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40、040 谈教育

　　肖群的消息来得缓慢，不过他倒是经常带着不同的人来他这喝酒。
　　是在给他热场子，这个情向南昭得领。所以就找人办了一大堆打折卡，只要肖群带着人来就送，一人一张，要不充值就不记名，谁拿着来都能打折。要充值能冲一得二，跟卖奶茶一样的套路。

　　不过他的酒吧花样不多，连包房都没有，要不是有个舞台摆在那，和清吧也差不离。肖群带着人来给他热场子，这人带人的也带来了一些大学生。
　　竟也有想来做兼职的，说是音乐学院西洋乐器系的学生，五官干净身材高挑，会吉他能唱歌，想找一份喜欢的兼职。
　　向南昭觉得他这酒吧没必要，拒绝得坦然，“生意不好，没钱招人。”

　　漂亮男孩子眨巴着他的双眼皮大眼睛，努力推销自己，“不用老板给钱，只要老板同意点歌就行。我俩分成，点歌收的钱一人一半。老板你看你这儿，那舞台就是给人唱歌用的，要摆在那浪费了多可惜啊？”
　　浪费至少不用多花电费，不过商业电虽贵，唱几首歌应该也贵不到哪。向南昭看生意越来越好，也不介意有人来免费驻唱。

　　小男生唱歌的确好听，虽然不至于像以前的大歌星那样有着强烈的辨识度，但至少高中低音转换没有难度。不会听见明显的气音，可见技巧完全没问题。
　　向南昭想起现在小姑娘们追捧的选秀明星，跟他说：“你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不去参加选秀当明星浪费了。”主要是看他唱了几天好像也没赚到什么钱，客人都愿意自己唱，谁愿意花钱找人唱来听。

　　小男生对当明星的意愿没那么强，撇嘴一脸嫌弃，好似还研究得挺深，“以前选秀还有得看，现在越来越不行了。想要参加选秀，首先就得先签个公司，签了公司还得加里塞钱才有机会参加选秀出道。就算是出道了，公司也未必愿意捧。公司更喜欢捧资质不怎么好，没什么文化，好控制的那种。网上把这种明星叫九漏鱼，没读完初中的意思。这种明星好骗，不需要考虑自己的前途，公司让怎么样就怎么样，等赚几年快钱，公司找到下一个能代替的新人之后就那么被抛弃了。”
　　“要我像个傀儡一样？”小男生嗤声，“我还不如老老实实把大学读完，再考个教育学的研究生，等出来之后开个培训班，又能赚钱又自由没人管得着。等找到合适的歌还能自己弄钱出张专辑，也不求卖多少，有人喜欢就好。”

　　想他读高中的时候，记得明星好像都会唱歌，无非是唱得好和更好的区别，和现在看来完全不同了。
　　小年轻有自己的打算，还是正儿八经的要读书，向南昭觉得也挺好的，明星梦很多时候都不切实际，虽然看起来好像只要长得平头正脸，甚至五官崎岖的都能露面，“那你没事儿就来唱，也不收你钱，别被人哄着去吸毒或者乱来就行。”

　　所以他才选了这家酒吧，老板看起来真的太正经了，非常有安全感，小男生说：“我不傻。我就一唱歌的，又不会搞创作不需要刺激来找灵感。”
　　向南昭点头，也就随他去了。

　　酒吧的生意逐渐走向正轨，王竞舟这边就很难顾及得到全部。譬如周五到周日的晚上，他就管不了人了。而且周末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他这酒吧每个月的收入有一半是在这八天里产生。
　　王竞舟也知道赚钱重要，不过就是回头就跟裴钧打了电话，“姑父。向叔叔酒吧生意好起来了，周末晚上没空给我补课，说让我回来住安全一点。”

　　裴钧也知道向南昭那的生意是谁带过去的，冷笑着想快二十年了都还没死心，也就向南昭蠢没当回事。
　　“你要想回来就回来。”裴钧手指翻着一张数据储存卡，继续说，“周末要不愿意去，也可以不用去。”

　　王竞舟没明白他爸是哪一出，不过跟着向南昭补课这三个月成绩提升虽然不明显，但觉得自己懂得倒是挺多的，想了想扯淡说：“那还是来吧？我最近考试成绩比之前的成绩提高了点，我想等放寒假的时候再看能提多少分。”
　　裴钧有时候也想不明白王竞舟为什么没能继承到他和他妈的智商，虽然性格继承了十足十。可再不用操心，智商上的差距也摆在了那。也幸亏家底子厚，不然他和王竞舟他妈也得学很多家长那样鸡娃，每年开学季跳楼的说不定就有他家一个，“随你。”

