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吕克昂

10、第 10 章

　　周首把姚娘让进屋子，给姚娘倒了杯水，看她镇定下来，方才问：“你是说，府衙里的大婆是被那小妾害死的？”
　　姚娘连连点头，周首眯了眯眼睛，光线在眼前变弱：“谁人告诉你的？”
　　“隔壁家的婶子，平常我们总有来往。”
　　“什么来往？”
　　姚娘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只老实回答：“就是住得近，偶尔换着饭菜吃，他家条件不好，娃子又多，我就接济了几次。”
　　周首快速分析了她的话，想那婶子应该是被买通做了传声筒，心下大概分析出，是有人想让她知道小妾的厉害！
　　“这可怎么办啊？”姚娘急得团团转。
　　“干娘你怕甚？”
　　“我当然是担心你啊，你孤身一人，若真被那殷县令捕了去，连他家大婆都不是对手，回头那小妾要拿捏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看周首满心不在乎的样子，姚娘以为她不知轻重缓急：“隔壁那婶子说了，这两天总有人来找她打听你的事情，想那县令府现下已经有所盘算了！”
　　周首冷哼，看来隔壁婶子还算有良心。
　　“干娘，咱们淮阳县招兵是个什么情况？”
　　“招兵？”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令姚娘一头雾水。
　　“你只管告知我。”
　　“哎。若说这招兵，也令我伤透了脑筋。我家大儿今年十二，本来之前男儿18才到招兵年龄，这两年大元朝内忧外患，好多王爷还背着主上屯私兵，咱们这淮阳县山高皇帝远，如今年满16岁的男儿便被强行招去，每户隔三年符合条件者就得前去充营。”
　　“干娘，你家亲戚朋友中当兵的有没有出息的？”
　　姚娘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乍现：“倒是有一个！前几年，可是我们淮阳县的大事件。你干爹的娘舅家亲戚有个儿子，父母都死光了，早前被招了去，跟着军队在关外混了几年，在一场战役中立了大功，好像救了个贵人，便从此平步青云，要说这孩子小时候我也见过几面，也没见是个机灵的，少言寡语，听说现在在京城的王爷府当兵，最近回家给亲戚奔丧，还被放了假，看来在王爷面前说得上话。听说，听说是个伍长？”

　　“可有婚配？”
　　姚娘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他这样的，估计王府会给他做主吧。”
　　周首突然冲姚娘跪下：“干娘，周娘求您成全！”
　　“这，你这是干甚……”姚娘没想到周娘会对自己突然下跪，连忙扶着她，“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给我跪算什么？”
　　“姚娘，求您帮我牵线，将我许配给那个伍长。”
　　“啊？”姚娘眼珠子都要掉了，“那乔玉泽虽说无父无母，但眼下也混出些出息，你嫁过人又小产过，怕是……”
　　“干娘，求您牵线让我见他一面，成与不成我都无怨无悔。”

　　姚娘回屋跟自己的汉子说了一通，汉子起先不答应，觉得这姚娘太不懂事，自己不要脸面别人也不要吗？但一听府衙小妾的事，最好也只能答应了。左右那孩子也不能答应她，就当让她认清自己的命了。
　　乔玉泽回来给自家舅舅奔丧，打小没了爹娘，是舅舅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为了拉扯他，舅舅这辈子也没讨过老婆，乔玉泽很伤心，为何舅舅不等自己孝顺就得了急病去世。
　　刚上完坟，还没走出坟场，遇到了两个妇人。乔玉泽左右躲闪，偏那妇人拦着自己的去路，抬头看去，那老一点的婆子竟盯着自己的脸瞅。
　　“你可是乔家兄弟？”
　　乔玉泽点点头：“找我有事？”
　　“我家汉子叫田雨，你可知道？”
　　“表舅？”乔玉泽心中疑惑，“那您是我表舅妈。”
　　“诶。”姚娘欢快地答应，双手扶上乔玉泽的双臂，“孩子，咱们可有些年头没见了。你小的时候，还在我的怀里睡过午觉呢。”
　　看着姚娘亲呢的神态，乔玉泽的脸色瞬间暖了几分：“表舅妈，实在是年头太长，刚才没认出你。”
　　姚娘知道乔玉泽是客套话，但看他如此作态，心中大喜，这年轻人不是什么冷血冷清之人，心头的顾虑也放下些。

　　“表舅妈，那你今日也是来上坟？”
　　“不是，”姚娘依旧笑着，“我是来找你的。”
　　乔玉泽心里更加疑惑，这还有人到坟头上寻人的，到底是什么急事？其实这主意也是周首出的，古代人一般相看最喜欢在寺庙或者酒楼闹市，如今将他堵到这种地方，没人会注意他们，很多事也容易办了。
　　姚娘拉过周首的手：“玉泽啊，表舅妈记得你尚未婚配，这是我的干闺女，心灵手巧，人也善良，今日我便是带她来见你的。”
　　呃……乔玉泽看向周首，尴尬不已。还有人到坟头上相亲的……不过这小娘子长得煞是好看，细皮嫩肉的，配给自己不知人家可愿意？乔玉泽这几年没少打仗，每天见的都是鲜血白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再爬进去，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而且也怕辜负了人家姑娘，毕竟自己这职业危险，不知哪天就有去无回了……

　　“我，这，我也不知道，表舅妈，太突然了……”乔玉泽支支吾吾。
　　“你不愿意？”姚娘看他。
　　“不是，不是……”乔玉泽连忙摆手，“我这打仗的，不知何时就没了，我怕耽误人家姑娘。再说婚姻乃父母之命，我这父母和老舅都没了，我也不晓得该听谁的……”
　　“干娘，容我跟他私下说几句吧。”
　　乔玉泽看周首盯着他，瞬间面红耳赤，这哪里的姑娘竟这么大胆！

　　姚娘走开十多步远，大概听不到两人说话，便停了下来。起初姚娘觉得这事儿完全没谱儿，见了乔玉泽后，倒觉得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周首看乔玉泽面红耳赤，是个老实人，遂放心实施自己的计划。两人刚到一边，周首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军长，求您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