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22、022 过去（十）

　　好不容易逮着个能欺负的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一群半大小子把人从公园这头追到那头，然后放了狠话，再敢来这就把他弄死了丢河里冲走。
　　为了防止男人再来，一群小子把人往外追了快十几里，回过头来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男人蜷缩在巷子里喘着粗气，掏出裤兜里的止疼片吃了两片，觉得等不了了，这会儿就得去找他那好儿子，先要几百去开个药来吃了再说。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男人才走到墙角，还没来得及转弯，一个麻布袋子就套了进来。随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什么求饶都没用。这小巷子进出的人少，男人只能尽量护着自己柔软的地方想着用骨头扛过去。

　　这回没被打晕过去，男人在叫唤半天后发现自己被捆在袋子里不知道要往哪里运，下意识觉得自己要被杀人灭口，那叫声更为凄厉了，“各位好汉大哥，求求你们了！我上有老人下有妻儿……”
　　没人管这男人在叫唤什么，等男人发现停下来的时候才听到外面有人说：“艹，得罪了秋哥还敢在C市混，这是不要命了！赶紧丢河里去，等晚上涨水正好冲到下游，谁也管不着。”

　　男人压根儿不知道秋哥是谁，他就吃喝嫖赌顺道干点小偷小摸的活儿，哪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只能无语流泪。
　　等着装他的袋子好似落了水，水从袋子外渗了进来，从后脑勺慢慢淹过了耳朵，围着他的一堆人好似慢慢远去，男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忙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男人喉咙都叫哑了，快以为自己要命丧此处，然后看见了一束光。
　　一个在河边捡塑料瓶子的老头子发现河床边有个袋子在挣扎，一开始以为是装了条狗什么的，想着今天运气好能吃顿肉了。

　　把袋子一打开，发现居然是个人。
　　老人知道自己惹祸了，二话不说提着装易拉罐的蛇皮袋子就跑，生怕被人看到他放了个人出来。那步伐看起来都不像六十而是三十。

　　这会儿正是向磊快下班的时候，秦林踩着点进了店，跟人招呼，“向磊！”
　　向磊正忙完一单，立马跑了过来，“有事？”

　　秦林坐在换鞋用的皮凳子上跟他说话：“你过年放不放假？要不回去过年，就来我家过吧？赵强要去老班家过年，家里阿姨年前两天也要回家，就我一个人了。”
　　向磊本来是要答应的，可一想起身边的麻烦就抿了嘴。

　　秦林换了个话题，“我今天听队长说我们学校老师要参加篮球联赛，里面有老班。你看帮我给他选一套球服和球鞋，就当送他的年礼了。”
　　这事都是老规矩了，市上每年都要举办一回，国有企事业单位为主，冠亚季军不只有奖金，还会在学校考评的时候加分，向磊想了想，“我给你打个折。”

　　“能打折啊？”秦林笑，这家牌子打的旗号可是永不打折。
　　不过都是对外称的，向磊一边带着秦林给班主任选球服，一边跟他说：“老板每个月给每人两个打折名额，拿来留客用的。”也是销售策略的一种，也是给员工的福利，要是员工不给别人自己也能买。

　　秦林长了见识，在挑完球服再去鞋区看的时候向磊又说：“鞋子就让我买吧？等会儿你帮我先结账，我去取了钱就还你。”
　　向磊是在初三那年转到赵默手里的，这几年一直受赵默照顾。虽然每年都给老师拜年，可老班从来不收贵重的东西，这会儿看见秦林热心，他也忍不住想对老班好点。而且跟着秦林一起去，大概老班也不好退他的东西。

　　秦林挑着鞋子点头，“待会儿我们一块儿去吧。你知道老班穿多大码吗？”
　　向磊卖鞋卖了好几年，一眼就能看出别人脚码是多大，“知道。”

　　把东西买好，向磊跟同事交了班就要走。
　　同事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见秦林的第一眼就眼睛一亮，“磊磊，这是你同学啊？”

　　人年轻，长得也挺精神，就是动作有些妖妖娆娆的，一看就知道性取向是什么。
　　秦林没当回事，正要跟人打招呼，向磊就推着人往外走了，“我们忙，先走了。”

