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18、018 过去（六）

　　周六下午秦林在学校打球，结果才打大半场就看见张瑶站在球场边正盯着他们看。
　　等打完球，篮球队队友们一起起哄，“哎哎哎，嫂子来了？秦哥，带嫂子一起去吃饭呗？”

　　秦林不大喜欢听这些，跟他们摆手，“今天我先走了，得给人家补课去。”
　　一堆少男挤眉弄眼，“懂懂懂！秦哥明天记得那什么什么啊！”

　　那什么什么是什么鬼，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虽然心里好奇，但为了不挨巴掌，秦林决定还是别问了，“你怎么来了？”
　　张瑶递给他一瓶水，“来给我表妹买杂志。”

　　秦林不知道张瑶表妹是谁，就说：“我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出去吃饭？”
　　张瑶摇头说：“我在书店等你，去我姥爷那吃吧，刚好现在还在煮，回去正好煮好了。”
　　秦林点头，把喝完的水瓶往垃圾桶里一丢，就往学校外跑。

　　等洗完澡到书店，张瑶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杂志，跟他解释，“我舅舅家的表妹，不怎么爱读书，就喜欢看这些有的没的，家里不让买，只好托我来买放姥爷那，等周末来摸一摸。”
　　秦林对这些一看就是姑娘们爱的没兴趣，接过了袋子替张瑶提着。

　　两人打了车去了张瑶姥爷家，才发现是个非常老旧的小区。
　　房子像是五六十年代的，就两三层高，有点别墅的感觉。每家前面就有一个院子，用人高的墙围着，能看见里面种了花草农作，蔓藤都伸出了围墙外。

　　别墅一栋挨着一栋，张瑶走进其中一间大门，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姐，你回来啦？我书呢？哈哈哈，谢谢姐了，我先去摸一摸！”
　　张瑶把书给了表妹后回头示意秦林进来，带着人进了屋子，“你先在客厅里坐一坐，我去给你拿瓶饮料。”

　　沙发上坐着另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模样，没长开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听见表姐说话抬头看了秦林一眼，又掉头喊，“姐，我要喝可乐！”
　　再回头就开始盯着秦林看起来，顺便做户口调查，“哥哥你是不是我姐男朋友？你是哪的人啊？”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秦林不爱搭理小朋友，直到张瑶拿了两瓶饮料出来，教训自己表妹，“有时间多看点正经书，舅舅舅妈也不至于每次都骂你。”
　　表妹搂着怀里的书撇了撇嘴，背着表姐对着秦林做了个鬼脸后就不闹话了。

　　等吃饭的时候，秦林才见到张瑶的姥爷，看起来是个和气的老人，头发虽然花白了，但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见着他跟人招手，“这是秦同学吧？赶紧来坐，今天阿姨做了蘑菇炖鸡，汤鲜得很。”
　　“爷爷好。”秦林礼貌叫人后才坐下。

　　老人又回头跟煮饭的阿姨说：“把鸡汤给隔壁老王端一份去，今天这菌子是可是好东西。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阿姨应了，出厨房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罐子，朝着客厅门去了。

　　等阿姨回来动筷子把饭吃完，老人笑着跟秦林说了几句话就一个人出门溜达了。
　　张瑶给秦林找了把牙刷和漱口杯，把人推进洗手间，“刷完赶紧给我讲课。”

　　秦林刷完牙，才出洗手间就见到裴钧抱着刚才煮饭阿姨端出去的小陶罐子往里走。
　　张瑶把罐子接了过来，动作麻利往厨房去了，“我来吧。”

　　“你住这？”秦林问。
　　他瞧着这位每天司机接送，穿着也不简单，还以为家里特别有钱。结果却住在这？还是说有钱人都有些怪癖？

　　裴钧坐了下来，冷淡应了一声，“嗯。”
　　跟哑巴一样，秦林也没别的话跟人说了。倒是旁边张瑶表妹抱着书一会儿看书一眼，一会儿看两人一眼。

　　等张瑶出来，就听表妹在那叽叽喳喳，“姐，你看两个哥哥，一个是桃花眼，一个是瑞凤眼！”
　　张瑶没明白这两种眼睛怎么了，“所以？”

　　表妹在那嘀嘀咕咕桃花眼多情，瑞凤眼冷情什么的，一看就在搞那些无谓的封建迷信。张瑶懒得理表妹，不爱读书愁的可是她舅舅舅母，把秦林和裴钧叫进了隔壁书房。
　　书房里放着一张旧圆桌，看起来是实木的。下面凳子是圆形，和桌子为一套，都带着陈旧的痕迹，一看就用了好多年。

　　张瑶把几本题册拿了出来，又掏出了英语卷子，一人甩了一个演草本和一支笔，“先给我讲讲错题吧。”
　　听力没录音带是没法讲了，其他题目除了之前讲过的，秦林又给张瑶错的讲了一回。张瑶把错题抄在本子上，感慨道：“秦林你是怎么学的？”