　　裴钧挑了一个周末去了向南昭那。正好中午吃饭的点，向南昭记得裴钧爱讲究，就随便弄了两三个菜凑合，不好吃也没难吃到不能下咽。
　　等饭吃完让王竞舟去做作业，裴钧才开口问他最近学习怎么样。

　　向南昭面色有些苦，“我快二十年没读过书了，为给他讲题还得重新学一回。”
　　智商是不是不高这话孩子在不好说，多说了也讨人嫌，向南昭只能隐晦提起，“我记得以前我们弄学习小组的时候好像没这么难？”

　　裴钧只能说：“可能还没开窍。张瑶当年也到了高三才开窍，后面一路就跟开挂了一样。这也是说不准的。”
　　但张瑶没开挂之前每次月考也在六百三以上，向南昭说：“我觉得是学校给的题量不够，每周至少要一科一张卷子。初中题型简单，大量题型加上重复记忆。只要记忆力没问题，成绩至少能达到六百三四。”

　　“现在提倡减负，作业多了学生出什么问题学校和老师都要担责，所以为免责都尽量少留作业。”裴钧也没想过要王竞舟去当什么天才，虽然他和他母亲曾经被归在顶级精英学生那一类，“现在学生要学的多，压力也大，不像我们当年把文化课管好就行，其他的不重要。我听何未说，他在给你找成人大学？”
　　向南昭对读大学已经没什么想法，哪怕他现在重新高考，考上Q大，要想做成曾经想要的成绩也已经太迟。对行业了解空缺的二十年，足够他成为平庸之人，摇头说：“他热心过头了，我这个年纪还读什么大学。”

　　裴钧就说：“你要想读就不晚，现在开始准备，明年参加成人高考。无非是比别人晚了二十年，但天道酬勤，知识不会辜负尊重它的人。”
　　这话漂亮得让在偷听的王竞舟咋舌，觉得这人话不是他爸那张破嘴能说出来的，肯定是哪来的孤魂野鬼冲撞了他爸，然后就听见向南昭说：“等过了明年再说吧。要可以去考个大学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做。”

　　“也好。”裴钧轻轻回了一声，然后有一阵沉默。
　　王竞舟看不懂他爸跟向叔叔之间的许多东西，发现没什么好听的之后又仔细写起作业来。

　　等把作业写完给向南昭检查，难得裴钧也在，两人坐在一张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课题本上的题。
　　王竞舟唯一的感觉是，听起来好像所有的词语他都认识，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两人在对话的时候思维跳跃很快，会从很简单一个问题突然跳到复杂的上去，越讲到后面他就越半知半解的然后就糊涂了。

　　王竞舟听了一个小时，听得一愣一愣的，回头好不容易两人不讲题了，就听裴钧说：“你没为孩子苦恼过。”
　　“只是没为他学习苦恼过，其他方面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也一样吧。”向南昭想了想，无奈说：“只要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人类好像就很容易就重复曾经的错误。”

　　裴钧很理解向南昭关于孩子的话，“所以我想让他自己去走自己想要走的路。”
　　“哪怕不合世俗？”向南昭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向南昭明显说的是自己的孩子，而他的身份代表的不合世俗，明显不是性向与众不同，或者孩子没有选择更好的工作那么简单。
　　裴钧想了想又变了口风，“父母讲理对孩子而言当然好，但偶尔专权一些也没什么不对。人类没有引导就容易走弯路，所以符合伦理的矫正是应当的，也是身为父母的职责。”

　　“外面不怎么流行这样的说法，好像只有我们才有。”向南昭笑了笑，“可是什么才是符合伦理？矫正到什么地步才算是正常而非长辈的霸权？”
　　裴钧其实也不知道，因为王竞舟也没让他担心过这些，他也只担心过孩子不够聪明，然后想办法让孩子以后能过得更顺利一些，“如果不知道答案，就先把他带在身边。父亲是儿子最好的老师，儿子也是父亲的照妖镜。”

　　可是他带不走自己的孩子，就像当年他无法选择要留下来。
　　“酒吧要开门了。正好你在，顺便把竟舟带回去吧。我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可能会有些吵，会影响他休息。”向南昭摸出手机看了眼，随后起身去换衣服。

　　经营酒吧，又要当调酒师，穿得不够特别不行。
　　不过这身着装在裴钧的眼里等于是不良人士，要半夜在街上游荡，肯定会被巡街的警察带回派出所问话。

　　向南昭的身材很好，和高中时候的穿衣显瘦那种好不一样，现在属于成熟男人的吸引力。过去的向南昭野性藏在内里只有打球的时候才能显露一二，而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掩藏。
　　裴钧看了眼他，随后跟他说：“正好顺路，送你到酒吧外面。”没说接不接王竞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