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逐阳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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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只是非说上什么不同的，大抵就是贺迟身上开始有了活气，并且越来越离不开人，几乎是李岁安走哪儿他都得跟着。
前者是是好事，李岁安很乐意看到，但后者他就开始愁了。
剧情线给崩了他也没办法，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盼着贺迟这个孩子能走一条好的路，以后能有一个光明的人生。但贺迟依赖他离不开他，对以后而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打个比方，或者是拿事实来说，他们维持的短暂和平也只是一个易碎的假象。因为李岁安知道，在不久之后，就轮到了贺迟妹妹贺涵身死的剧情。
这是注定好的，是不可抗力。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系统就告诉过李岁安他人生死无法插手，更何况……贺涵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能活到现在，也只是靠医院的仪器维持生命罢了。
这也是原剧情中的高.潮。
在这个节点，贺迟在唯一的亲人死了之后就彻底疯了，他精神崩溃并且试图自杀，虽然被主角受褚思今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但精神损伤不可逆，贺迟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消极厌世并且极度狂躁、控制不了情绪的疯子。
也是在这之后，贺迟弄死了原主，就轮到了李岁安最后的剧情。
可是现在，李岁安看着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吃着他做的小零食的少年，头一次，内心极度挣扎。
他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死了一了百了，但贺迟和褚思今的感情线没了，到时候这个孩子要怎么办呢？有没有人会去拉他一把，让他不至于彻底堕落。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复杂，贺迟察觉到了，他吃着小零食的手一顿，回头看向李岁安，眼神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李岁安勉强笑了笑，问他:“南瓜条好不好吃？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做。”
他脸上的笑太僵，又在说假话。
贺迟垂下眼帘，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问了李岁安也不会说。于是干脆顺着他的话回答:“嗯，好。”
吃完李岁安做的小零食，贺迟起身洗干净了手，回来发现李岁安还是一脸苦大深仇的表情坐那儿发呆，他顿了顿，转身去房间拿了李岁安的书包，从里面拿出练习册，再走过去，敲了敲他身边的桌子，说:“写作业。”
李岁安回神，“啊？”
他看了一眼贺迟手里的练习册，反应过来了，拉开一边的椅子招呼贺迟坐下。
贺迟打开李岁安的练习册，接着拿出一只红笔，垂眸安安静静地改了起来。
作为世界男主，贺迟的聪明不用说，从前就拿过很多奖，即使后来出事后辍学过一段时间，但对于高中的知识还是信手拈来。他检查着李岁安的练习册，看的很快，时不时用红笔勾一下错误，不一会儿，短短几张纸上勾满了贺迟的红笔印。
李岁安站在一边，“啊”了一声，表情愈发愁苦了，“我怎么错了这么多！”
“这本有点难。”贺迟头也不抬地接话。
这本难你还改的这么快。
深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李岁安撑着下巴，看着贺迟给他改完了最后一题，最后坐好，等着贺迟给他讲题。
这是他们最近的相处模式，贺迟在李岁安的不懈努力下被劝去了学校，并且不负众望在下一次月考中与卫斋拿了并列第一。李岁安很高兴，当天他就给他一大桌子菜，吃饭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表情就跟那些“我家儿子考了第一哈哈哈哈哈我好高兴”的家长一模一样。
而作为第一的本人，贺迟看上去就很平静，他看着笑的眼尾弯起的李岁安，看了一会儿后问:“你考了多少？”
这话一出，李岁安就肉眼可见的萎了。
毕竟他本身是文科生，理科也就学了短短一年而已，起点不同，还有很多没摸会，这次的考试也只是考了个中游，不上不下的。
虽然考试排名对原主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李岁安认真，他以前从小就是学霸，长大以后又是校长钦定的优秀教师，这种落差他实在接受不了。
于是他给这次的考试整抑郁了，连带着好几天，给贺迟做的菜都没有以前好吃了。
后来贺迟受不了了，在一次李岁安做饭不留神把糖当盐放了之后，贺迟就开始给李岁安补课。
他讲的好，一针见血，一道题能列出不同的解法，最后挑出李岁安最能理解接受的讲给他听，短时间内还真让他成绩突飞猛进。
这样的结果就是李岁安心情好了，饭也做的好吃了，甚至还会抽空学一学网上的小零食，时不时做给贺迟吃。
凑的近了，贺迟还能闻到李岁安身上的油烟味，但贺迟并不觉得难闻，相反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气息更能让他觉得安心。他看了一眼乖乖坐好等待讲题的李岁安，不自觉柔了声音，慢慢给他讲了起来。
讲题的过程容易让人忽略时间，等到他们讲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李岁安伸了个懒腰，他吐出一口气，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贺迟，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去哪个大学？再过不久就要填志愿了。”
“没想过。”贺迟说。
“怎么能不想啊，”李岁安愁眉苦脸的，他趴在桌子上玩着笔，说:“你那么聪明，成绩又那么好，以后肯定可以考一个很好的大学啊。”
贺迟不说话。
李岁安自顾自说着:“要不这样，你以后，就考首都大学吧，那是最好的大学了，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那也是原剧情里，贺迟和褚思今在一切过去之后，最后一起上的学校。
“你想让我去那儿？”贺迟问他。
“对啊，”李岁安说:“你当然要上最好的学校。”
“那你呢？”
李岁安一愣:“什么？”
贺迟看着他，眼神平静，“那你要去哪儿？”
以李岁安现在的分数，是绝对考不上首都大学的，就算他在接下来短短几个月发奋，那也绝对不可能。
他不是天才，不可能只用一年时间就赶超别人十多年的努力，那样太戏剧化，简直天方夜谭。
贺迟知道，所以他问了，问李岁安以后要去哪儿。
沉默片刻，李岁安笑了笑，“我也没想过。”
