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吕克昂

21、第 21 章

　　“贾书生！”周首大喊。
　　贾书生回头，像看着外星人般看着周首：“你怎会在此，小……”
　　“娘子”二字尚未出口，贾书生便被周首捂住了嘴，“我现在是小厮。”
　　贾书生看看她的打扮，心下了然，向周围同窗告别，便和周首，清歌下了山。
　　“小娘子，你怎会在此？”刚下山，贾书生便迫不及待追问。
　　“你先别问了，说来话长！”周首打断他，“你可是要上京赶考？只身一人？盘缠带的多不多？可有马车？”
　　“呃……小娘子莫急，一个一个问，”贾书生顿了顿，“在下是要上京赶考，与同窗们一起，路上也有个伴儿。至于盘缠，足够我考完试了。马车有的，是和同窗们一起合租。”
　　“这位是清歌，”周首指了指旁边，“我们二人进京办事，路上遇到了劫匪，身上的钱几乎全被劫光了，能否搭你们马车一起进京？吃食的话，分我们一口大饼就行。”
　　“小娘子，你跟我这边来。”贾书生把她们领到马车里，“一会你们跟我一辆马车便是，我让其他几个同窗挤在另一辆里。”
　　“莫要叫我小娘子了，叫我周首。”周首提醒道。
　　贾书生点点头。
　　“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答谢你。”
　　“没事！”贾书生憨笑，“若是非要答谢，便借我那日你说的那本书吧！”
　　周首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自然。这贾书生还真是执着！
　　周首倒在马车里，虽说这马车也是低配版，可比睡在大马路上可强多了！这种劫后余生的经历，周首再也不想体验！眼下虽说进京不成问题，可老太太写的介绍信在河里泡了汤，到了京城便寸步难行！
　　在这举目无亲的时空里，周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无力！
　　“你干什么？”周首刚才愣神，这会才反应过来清歌在自己旁边鼓捣了半天，扭头一看，她早已把那身小厮的衣服脱去，换上她仙气飘飘的红色薄纱连衣裙。
　　“清歌！”周首大喊。
　　清歌哆嗦了一下：“小娘子，你喊什么？”
　　“清歌，你换衣服干什么？”
　　“小娘子莫怕，”清歌嬉皮笑脸，“你没听说吗？过了太行山，都是官道，这土匪小偷就算再穷凶极恶，也不敢在这以身试法。”
　　话虽如此，但出门在外，还是穿小厮的衣服方便些，周首又劝说了几句，清歌却死活都不肯穿回那身小厮的衣服。周首撩开帘子看了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果然过了太行山，便能看到不少穿着正常的妇女出行，遂不再执着此事。
　　清歌十分开心可以做回女子，这一路描眉画眼照镜子，没少臭美，周首见怪不怪，只是贾书生跟她们一同坐在轿子里难免有些尴尬。
　　“咳咳。”贾书生咳嗽了两声。
　　周首已经在轿子里眯了一觉，睁开眼发现清歌仍在擦粉。无奈摇了摇头，对上贾书生同样“无奈”的眼神。
　　贾书生本来对周首满腹好奇，但看她不太想说，遂也不主动开口打听。
　　“贾书生，你可知京城招工的地方在哪？”周首率先开口。
　　“招工？”贾书生疑惑，“这我也不太熟，有个同乡的老爹在京城做工，我只知道石河子那边有招体力活和泥瓦工的地方，兴许还招些丫头婆子，但要去正经人家干活，最好还是找个靠谱的人牙子……”
　　“为何要做工？”清歌听贾书生说到一半惊叫打断，“那乔大爷不是在安，安，安……”
　　清歌刚说半句，便被周首塞过来的饼子给堵上，那饼子又大又硬，清歌的嘴角被撑得生疼。
　　周首没时间解释自己和乔大哥的“姻缘”，也没办法解释现代人自力更生，不轻易麻烦别人的价值观，只能用饼子堵上她的嘴。
　　“那靠谱的人牙子在哪找？”周首接着问贾书生。
　　这时，马车正好停下，贾书生看了看外面：“已经晌午了，咱们要在这歇一歇，顺便买些补给再上路，你们二个也可以下车方便方便，且不要走远。我去问问同乡那人牙子的事。”
　　说完，贾书生便跳下了马车。
　　清歌看着贾书生下车，立马拉着周首问：“小娘子，我们为何不去求助安王府？虽然乔大爷不在府上，但你若告知府上管家，也会有人安排我们的呀！”
　　周首没法，只得把自己和乔玉泽“假结婚”的事情告诉清歌。清歌听完，嘴巴张得能塞下鹅蛋，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周首无奈，“别哭了，你这妆画了三个小时，现在都掉光了。”
　　“我刚才还以为去了京城我们便高枕无忧了呢，现在才知道，这是要去做流浪汉啊……”
　　周首安慰她，清歌仍抱有一丝希望：“虽然是假成婚，但那乔大爷既然能答应你此事，想必帮咱们一把也是认可的。”
　　“人家可以帮你一时，还能帮你一世不成？”周首摇头，“说到底你也是因为我才有今天的遭遇，你放心，有我一口就能有你一口。”
　　清歌心碎了一地，当时老太太只说去了京城她自有安排，可如今信丢了，车夫也跑了，眼下真是两眼一抹黑。好在小娘子还愿意带着自己，这几天相处下来，觉得小娘子是个十分值得信靠的人，浑身正义还有几分男子气息，自己若守着歌舞坊那一亩三分田还能耀武扬威，出了淮阳县自己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女子了！
　　“那我们去了京城找什么活儿干呢？”清歌止住了眼泪，却仍有些抽泣。
　　周首目光坚毅地说：“稳婆。”
　　周首觉得如今的情况，自己做什么都不如做稳婆有把握，跟着姚娘的时间虽不长，好在姚娘单子多，临床试验的经验积累不少，再加上现代的一些接生技巧和呼吸法也是这个时代不为人知的，在京城的稳婆界混出名声只是时间问题！
　　清歌很担忧，稳婆的工钱不多，除非给大户人家或者世勋权贵接生，主子一高兴，赏钱倒是不少。但她们初出茅庐，只怕两个人吃饱饭都是问题。
　　贾书生回到马车后，觉得清歌的状态跟之前有些不同。
　　那撩人的眼神，那迷离的笑容，那赧赧的面色……
　　怎么看怎么不对！
　　周首终于也察觉到空气中那丝不安的跳动，这清歌此时跟贾书生说话的语调越发的像和车夫那般……
　　“清歌！”周首大喊。
　　清歌满眼觳觫，贾书生也吓得哆嗦，眼看着周首要发火，贾书生假装尿遁实则去了旁边车跟同乡一起挤着。
　　“怎么了？小娘子？”清歌委屈巴巴。
　　“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周首的声音低下来，这清歌的行为方式真得改改，不然还以为自己在歌舞坊，这到了京城两人没钱没背景，她如果总这样行事，难免被人误会。但此刻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