
　　“谢谢你救了我，”我道谢。
　　白衣男子的神情由开始的淡然，转为不解，略带一丝考究，唇微微一笑，最后仍回归平静。
　　他走过来，蹲下，将我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淡淡的说：“歌儿，二师哥该早去看你的。”
　　他原来就是一直没有出现的二师兄！“二师哥，有空常去我那儿坐坐，谢谢刚才你救了我，歌儿还有事，先走了，”我起身离开。
　　“歌儿，”二师兄叫住我，从怀中拿出一块淡蓝色的手帕，一只手扶着我的肩，另一只手仔细的擦拭我头发上的湖水，目光依旧清澈如水。
　　“不用麻烦二师哥了，”我轻轻挣脱着。没想到二师兄看起来文雅，力气却不小，单手稳住我挣扎的动作。直到头发上不再滴水，他才收回手，眼睛却盯着已经湿透的手帕，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淡蓝色手帕上用白色的线绣着几个字，“慕容泉，”我念道。
　　“嗯，”他说，“这是我娘在我满月时亲手绣上的。”说完，目光又投向远方，却带着淡淡的哀伤，“歌儿，快回去换件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我朝他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转身离开，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我的背影，原来他叫慕容泉，让人琢磨不透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