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吕克昂

11、第 11 章

　　乔玉泽看着面前的小娘子，脸上挂满泪水，神情忧郁，再看周围稀稀拉拉的人群，竟是躲也不是，扶也不是。
　　“你快起来，让周围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了你。”
　　周首快速起身，她也无心为难乔玉泽：“军长，我本是流民，姚娘怜我将我从半路捡来，给我吃给我穿，我本不该这样对她家人，实在是走投无路。”
　　乔玉泽越听越糊涂，她打算怎样对自己？
　　“其实我是个有汉子的，只不过路上他死了，我便只剩自己。”周首起初就不想隐瞒实情，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那你为何说让我救你？”乔玉泽不懂。
　　周首把府衙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乔玉泽越听越火冒三丈：“新来的县令果真如此行事？”
　　周首点点头：“如今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我为自救，出此下策，倘若我所设想的真会发生，恐怕进了那府也是活不了多久。”
　　乔玉泽充军几年，什么狗仗人势的事都见过，所以也不会说什么让她告官的蠢话。
　　“你预计我怎样救你？”
　　“你是京城王府的人，殷梨亭不忌惮你，也会忌惮王府几分。我知军爷鸿鹄之志，看不上残破之人，我也无心攀附。只希望对外宣称你我二人已经婚配，想那殷梨亭的念头也会打消。日后军爷若有良缘，赐我一纸休书，周娘绝不纠缠！”
　　乔玉泽看了眼周首，轻声说好。

　　不日，淮阳县新来的年轻稳婆和乔玉泽的婚事消息不胫而走。
　　此乃淮阳县的惊天大八卦！乔玉泽算是县城出息极大的，日后成个将军倒是不指望，没准也能混个朝廷命官当当，如今却娶了一个有过汉子的流民女子。
　　周首的名声空前绝后的大！为了此事，还有人故意经过姚娘门前，就是想看周首的脸一眼！
　　乔玉泽不日将返回京城，这几日天天陪着周首去闹市区走一圈，饶是大家不信，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明日我就走了，想那消息也传到了县府中，我走后你可安心。”乔玉泽对周首说。
　　“军长的大恩大德，周首断不会忘记，日后若有能力，一定偿还！”
　　乔玉泽看着对面小娘子的模样，不禁有几分陌生，他的名字叫周首？这几日的相处令乔玉泽对她刮目相看，此女子聪明沉着，胆识过人，想起那日在坟场的样子，她必然知道自己怎么说怎么做会令乔玉泽动容，周首这般人物，这般心智，跟普通深闺女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惜不是男子，如果是男子……
　　“虽然我们是假夫妻，但也算是缘分，我年长于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吧。”乔玉泽竟有几分动容。
　　“好。”
　　最后乔玉泽掏出一把匕首：“我走后如果遇到危险，这把匕首可贴身放着避险，此物也是信物，是京城的主子赐予我，如果你解决不了，可派人将它送到京城驿站，自有人会来救你！”
　　匕首通体银白，刀鞘上刻着龙纹，雕刻十分精细，周首决意不要：“这怎么可以！这太贵重了，还请大哥收回。”
　　乔玉泽按着她的手，又交代了联络人以及联络方式，便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周首在他身后发呆，这刚认下的大哥说是她贵人也不为过，可若没有姚娘的牵引，自己哪有今天这番姻缘。

　　府衙小妾这几天听说了周首的事情胃口大好，怪不得大爷最近都垂头丧气的，看来殷梨亭暂时不会去打那年轻稳婆的主意了！毕竟中间还有一层京城贵人的原因，即便再色胆包天，殷梨亭也该知道收敛。
　　“这红枣怎这般好食？”小妾哼着小曲，吃着红枣。
　　“这是关外的朋友给大爷带的，跟咱这里的水土不一样，他们那边日头长，最易养出甜美的吃食。”荷香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果壳，“只是……”
　　“只是什么？”
　　荷香大着胆子：“主子，你这月子也快出了，府里又请了奶娘，是不是该考虑节食的事情了。”
　　小妾恍然，这几日自己是嘴贪了些，估计是体虚闹的，可腰上的肥肉是一圈又一圈的，要不是荷香提醒，自己都没意识到。
　　“快，快，把这些吃食给我拿走。”小妾不悦地喊道。
　　虽然小妾发了脾气，荷香还是很开心，她就怕小妾从此一蹶不振，养成别家大婆的肥胖样，到时候可真是一切都晚了！

　　姚娘的汉子最近对姚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姚娘每天起早贪黑为了这个家，终于爆发了！
　　“田雨，你若看我不顺眼，大可休了我就是！这天天一个屋檐下，你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横眉冷对的，精神正常的也得被你折磨个半死！”
　　老田心里憋着一股气，姚娘生生受着不声不响，这股气反而越来越膨胀，这会姚娘发火，老田胸口的那股气竟像被戳了个洞的气球，扑哧一下就瘪肚了。
　　“我，我也不是冲你。”虽然老田口气不好，但态度跟之前相较已经有明显改善。
　　“哎，我知你是气我撮合那小娘子和你表外甥的事，但我起先也是问过你的，你可是同意了。”
　　老田被这般质问，一时无语，但想想姚娘的话挑不出错来，只得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过我那傻外甥竟一口答应了！可是写过婚书了？”
　　“应该写过了吧！”
　　“哎，算了，我也不管了。我只是心疼表外甥的人才。”老田看了自己媳妇一眼，“你也是，旁边那屋的就是个外人，你成天竟爱管闲事。”
　　“老田，你换个思路，我怎么觉得没准是好事呢。你这表外甥八百年不联系，以后若是个出息的，也不认识你是谁，这会跟旁边屋的小娘子在一起，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倘若哪天你表外甥真成事，你还怕沾不上光？”
　　老田一拍脑门，自己果然是个不如姚娘的！好几天的冷战老田心里也不好受，这会把姚娘搂在怀里说些欢喜的话，心里别提多得劲儿了！

　　转眼间，淮阳县终于迎来了初夏。万物复苏，花红柳绿，便是这个世界最好的点缀！
　　周首还是常跟着姚娘出去接生，时间一长，淮阳县的人都认识了这个年轻的稳婆。有的是人说她命好，也有人说乔玉泽在京城不过就是个虚职，如得重视，怎会让自己媳妇抛头露面做稳婆？
　　还有些怀春的少女，偷偷在周首背后丢石子的，她很郁闷，不知那傻大个乔玉泽竟也有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