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21、021 过去（九）

　　男人又赌输了两百块，不过不要紧，他有个能赚钱的儿子，找儿子要就是了。
　　喝了两瓶二锅头的男人自问自答自笑，想着怎么找儿子要钱。要不老祖宗怎么说一定要生儿子呢，生儿子真是好哇。

　　巷子里灯光有些暗，醉醺醺的男人瞧见墙角有个人像是在撒尿。不过那白得跟娘们一样，也不像是个男的？那趴着的样子不是在撒尿而是在哭吧？
　　男人心里嘿嘿一笑，想着有几天没找人泻火了，这就有个送上门来的，还真是运气好！

　　自从回C市之后自己的运气就好起来了，男人心骚意动，伸出手就去搭人的肩，“嘿嘿！”
　　趴着的人转过身来，男人还没能说出第二句就被一拳揍在了脸上。

　　醉醺醺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可整日吃喝嫖赌的身体哪能挨得了别人锤。还别说前两天挨的揍伤还没好，男人忙要高呼救命，救字才出喉咙就被人一拳揍在胃上，然后再也叫不出来了。
　　石头一样的拳头和无影脚招呼在身上，男人被打得哀哀求饶，却没能换来半分怜悯。最后一脚踢来，不知道踢在了哪。男人只觉得肚子一阵巨疼，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男人第二天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听医生说是凌晨五点的时候被一个出摊的大妈发现，还以为遇上了死人，连忙报了警。
　　警察一来发现还有气，就送到了医院来检查。结果男人身上没能拿出半点有用的东西，除了一张身份证就只有钱包里的十五块三毛钱。

　　护士来加了药水，跟床上的男人没客气，“哎？我说你醒了记得让家里人带几百块钱过来啊？你这住院的钱还是人家警察兄弟帮垫着的呢！”
　　穿得邋里邋遢，包里没钱，还被弄到巷子里收拾了一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护士一脸鄙夷，加完药水转身就走，半眼都不想多看。

　　男人哼哼唧唧着，在心里骂小女表子，晚上不知道要去爬谁的床，一个卖的还敢嫌弃他。
　　呸。男人吐了口唾沫，也没管沾在了床上，想着要找儿子要营养费。他是他老子，就是要他死，他都不能有二话。

　　结果男人醒了，警察也跟着来了。
　　C市的治安，要没被发现，打死了都不算事。可报了警，警察也得来处理。

　　警察只来了一个，一脸稚气，看起来像才出来做事的。
　　男人眼睛一眯，掂量出对方的脸皮，就地撒起泼来，“呜呜呜呜呜，警察同志救命啊！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拿了男人的身份证，也算查出这人是谁了。就一三天两头就进牢的劳改犯，前段时间才被隔壁省送回来，说是犯了盗窃罪被判了五年。
　　隔壁省送回来，这边市局就通知县里把人领回去，哪知道这人又跑到了市里来。想来也没干什么好事，不然不至于挨了打也不说，在这跟他耍赖。

　　年轻警察在心里嘀咕，男人心里也在盘算。
　　昨天他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看清楚是谁打了他，就这群穿了狗皮的狗东西肯定不会认真去查。这会儿他在想刚才那小女表子说的几百块医药费，他可没打算出这笔钱。哪怕是他儿子出他都不许，有给条子的还不如留给自己花。

　　年轻警察一个接一个问题的问，男人含含糊糊的答着，弄到最后警察都火了，“你还想不想找到人了！”
　　男人又放赖起来，“找找找！怎么能不找！警察同志你可不能不管我……”

　　闹了半天年轻警察也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去查，“行了、行了！你给我一个住址，到时候我们找到犯人了就让你来认一认。要有电话留一个也行。还有你家人呢？你得住好几天的院，赶紧把家人叫来！没家人总有个朋友，你这样没人照顾也不行！”
　　叫来还你那几百块钱不成，男人五官皱了起来，瞬间流下几滴黄尿，“警察同志，我这上无父母下无儿女的……呜呜呜……”