　　向磊先去银行取了六百出来给他，秦林直接收了。
　　两人上了公交，向磊没有说话。一直到下了公交，两人一块儿往赵默家里走着。趁着人少，向磊红着脸，含含混混说：“刚才那人，你离他远点，他不大好。”

　　向磊不习惯说人坏话，不想说出同事的秘密，却也不想秦林吃亏，话说不清不楚的把自己给弄纠结在那了。
　　秦林心大，“哦，没事儿。我知道，他喜欢男人。我不歧视他。”

　　向磊放心了不少，还是说：“不是这个，就我在酒吧打工的时候，他有些传言不太好。他要找你，你别管他。”
　　秦林明白，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放心，他还能打过我啊？”

　　赵默对两人上门十分欢喜，再看见秦林手里提的水果、牛奶和向磊手里提的纸袋子就有些不高兴了，“人来就行了，带礼干什么？你们学生手里能有几个钱？”
　　秦林笑嘻嘻的说：“来给您拜年了！”

　　忘了秦林有钱，赵默收了东西念叨他，“过年还早着呢！”
　　顺便留了两人一道吃饭，师嫂做了一大桌，两人吃得肚子都圆了一圈。

　　到晚上回家，秦林说：“今晚你就住我那吧？明早我有事去那边，正好我们一块儿。”
　　向磊本就住在学校，钥匙在自己兜里装着，回不回去学校都只有他一个人，就点头说：“好。”

　　两人回了家，先各自洗了澡，先做了一张卷子，对了答案才睡。
　　秦林家里的床格外柔软，向磊一觉睡到天亮，不知道晚上有人去锤了一中宿舍楼半天的门。

　　男人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了，他不认识什么叫秋哥的，但知道自己再在C市呆下去可能小命不保。所以从河边捡了条命回来，男人就咬着牙打算去找他儿子，打算逼着人拿几千给他，让他在外面躲一段时间。
　　哪知道翻墙进了学校，好不容易摸到住宿楼，大门紧闭着。他靠在大门上，一直等到凌晨都没能等到人回来。

　　男人想起儿子也在酒吧上班，知道酒吧是开整夜的，守到半夜差点被冻死，就出了学校门，瘸着腿往酒吧去。
　　其实他不大敢往那些地方去了，就怕遇上什么秋哥王哥的。但没办法，他手里没钱，连跑路都跑不了。

　　男人走着走着，心里一阵委屈，突然就开始流马尿，呜呜哭个不停。一哭忘了看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一摔倒是运气好，昏暗灯光下，眼前居然有一卷钞票，外面整整有一百。男人赶紧一把拿进手心，左右一看没人，找了个角落打开来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足足有五百块，剩下有几张十块和一块的。
　　男人赶紧把钱藏进了鞋底，打算明早再去找儿子要一点。还得把自己银行账号给他，别以为他走了就可以不给他养老，每个月该给的还是得给。

　　可惜男人运气没那么好，第二天一早从旅馆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儿子，就发现有人跟着他。
　　这可把男人吓坏了，赶紧跑去火车站找二手贩子买了张当天的票，离出发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屁滚尿流给跑了。

　　赵磊找秦林说的时候都佩服这人的运气，“摔一跤都能捡钱，这都什么运气！白瞎了跟着的人那双招子。不过倒也免了我们再麻烦，他早滚早好。”
　　“小哥你放心，我让人跟着的。管他在哪下车，都能把人往撵得远远的。”赵强给秦林保证。

　　秦林说：“不能往北边走，向磊可能要去那边上大学。”
　　“我懂！”赵强对秦林笑，“我叔叔也供了好几个大学生，等着他们回来给自己管公司呢！”

　　赵强以为他帮向磊是为了拉人下水，秦林扯着嘴角没否认，“就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也清楚。”
　　就是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小哥这是要培养亲信来着。赵强忙点头，“知道、知道。”要小哥争气，他以后跟着小哥也不是不行。

　　秦林满意了，又说：“拿点钱给他们几个，这回辛苦他们了。”
　　赵强拍胸，“我办事儿小哥你放心，都办得妥妥帖帖的！”

　　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