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吕克昂

24、第 24 章

　　周首微微吃惊，虽说莹莹话多了些，但也不至于攻击她的长相吧！这以后还得在厨房一起共事呢，话是不是重了些！
　　果然，莹莹听完贾厨娘的话，哭着鼻子跑出了厨房。看得出来，这厨房主事的正是贾厨娘！
　　“你觉得她可怜啊？”周首旁边的厨娘跟她悄悄咬耳朵，周首这才觉察到自己正在皱着眉头盯着贾厨娘。
　　旁边的厨娘叹了口气：“哎，你不用可怜她。这也不能完全怪贾氏，这莹莹最爱偷奸耍滑，尤其主母院的东哥一现身，她便盼着等着，什么事都不上心，花痴一样。上次也是东哥来院子了，把糖当成盐递给了贾厨娘，贾厨娘被姥爷罚跪了一下午都没把她供出来。贾厨娘虽然当众说她不好听，可这莹莹要是再没旁人提醒，迟早闯祸！”
　　贾厨娘手里的鱼肉已经起劲儿，擀面杖力度不大不小，活儿干得游刃有余。汗水从额头流向脸庞，最后卡在被岁月刻画的纹路里，对于周首和其他人的注视，似乎毫无感觉。
　　“周娘子，周娘子！”厨房外面有人喊着，周首听出了是阿英的声音。
　　周首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苹果，向外走去：“阿英，你可是寻我？”
　　“诶呀，周娘子，你怎么在这？快跟我去前厅帮忙，差一个送茶水的。”
　　周首望着阿英一摇一摆的屁股，有些心烦，顺手抓起旁边花池里的泥土，往脸上抹了两把。
　　早晨空荡荡的前厅此时充满欢声笑语，一眼望去，全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他们的脸上朝气蓬勃，生机盎然。周首心里冷笑，也就是你们生在了“好时候”，这要是21世纪，别管你家有钱没钱，统统给我去高中背课文！
　　“添茶！”东哥在那边大喊。
　　阿英回头吩咐周首过去，周首低着头踩着碎步便往东哥那桌走去。
　　“王爷，最近宴三牌坊颇有人气，你可曾去过？”说话的是东哥，语气颇为恭敬。
　　“去了。”郡王回答，无奈天气渐热，这会日头渐渐爬上来，郡王的汗衫都快湿透了，没什么心情聊天。
　　“听说宴三牌坊特会做生意，一楼打牌，二楼竟改造成歌舞坊，姑娘也是从东边请来的，舞技十分精湛。”
　　“嗯，嗯。”显然郡王对姑娘们的舞技和打牌都不太感兴趣，嫌弃丫鬟手脖子劲儿小，自己抢过摇扇煽起来。
　　“这茶水怎么这么烫？”郡王吐槽。周首站在他对面奉茶，一时间尴尬，这该怎么回答？茶叶不都是用开水冲泡的吗……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东哥奉承郡王，口气不善地对着周首说。
　　周首脑子一转：“这天气炎热，热水泡茶着实难以下咽，各位爷不如试试梅子绿茶？”
　　周首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某品牌奶茶中的一种，梅子绿茶，是她夏天最喜欢的口味。
　　“梅子绿茶？”郡王来了兴致。
　　“王爷问你话，你抬起头回答。”东哥命令周首。
　　周首无法，只好抬起头对着郡王，这一抬头不要紧，郡王看着她，嘴里的茶水从口腔喷出，冲着她的脸上喷去！
　　“哈哈哈哈……”
　　几位爷笑得前仰后合，郡王终于止住笑：“你这脸怎么了？去花池子里打滚了？”
　　周首用袖子擦擦脸，心里问候郡王他大爷，仍旧恭敬地答话：“奴婢刚在厨房帮忙，兴许在那沾了灰，自己也不省的。”
　　这一擦，周首便露出本来不是粉黛的容貌，东哥一时眼睛都直了！
　　“你这身打扮，也不是厨房丫头的穿着啊！”东哥发问，阿英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脸上却不敢露出笑容，这东哥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奴婢是四奶奶院子里过来帮忙的。”周首含糊其辞。
　　“叫什么名字？”东哥穷追不舍。
　　周首支支吾吾不想回答，郡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他脑子里都是梅子绿茶，梅子绿茶，于是打断他们俩的对话：“梅子绿茶是什么？”
　　周首心里松了口气，“回王爷的话，梅子绿茶是梅子和绿茶冲泡而成的，可再加些蜂蜜，牛乳，冰块调味儿，最适合夏天喝，清凉解渴，提神醒脑。”
　　郡王听了这话，咂巴了两下嘴：“我怎从没听过这种喝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奴婢家乡。”周首实话实说。
　　“快，快去给本王呈来。”郡王明显对周首没有好奇心，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梅子绿茶上。
　　周首快速回到厨房，跟厨娘要了些做奶茶的原料，小厮通知厨房是王爷要喝梅子绿茶，厨娘也不询问，只让周首在厨房角落的灶台上自己折腾。
　　周首分别用红茶和绿茶做了基底，晾凉后又放了牛乳和梅子，还有些杯子里放了果酱和手边现有的果汁，最后加上冰块，调好甜度，只是这茶杯有些不配套，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好在梅子的种类繁多，能做出好几种口味，厨房说是为了紧着四奶奶买的，怀孕头几个月的妇人胃口不好，是喜欢吃些酸的。周首选了红色和黑色两种，绿色的梅子不知什么品种，味道有些怪怪的，上面还沾着些粉末，放在茶水里恐怕味道不佳。
　　周首做好后，让丫鬟跟她一起端了出去，身后的婆子不知哪里来的，急着收拾剩下的梅子撞了身边的丫鬟。丫鬟忙着给主子送茶水，嘟囔了两句，没敢磨蹭，急匆匆往前厅走去。
　　郡王早就迫不及待，茶水还没放稳，就抢了一杯梅子绿茶和用红茶调制的奶茶，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这茶水吸引，丫鬟们挨着桌子送茶水。
　　“天哪，真爽口！”郡王大赞。
　　其他王孙小姐们喝完了也惊喜连连，不知茶水竟还能做出这种口感。
　　“这是怎么做的？”国公府二夫人的庶女于香阳惊呼。
　　周首低着头跟于香阳解释了一遍，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并让身边的丫鬟记下做法。
　　“好喝，好喝。”郡王一边喝，一边赞赏，“你们家乡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周首心想这古代人太好哄了，这要是给里面加上珍珠，椰果，你们还不得美上天啊！
　　“都是些普通人的小把戏，登不得大雅之堂，其实就是做法变了一下，勉强入了王爷的眼。”
　　“赏，赏。”郡王一开心，就冲自己身边的小厮挥手。
　　小厮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周首大喜过望！这可够普通人家吃喝几年了！