　　从G省递过来的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父母是没了，家里还有两个兄弟，老婆是跑了儿子却也有一个。都是当初进牢之前在G省某市警局里交代的，还找这边核查过身份。
　　什么上无父母下无儿女的，这会儿年轻警察要还不知道这人是想赖自己那几百块钱就是傻的。

　　就如今这工资，一个月工资两千出头一点，还不如洗脚城里的妹子。五百块往医院挂号处一丢，去的就是五分之一。
　　得亏家里还没媳妇孩子，不然家门都打不开。琢磨透这老油条的想法后年轻警察也没多问，转身去了护士台，央了个年轻妹子帮他盯人，要有人来探他立马打他手机。

　　这手机也不是一般人有的，除了有钱老板买得起，也就政府给公职人员一人配了一台。
　　砖头一样大，老沉老沉，黑黝黝的。一万多一台不二价，贵得一般人消费不起。

　　护士妹子答应得轻快，白得个帅哥还工作稳定的电话哪有不高兴的。
　　哪知道病床上的老油条不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在得知那五百块现在只剩下几十块只能撑到第二天输几瓶水后，在半夜里给跑了。

　　这人一跑，年轻警察接到电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是找不着这人，是知道这人是个癞子找着了也没法，就当自己倒霉。
　　等到找到打人的再找人索赔也一样，这样能拿回来的几率还大一些。

　　赵强这几个月在C市没白混，要打听什么做什么都容易得很。
　　男人从医院一跑，立马就有人给他报信。

　　赵强听说后一声冷笑，打听到人在哪之后，趁着中午给家里打了电话。
　　秦林正好打球回来，接到电话就说：“把人看好了，别让他去找向磊。”

　　这种男人赵强见得多了，身上没钱还带着伤，要没个兄弟相好的必然会去找自己儿子。儿子就是拿来给老子养老的工具，这种基因刻在垃圾的骨子里。
　　秦林要收拾个人，赵强没什么意见，还会努力帮忙。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上面看秦林这么会来事还会高兴。就像他跟着的那远房叔叔赵唐，私生子一大堆，胆子最小那个活得还不如他养的狗——赵唐嫌他没骨气，接不了他的班，帮他干不了活儿。

　　第二天没输消炎止疼的水，男人早上醒来就开始哀哀叫疼，只能去旅馆外面药房花五块钱买了几片止疼片，又去早饭摊子花了五块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稀饭两个菜包子。
　　填饱了肚子时间还不到九点，他那好儿子要十二点才下班。从这到上班的地方坐公交得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就得先坐公交去旁边公园等着，免得那小子不注意早走了可就堵不着人了。

　　男人惦记着想要的钱，也不管自己儿子拿不拿得出。
　　他只知道自己儿子出息了，电视上报纸上学校都贴着照片。听说学校包吃包住还发钱，得过什么狗屁奖也会给钱，那钱坐那就白得的。

　　放假还知道去打工，听说一个月能有一千多。反正现在是个摇钱树喽，男人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打定主意这回要自己儿子大出血一回。
　　男人坐着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差点没把骨头摇散，好不容易到站下车时候还被人推了一把啪嗒扑在了地上。

　　“我?……”男人一大趴啦脏话一出口，把想来帮忙的乘客都给吓跑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钻进公园里，找了张长条靠背椅坐下。男人又瞅了眼手上的电子表，才十一点多，还得等大半个小时。
　　本来他是想直接堵在运动鞋店门口的，但身上实在太疼，还是得找个地方躺着才行。男人躺在那琢磨着怎么找儿子要钱，一不注意脑袋上又长了几个脑袋，把他吓得一跳。

　　一群还在读书的小王八蛋，放了假没事儿做，整天在公园里溜达。这会儿瞧见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又好欺负的，立马就来了劲儿。
　　“妈的，不知道这儿是你爷爷定下的位置？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在这坐着哈？”领头的少年一把把人抓了下来，顺带踢了一脚。
　　半大小子，杀人都不用进监狱的，男人吓得边说边跑，“误会、误会！兄弟都是误会啊！”

　　咕噜咕噜~~~我们男主又做好人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