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吕克昂

13、第 13 章

　　姚娘接了邻县的一个活计，让周首大跌眼镜！
　　“去给女子验身？”周首难以想象。
　　“你可能不曾听过，有些稳婆也会些验身婆的事情。只是这淮阳县会的人少之又少，我便是其中之一。”姚娘似乎用有丝得意。
　　“那这验身的事情干娘是怎样学会的？”
　　“那得从我的师傅说起。”姚娘有心摆谱，推了一下眼前的瓜子篓子，周首一笑，忙去添了一把，姚娘这才告知，“我的手艺全来自我师傅，我师傅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卖到宫里，学了一身好本事，到了年纪被放出来后，跟着同乡来这淮阳县扎根，机缘巧合让我们相识，我师傅又看中了我的手，就把这份手艺传给了我。”
　　周首心中微微吃惊，没想过还有如此渊源。这么一说，姚娘熟知验身的事也就完全说得通了，那宫里出来的稳婆恐怕验身的经验比那接生还要多些。
　　“可这普通人家也是需要验身的吗？”
　　姚娘喝了口水，继续说：“普通人家当然不需要，但那思想古早的富户，尤其是世袭家庭，非常在意女子的贞洁和子孙的血统，这里面出过多少没过门就戴绿帽子的事？也怪不得这些门第格外小心。”

　　“那如何验得女子真身呢？”周首问到关键处。
　　“需得一把灰，置于……憋气后吸气……”
　　周首本能反应听不下去，倒惹得姚娘笑意连连：“你这有过汉子生过娃子的怎这般保守？”
　　啊？咳咳咳咳，周首连声咳嗽，掩饰自己的红色的脸庞：“没有，我只是第一次听说有些惊讶。”
　　“这事我干了多次，其实只要那女子衣不蔽体站在我面前，我摸上几把，就能品出个大概。”
　　周首听完，只觉自己现在裸奔一样，下意识拽了拽衣襟，以后需更加谨慎才好，姚娘实在太可怕了！

　　第二日，两人准备好干娘和水，雇了一辆马车，天一亮就出发了。
　　周首第一次坐马车，没想到竟如此颠簸，早晨吃的那点饭都要吐出来了，简直无法想象得难受。周首心酸满满，不由想念那些工业时代，科技时代带来的便利，宝马七系，梅赛德斯e系列，沃尔沃商务，那优质的减震系统，傲人的动力技术，竟让人如此魂牵梦萦。
　　颠簸了整整一天，两人终于到了驿站。周首路上吐了好几次，姚娘啥事没有，吃嘛嘛香。
　　歇了一晚，两人稍作休整，第二日便有驿站的小厮通传，说有人留言让他们直接去老夏家。
　　“离这里可远？”周首的第一反应便是再也不想坐马车了。
　　小厮如实回答：“不远了，步行也就十分钟，坐马车更快些。”
　　周首都快哭了，姚娘笑得前仰后合，拍拍她的手：“我们步行便是，别害怕。”
　　到了老夏家，周首居然看到了老熟人。
　　“那不是淮阳县府衙的老太太？”周首吃惊。
　　“对啊，”姚娘这才想起来，“我没跟你说吗？就是这老太太要来这里给儿子找小妾的。”
　　周首心思玲珑，刚看见老太太时心里便猜出七八分，眼下几乎可以肯定，她那儿子和府里那位小妾“名声在外”，恐怕在本地都难再讨到小妾，这才打了邻县女子的主意。
　　“这还不是没有孙子闹的吗，老太太着急抱孙子，又重血统……”姚娘话说一半，便有丫鬟引他们入内。府衙老太太正坐于高堂。
　　老太太看见他们二人满脸亲切笑意，询问了这一路上可累着饿着冷着，还问了那驿站小厮可待她们亲切。
　　姚娘一一应着，老太太又把目光转到周首身上，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却没说什么话。

　　周首跟老太太对了一眼，老太太仍然带着面善的笑意，那探寻的眼神，周首便可以断定，老太太早知道了自家儿子与她的事，门清儿得很，只是情商极高。其实见老太太的面没几次，可周首一点都不讨厌她，即使在这小县城是一等一的地位，那老太太待人接物也让人极为舒服，说出的话也句句在理。周首已经知道姚娘为何不辞劳苦接这么远的活儿了，定是那老太太给的银钱不少，又处处为姚娘着想。

　　老夏家的姑娘虽不如大门富户的强，但也是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听说男方要验身，本不同意这门亲事，觉得受辱，可中间人敬重老太太人品，游说了半年，对方终于同意了。
　　姚娘办事经验多，见到夏家姑娘，没直接脱衣验身，跟她唠了会家常，等两人关系热络些，再无尴尬之意，才让姑娘进里屋脱衣，毕竟谁知这姑娘以后会不会成为府衙正主？可不能轻易得罪。

　　周首看那姑娘温柔小意的样子，心中突然有点愧疚，这姑娘不知那县令和小妾的人品，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不到一刻钟，姚娘便完成自己的工作，虽然之前聊了很久，但待到真的脱了衣服后，夏家姑娘有些后悔，好在后面哄着也算完成了任务。
　　姚娘出了屋，对老太太点点头，说了句成了，老太太笑逐言开，便转身和老夏家的长辈商量娶亲事宜。
　　姚娘带着周首和老太太道别，老太太却邀她们一同回淮阳县。姚娘本分拒绝，老太太却极力邀请，最后拗不过，只好下午坐车一起返回淮阳县。

　　起初周首内心是拒绝的，觉得多有不便，可坐上老太太的马车后，才知自己是个傻子。

　　两匹棕色大马毛色油亮，四肢健壮，一看就是平常悉心打理，精心照料的，车厢里的座椅都垫了厚厚的棕榈，内饰是漂亮的银白色丝绸，让车厢显得宽大无比，三个人坐在里面也丝毫不嫌拥挤。打开手边的暗箱，应急药物，瓜果零嘴全都有序整齐的摆放！
　　动力，内饰，操作系统，都跟她们来时的那辆马车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就是五菱宏光和宝马七系的差距啊！
　　无论古今，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
　　要不是那殷梨亭是个渣男，周首都想要嫁给他了！刚想到这，周首连忙拍拍自己的脸颊，求求自己清醒，天呐，这是资本的迷幻剂！是金钱的□□！自己绝不能败给物欲！
　　“小娘子你怎么了？”可是晕车了？老太太露出关心的脸庞。
　　周首是晕了，不过晕的不是车，是金钱！
　　“没有，老太君，我是有点困了。”周首低眉顺眼地说。
　　呵呵呵，老太君笑起来，“小娘子不必拘着，若是困了，靠着睡便是，我们这上了年纪的没什么觉，不像你，正是那睡觉的时候。”
　　姚娘也看着周首笑了，嘱咐她若是困了就睡会儿。
　　周首眯着眼睛假寐，正好她这会不想说话。与其说是不想，更是不敢，她总觉得那老太太成了精似的，能把人看穿，少说少错。
　　回了淮阳县，马车停在了府衙门口，姚娘欲领周首回家，老太太却说让她二人进屋，领了钱再走。
　　姚娘不再推辞，跟着老太太进了主屋。
　　老太太的屋子和那马车一样，凡事用到绸缎的地方，都是亮堂堂的银白色，不知怎的，周首觉得这老太太是个心思敞亮的人，或许当时来求她自己也是能躲过此劫的。
　　几个人刚坐定，老太太便吩咐下人去找管家来。丫头刚要跨出门槛，便看他家大爷躲在屏风后鬼鬼祟祟：“大……”
　　爷字还没说出来，丫头便被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