　　少爷贵女们吃完茶，便三三两两结伴在院子里散步。工部侍郎府在京城早已闻名遐迩，亭台楼阁精美巧妙，色系搭配十分抢眼，就连庭院里的花卉也是其他人家少有的！伺候完茶水，周首也自觉回到小厨房帮忙。贾厨娘正在备菜，周首在一边摘菜，打起了下手。
　　“你出什么风头？”贾厨娘低着头说了一句。
　　周首四处望望，指着自己的鼻子吃惊地说：“你说我？”
　　“让你伺候茶水便伺候茶水，搞出那么多花样，生怕人不知道你是谁？”
　　周首不想解释，当时他们为难自己，出此下策也实属为自己解围，不然谁会主动凑上去演这一出？
　　“这后厨想出风头的多了，想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也多，挤兑你只是时间问题。”
　　周首直觉，贾厨娘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否则也不会闲来无事跟她说这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贾厨娘，我知你是好心，谢谢你。”周首看看四周又说，“我是四奶奶院子里的稳婆，姓周。”
　　贾厨娘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原以为她是哪个院不长眼的丫头，想趁着机会在爷们面前露脸，没想到这俏生生的小女子竟是稳婆？！眼下她又在自己面前表明身份，就是在辩解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思。贾厨娘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刚好看见站在门口满脸怒气的莹莹！
　　“你在那干吗？还不赶紧进来帮忙？要是误了主子们的饭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莹莹嘟着嘴进来，坐在小凳子上揪着豆角丝撒气。周首跟她搭话，她却狠狠地瞪了周首一眼，周首没再理她，而是细细回味了刚才贾厨娘的金玉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