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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鸦杀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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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车睁开眼,它的那一双黄金兽瞳此刻还有些迷蒙,现在被喊醒了也不生气,就轻轻抬头看了看李岁安,兽瞳里倒影着他的身影,满是专注。接着它又是软软叫了叫,好像再问:“去哪儿?”
李岁安笑:“就去今日白天,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家里。”
鬼车没有和往日里一样立即点头。
它只是抬头看着李岁安,随后伸出头蹭着李岁安的脖子,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撒娇。好像在说:“可不可以不要去?”
李岁安抱着鸟将它从脖子上拿了下来,问:“为什么不去?”
他抱着鬼车从屋檐跃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是在跟鬼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本就是为他而来的。”
听到这话后,怀中的鬼车便不动了。
李岁安摸了摸它的鸟头,然后顺着街道挨家挨户地找。
都怪他,白日里光顾着闭目养神了,居然没想到跟着段行知找他家在哪儿,现在就只能自己慢慢找了。
他找了许久,最后才在一处府邸前站定。
李岁安仰头看着这恢宏的府邸,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段行知不是个教书先生么?一个教书的按理来说应当住不起这么大的房子啊。”
系统:“人当主角攻的当然有钱。”
普通市民李岁安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不该问,真的。”
他又说:“我以前当老师那会儿固定工资才三千多,还经常为了备课起早贪黑。我要是能有这么个房子,校长都是我儿。”
“同样都是当老师,怎么差距这么大。”
系统干脆不搭理他了。
李岁安倒也习惯了,他抱着鬼车本想从正门进去,随后又止住了脚步,反倒从一边的围墙上翻了进去。
他不急着找段行知,倒是在府中溜达了起来,毕竟自己以后也要到这儿住上一段时间的,还是先踩个点,给自己和鬼车找个好地方当窝。
只是他没想到这座府邸居然这么大,假山假水布景优美,尽数文人风骨。
李岁安在心里悄悄说:果然是不一样了,以前的渡鸦跟他住在一起时,在青山那么破的环境都住的下去,没这么讲究。
他逛了一会儿,窝是没找着,倒还把自己给溜达丢了。李岁安怀里抱着只鸟站在漆黑的院落里瞎转悠,欲哭无泪:“怎么办,我找不到从哪儿出去了。”
鬼车从他的怀中探出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
只是这时候,漆黑的院子里头却亮起了光,有人提着个纸糊灯笼走了过来。
虽说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鬼,但在看到有光亮起的瞬间,李岁安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一边的房门躲了进去。
躲完他自己倒是先无语上了:“我现在不是个鬼吗?又没人能看得见我,躲什么躲,真是蠢死了。”
许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了,外头提着灯笼的人也走了过来。
古时门窗都爱用纸糊,李岁安站在房间里,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纸看见门外之人大致的轮廓。那人身形高挑,墨发未束,洋洋洒洒地披在身后,他在门外站定,许是不确定方才听到的动静是否真实,于是先试探的问了一句:“有人么?”
那声音悦耳,如山涧间的清泉,又如挂悬于夜的明月,不同于渡鸦的低哑冷淡,但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声音。
李岁安抱着鬼车的手紧了紧,外头站着的不是旁人,是段行知。
是渡鸦的转世。
李岁安没出声,想让他快些走,却不料下一刻,门外的段行知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在看见他身影的那一瞬,李岁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段行知跨过门槛,手里灯笼的橘色暖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又见他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躲在角落的李岁安这里。
李岁安睁大眼睛,和段行知对视。
他没说话,站在房内的暗处,想着兴许是什么巧合呢,要知道生人是瞧不见鬼魂的,他从前没少在人面前晃悠过,从来没被人看见,这么久了也没翻过车。
况且剧情里写过,这个世界除了像林非沅那种阳气弱的小倒霉蛋能看见鬼,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也许段行知许是恰好看到了这儿,没事,没事。
他这般安慰自己,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同段行知对视。
段行知的目光一顿。
只因他看到了一只鬼。
这鬼面皮惨白,长得也不怎么好看,整只鬼瘦瘦小小,胸口还有一个无法被忽视的血洞。这鬼虽睁大双目,但里头无神不进光,嘴唇红的像是泣了血,他这样待在暗处里看人,其实是有几分恐怖的。
可段行知却不知为何,并不怕。
他就这么站在这只鬼的前面,甚至、甚至还想开口问一句“岁岁怎么变化这么大?”
可话到口中,又尽是迷茫。
岁岁?岁岁又是谁?
我根本不认识他,没见过他,又何来变化?
他将那句话给咽了下去,紧了紧握住灯笼的手指,随后轻声开口,像是怕吓着面前的这只鬼,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轻柔的要命:“你来这儿,是要找什么东西么?”
李岁安愣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看得见我?”
“嗯。”
“那你知道我是鬼吗?”
段行知看着他胸口那血洞,心里想着,命门都被人给捅穿了,就算是妖精都活不了,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
可不知为何,他看着这血洞,眼睛里头泛酸,心里头也沉闷,像被人捏住了心脏无法呼吸,难受的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这怪异的感觉,随后说:“知道。”
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李岁安沉默了一瞬,接着他又试探性地开口:“那你……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还好,看来是真忘了。
李岁安松了口气,接着他释怀的笑了笑,随口扯了一个谎,将怀中的鬼车举起来,说:“我养的鸟儿不懂事,不小心跑到了您的院子,是来找它的。不过您也别怕,我虽是鬼,但我不害人,进了您的院子实属抱歉,我这就走。”
他说完,往前迈开一步就要走,却不想怀中的鬼车突然对着段行知鸣叫了一声,那叫声很大,一点儿都不似在李岁安面前那般轻柔,反而带着凶残的戾气。而那双剔透的黄金兽瞳里也染上了红,正死死盯着段行知,像是随时准备扑过去咬下一口他的肉来。
李岁安吓了一跳,他赶紧将鬼车按在怀里,捏住他的鸟啄,训斥道:“你这笨鸟儿,叫什么?真是一点都不礼貌!”
鬼车回头重新看向李岁安,软软地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许委屈,像是在问李岁安为什么要凶它。
李岁安尴尬地笑了笑,对着段行知赔罪:“不好意思啊,是我管教不周,我这就走。”
说完,他抱紧了鬼车就跑,只是在他跑到门口时,身后的段行知又突然出声道:“等等!”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急,李岁安也停下了步子,回头问:“什么?”
可段行知也不知为何他要开口。
他只看着李岁安,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指捏紧,紧到指骨泛白,生疼。
他深沉的眼睛里头倒影着这只鬼的身影,随后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听到这话,李岁安又是一愣,接着他扬起了一个疏离的笑来,说:“怎么可能呢,我第一次来这儿。”
他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许是您记错了。”
说完,他也不等段行知有什么反应,抱紧鬼车转身就走。
段行知站在房内,看着那鬼瘦小的身影逐渐走远,再藏于夜色。
接着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神难得带上了茫然,他轻声说着,像是在问自己:“真的没见过么?”
“可为何我见着你,这里会疼呢。”
出了段行知的府邸,李岁安双手抱着鬼车将它举了起来,随后训斥道:“你怎么能随便凶人呢!”
鬼车垂着头,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见它模样着实可怜,李岁安也舍不得继续再凶它了,于是重新将它抱到怀里,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反正凶都凶了,说你也没什么用。”
随后他又正色道:“以后不许随意凶人,知道了吗!”
鬼车蹭了蹭李岁安的脖子,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