不同于贺迟，他成绩好，以他的分数顶尖大学他可以随意挑选。但李岁安不一样，这不是考不考得上的问题，而是本身原主就没有未来，他身体有缺陷，后面还会死掉，甚至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李岁安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同时也没必要去想这个问题。
气氛陡然之间沉了下来。
贺迟不怎么说话，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李岁安在说，贺迟听。但这次贺迟的这个问题问的他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笑了两声:“你先去洗澡吧，我来收拾一下桌子。”
可贺迟没动，他仍是看着李岁安，最后过了很久，久到李岁安都觉得不自在了，他才缓缓开口，咬字清晰，语气很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你能不能跟着我。”
李岁安猛的抬头，“什么？”
“你能不能跟着我。”贺迟看着李岁安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首都还有别的大学，以你的分数可以考，到时候我在那里找个房子，我们出来住，你还是像这样每天给我做饭，好不好？”
好不好？
贺迟第一次这么问他。
但这也是贺迟做的第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李岁安避开他看过来的眼神，手上收拾桌子的动作停住，他说:“算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去。”
毕竟是不能实现的东西，那就不要承诺了。
话音刚落，贺迟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捏紧，红笔笔壳被手指压迫到发出不负重负的声响。可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后，转身去了房间。
李岁安看着桌子上那支破了的红笔，半晌，闭上了眼睛。
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不再提起这件事，只是相处不再有之前的和谐，贺迟给他讲题的时候语调也不再那么温柔，多数都是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生硬。
这是好事，李岁安在心里说。
只要贺迟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就都是好事，起码到时候他走的时候，不用费尽心思去道别。
后来又过了数月，还是到了填志愿的日子。那天上课上到一半，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把李岁安喊了出去。
班主任语气严肃，她看着垂头不语的李岁安，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说吧，怎么回事。”
“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班主任看着他，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高考志愿为什么不填？你对不起的是我吗？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是，老师承认，我以前是对你有偏见，老师才要跟你说对不起。但你这段时间的努力老师不是没有看到，以你现在的成绩不说考什么985、211，你考一个一本一定是稳的。你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你不像别的孩子，你没有亲人没人为你铺路，你只有上大学这一条路可以走，不说以后会过得多好，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多少人想考一个好大学都考不上，你到底为什么不填？你对得起你这一年的努力吗？”
“老师，我填了也没用。”班主任说的话让他很感动，是人都会有偏见，谁都不例外，以前班主任因为贺迟和卫斋的事对他有意见很正常，他能理解，但现在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但他注定得辜负这份好意。李岁安深吸一口气，垂下头，说:“我上不了学的。”
“为什么？是因为没钱？那都不是问题，上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等你毕业以后找到工作再还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李岁安笑了笑，“我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班主任一愣。
“我心脏有问题，您知道我父亲为了钱害了贺迟，但他也是想为了拿这些钱给我治病。但是我没要，我还回去了。”
他在来这个世界之后，最困难的时候宁愿欠着卫斋的钱自己出去打工，买一份五块钱的挂面吃一个星期，也没想过动这笔钱。并且早在贺迟不知道的时候把那张存了三十万的卡放在了贺迟衣柜的最底下，虽然贺迟并不缺这点儿钱，但这也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原主的病要养，他来之后这几年鸡飞狗跳的就没静下来过，也没有闲钱花在自己身上，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的身体不好好治的话，是撑不了多久的。
更何况他的命运早就注定好了，贺迟会在妹妹死后杀了他。他不知道到时候贺迟下不下得了手，但总归他还是要走。
李岁安笑了笑，对班主任深深鞠了个躬，“谢谢您的认可和关心，真的很感谢。”
班主任什么也没说，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李岁安回教室。
他回教室的时候，卫斋正站在班门口，看见李岁安之后缓缓站直身，问他:“班主任喊你去干什么了？”
李岁安顿了顿，没有回，侧过身准备回班。
卫斋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进去，语气也难得褪去了温和，转而带着些冷硬，“这么久了，别跟我闹脾气，说话。”
自从上次“分手”的闹剧过后，李岁安就再也没跟卫斋说过一句话。他想跟卫斋把关系拉清，但卫斋总是跟没看见似的照例往他身边凑，同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会有交集，但之后一般李岁安面对卫斋，都是以视而不见带过。
虽然这样不礼貌，但得让卫斋知道他们是没可能的，在各个方面。
他挣着卫斋拉住他的手，“放开，要上课了。”
“你不说我就不放。”
没办法，李岁安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班主任只是问一下我志愿的事。”
“那她怎么不问别人。”
“可能是因为我填的学校太高了。”恰巧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李岁安皱眉，“班长，放开。”
卫斋垂着眼帘，过了片刻，还是缓缓松了手。
李岁安不再看他，他们在欢快的上课铃中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逐阳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