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吕克昂

26、第 26 章

　　清歌叹了一口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周首，好像一个木头人：“我还没听说哪个入府的稳婆能到奶奶跟前伺候的。”
　　“机缘巧合。”周首冲她眨眨眼，继续捧着自己手里的书。
　　清歌有些怄气，用手指指她的书：“四奶奶要赏赐你，天大的好机会，你就要了这个？”
　　“这个？”周首把书合上，在她眼前晃晃，“书可不叫这个，书是好东西，是我升级打怪的武器装备！”
　　“什么精怪的，你说什么小娘子，我怎么听不懂了。”
　　周首皎洁一笑：“这书里也有灵，称作书灵，以后你得尊敬它，不然它晚上出来挖了你的心肝吃。”
　　清歌摇摇头：“小娘子你怕是要得疯症了。人家四奶奶要赏赐你，好好的机会你都没把握住……”
　　清歌又巴拉巴拉地说了好久，周首在脑中自动过滤一万字，注意力全集中在医书上。
　　说是到屋子里伺候，其实用到她的地方很少，凡是四奶奶入口的东西她都要查看一二，偶尔跟在阿英后边伺候茶水，其他时间四奶奶都准许她回屋看书。
　　为了感谢四奶奶，周首还做了一套适合孕妇的饮食计划表，其实都是以前工作单位给贵妇们制作的，四奶奶给大夫看过，大夫都连连夸赞，四奶奶念叨这大房自己都不知道，竟送了块宝过来。
　　四奶奶批准周首可以去小书库借阅书籍，可不能碰上哥几个和老爷休沐的时候，老爷休沐日期基本是固定的，可主母房里的那两个哥除了去白鹿书院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可能会来小书库，这就不太好把握了。
　　周首很怕遇上东哥，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能说会道油滑之人，以前在国外工作几乎没什么朋友，也不用交朋友，如今为了周旋四奶奶本就精疲力尽，不想再跟没关系的人打交道。偏阿英提醒她要小心东哥，东哥都到院子里打听她好几次了，周首平时低调，院子里熟悉她的人不多，那天又穿着丫鬟的衣服，东哥愣是没打听出来她的身份！
　　周首觉得好刺激，像猫抓老鼠似的……最后只好每次都起个大早去换书，这样才能避免遇到所有人。
　　这段时间恐怕是周首穿来以后最幸福的时光，做做菜谱，看看书，数数阳光，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转眼进入九月份，天气秋高气爽，四奶奶肚中的胎儿完全稳定下来。周首最近白天黑夜地疯狂研习医书，因本科专业里选修过中医学，有一点根基，所以知识点学习起来也比较容易，看了几本针灸的医书后十分上瘾，没事就给清歌扎两针。
　　“小娘子，我这肚子疼得紧，你莫要再扎我了。”清歌趴在床上，泪眼朦胧。
　　“呃……”周首有些脸红，“你不是说你便秘吗？我给你诊过脉了，你就是阴虚，我扎了你的气海，足里三，是对症的，你别担心。”
　　“小娘子！”清歌大喊，周首被吓得针都掉在地上，“小娘子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便秘啊？你红口白牙一张一合，怎能胡说！你给我扎得都窜稀了！求求你别再纸上谈兵了，你若实在想学医，便扮作男儿去找个师傅，何苦折磨我！”
　　一边说着，清歌一边伸出胳膊和腿，就连脚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子了。
　　周首大惊：“我已经扎了这么多了？”
　　清歌含泪点头。
　　周首秀赧地挠挠头，抱歉了几句，转过头就去扎自己。
　　等自己身上也“千疮百孔”的时候，周首开始郁闷了，这小书库里的医书都快被她翻了个遍，工部侍郎府的小书库原是给老爷和公子们所用，大部分是之乎者也和儒家十三经这种经典书籍，医科类的书就那么几本经典著作，有好几本周首以前还读过，总结一句就是，这小书库已经不能满足周首现在的胃口了，要想出大院看书，自己还得想想办法。

　　“阿英，四奶奶最近咋样啊？”
　　阿英最近心情好，脸又胖了一圈，梳着两个小丸子，真是可爱：“四奶奶最近可好了，吃饭香，睡觉好，也不发脾气。”
　　“阿英，你可听过安九阁？”
　　“安九阁……”阿英在记忆里搜寻，“啊，我想起来了，东哥总念叨，咱们府里的几个哥好像都爱去那，那是干吗的？你要去啊？”
　　“我要是想去，有什么办法啊？”周首问到。
　　“你去跟四奶奶请假出门就行了啊，随便扯个理由，探亲或者买东西之类的。”
　　“这么简单！？”周首大惊。
　　“不然呢？”阿英更惊讶，“你还真是个书呆子，咱们院里的丫鬟每个月都有一天休沐，上街买些吃食穿戴私下里用，常有的事！”
　　“我不知道！”周首悔恨，这样算起来自己少休息四五天呢，真是亏大了，“她们次次都是跟着采办出去的，我以为是出去给府里买东西的！”
　　“采办有熟人，买东西便宜，品质还好，她们当然要跟着。”
　　周首如遭雷击，她决定要把这个伤心的消息告诉清歌。
　　清歌听后跟阿英反应如出一辙：“小娘子真是个书呆子！上周末我跟瑶瑶一起出去买胭脂水粉了，叫你的时候，你头也不抬在看书。”
　　周首以前也是这样，只要有书看，便仿佛灵魂出窍般，任谁叫都不理。

　　周首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跟四奶奶请了两天假，没想到四奶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不过要向门房汇报出府和回府时间。
　　出了府，周首觉得自己变成自由的小鸟，太阳折射的光线缱绻于庭院外的花间，仿佛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散鼻尖。若有烦恼，只需置身于这片天地，禅心，芳草，花香，皆可洗去一身悲悯滥觞。
　　周首张开怀抱，狠吸了几口，这才抬脚离去。
　　本想直奔安九阁，谁知却被街边的小吃困住了手脚！这么美的日头，这么香的小吃！何其残忍！
　　“你看什么呢？”
　　“包子啊蛋饺啊，还有牛肉。”周首一边说，一边吞了下口水，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撞上了郡王的额头！
　　“你这个小丫鬟！”
　　“王，王，王爷，对不起。”周首坐在地上说。
　　郡王揉揉额头，已经被撞红了一片，周首则更惨，额头起了个大包。
　　“你盯着那吃食做甚？没钱买吗？”
　　周首如实说：“我没带多余的钱出来。”
　　“那包子外边是水晶皮儿，南方上好的糯米，猪肉虾仁或着鸡蛋清，灌了汤，咬一口香气四溢。蛋饺是素馅的，牛肉是每天早晨现杀的，那味道……啧啧，鲜得咬舌头。”
　　“说吧，要怎样才肯借我钱。”周首皱着眉头瞪着郡王，气势有点吓人。
　　“好说，吃完饭到我府上给我做一次梅子绿茶。”
　　“我不是把方子都分享给你们了吗？”
　　“可我家丫鬟怎么都做不出那天的味道啊！”
　　周首肚子都叫唤了，只好屈服在郡王的“淫威”下：“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