　　秦林言简意赅：“听读写。”
　　说得进尖子班谁听读写少了似的，张瑶翻白眼，“我比你写得少了还是听得少了还是读得少了？”

　　秦林不想说天赋论，毕竟这一门和天赋还真有点不搭嘎，他也真比张瑶听读写得多，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可以打比方的，指着裴钧说：“他语文为什么能考145，我英语就为什么能满分。”
　　张瑶想说裴钧语文成绩也挺神的，就听裴钧说了一句，“母语优势。”

　　张瑶一下子懂了，瞪眼问秦林，“你之前在国外读书？”
　　秦林点头，张瑶懵逼了，“那你干嘛回来？”要父母回来，孩子跟着回来能理解，可秦林明显是父母不在。

　　秦林又拿裴钧做了个替代，“那他为什么要从外面回C市？”
　　学校传的是裴钧是从首都来的，张瑶也奇怪起来，把疑问转向裴钧，“为什么？”
　　裴钧看了秦林一眼，也不隐瞒，“陪舅爷回来养病。”

　　这样来看还是裴钧的理由说得过去点，张瑶一脸嫌弃看向秦林，就差在脸上写不说算了四个字。
　　秦林胡编了个理由，笑嘻嘻说：“躲老婆来的，她太凶了，招架不住。”

　　十七岁狗屁的老婆，也没见这人跟外面有什么联系。一个老婆念了大半个学期，连张照片都没见过。满嘴跑火车，没一句靠谱。
　　张瑶见他不想说也不逼问，毕竟身边能有赵强那种人守着，肯定有不能说的地方，“那可不，你这张烂嘴，你老婆没把你打死那得是她善良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秦林顺带看了小半本张瑶买回来的英语试题。
　　然后就是裴钧讲语文，别看秦林普通话说得好，那是说不是写更不是做题，对上裴钧对文言文的讲解基本在听天书，怀疑这完全是另外一门语言，和普通话没半点关系。

　　补课补到晚上十点，也到该回去的时候，秦林起身告别。
　　张瑶忙说：“我送你，”

　　秦林拦着没让，“外面天黑，你一个人出去了再回来不安全，我自己去打车就好。”
　　张瑶又问：“你记得路吧？”

　　秦林点头，旁边裴钧插话，“让我司机送。”
　　张瑶也不想秦林这会儿出去运气不好又打架，还是让人盯着回家才好，也不推辞了，“也好。王爷爷家有车，不用自己去打车，晚上也安全一点。”

　　两人都热情，秦林也不好说不行。
　　肖江把车开了出来，在送秦林回家的路上十分热情，“听裴钧说你打架挺厉害的？我学过几年格斗，哪天要不要比划比划？”
　　秦林热情不高，“不用。”

　　肖江又絮絮叨叨说起来，东一句西一句藏着掖着想盘问秦林家底。
　　秦林听得不耐烦，撩起眼皮直接问了一句，“裴钧坐车的时候，你话也这么多？”

　　这话属实不算客气，秦林白净的脸此刻冷下来，竟和裴钧有些像。
　　肖江只能闭嘴，在秦林要求在学校门口下车也没再多说一句。

　　肖江开车回去后，跟裴钧说了车里发生的事，“我看他并不怎么好斗。”
　　“也不是真不想上学。”裴钧说。不然不会休息时候还拿英语题册来看，不会在他讲文言文的时候假装不在意耳朵却听得紧。

　　“你想要收他为己用，总得先把身份查明了。我这几天找人打听赵强的事，都说他是跟着远房叔叔赵唐干活。赵唐在沿海开了个公司，做进出口生意，实际上是走私，这边的人都知道。我以前听从那边来的兄弟说过这人，做事不择手段，在女色上不怎么节制，私生子应该也不少。”肖江说。
　　裴钧知道得比肖江更多，毕竟赵唐已经在某些人那挂了号，“前两年他娶了个老婆，是当地海关一个领导的女儿，离异的。”

　　娶这样身份地位老婆当然是为了打开门路，而这样身份的女人嫁一个贼难道能是为了真爱？
　　都是图钱自然就容不下能分钱的人了，特别是这些人会比自己的孩子大很多，能早很多年插手进赵唐的生意里，瓜分即将暴涨的肥肉。

　　“要真是赵唐的儿子，你拉他一把是拉他出泥潭了。可他的身份实在是个问题。赵唐现在没被收拾是坐得还不够大，真到那一天，就怕会连累你。”肖江皱眉。
　　裴钧没在意这个，“他是未成年，还有切割的机会。”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让这个人老老实实走正路，别走错路了。

　　裴钧：我为秦林的前途操碎了心。
秦林：不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