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17、017 过去（五）

　　赵默连骂了二十分钟，水都不带喝的，然后点了秦林的名，“秦林你站起来！你给我说说！一道单选一道听力，你怎么做错的？这么简单的题你也能做错？”
　　秦林正看他手里的卷子，没想到他能做错，再一检查单选题的确是自己没注意到其中陷阱，只能挨骂了。

　　后面赵默又点了几个人名，学霸们无一幸免，全被骂得狗血喷头。最后一节课去了三分之二，赵默也没心情讲课了，直接往旁边一坐，也不叫英语课代表上台，直接叫了秦林，“你先把听力给他们讲了。”
　　一个好人被逼到这种地步也挺不容易的，秦林虽然心里也不得劲，还是上了讲台，打开录音机开始一句一句讲解。

　　他是纯美式，没有多余的口音，一句一句下来，在旁边坐着的赵默气也慢慢消了。
　　一中高二有四个尖子班，大家平时没少互相竞争。这回英语考，题目是比之前的要难一些。可是他没想到秦林会错在那么简单的地方，也没想到整个班成绩能集体跳水。
　　偏偏平日里跟他最不对付的一班这回有个考了和秦林一样的分数，人家扣分点还在作文上，被说是故意压一压免得心浮气躁，就差明着说自己班比不上他们班了。

　　赵默被一顿挤兑，不气都不行。
　　秦林才讲了几道题下课铃就响了，赵默见他停下来就说：“继续讲！”

　　等把听力题讲完第二节自习也开始了，赵默在一边念题目号，都是大多人做错的，“把这些也讲一讲。顺便晚上留堂一个小时，家里住得远的找我报销打车费。”

　　这放在普通班早闹起来了，也就尖子班人人争当奋斗机，大家都没当回事，只管抬头看秦林。
　　秦林只好继续往下讲，一直讲到下课才停了下来。

　　赵默没让秦林下去，拿教鞭拍了拍黑板，“休息十分钟，接下来是提问时间。”
　　其他班都已经放学了，这会儿见三班还没人出来，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摇着头一溜烟跑了，生怕三班班主任把气撒他们身上。

　　秦林讲了快两节课，喉咙都干了，见有十分钟立马往门外走，“我去放个水。”去厕所放完水，秦林立马跑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咕噜咕噜喝完才慢悠悠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赵默又叫了秦林上台，“你继续讲。”

　　赵默倒不是存心折腾秦林，而是这回考试成绩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要几个人没考好能说是发挥失常，可整个班集体比某些班差一点就得是他的教导水平有问题了。所以他才让秦林上台来讲，看问题出现在哪，有哪可以弥补的。

　　秦林在台上讲了快三个小时，到讲完的时候整个人都废了。
　　赵默气消得差不多，拍了拍他肩膀，“待会儿留下来一块儿吃宵夜。”

　　秦林打算送张瑶回家，忙说：“不用。我早点回去睡觉。”
　　远离了喷火龙，秦林赶紧往校门去，在看见校门口站得跟小流氓一样的赵强后，脸一下子就垮了。

　　跟裴钧站在一起的张瑶脸色也不好，回头跟裴钧说：“麻烦你送我回去。”
　　裴钧看了那人一眼，打开车门让张瑶进了才跟着进了车。

　　司机开着车很快错过秦林和那人，在离开学校之后，裴钧才问张瑶，“你不喜欢那人。”
　　肯定非疑问，习惯裴钧说话模式的张瑶说：“他要真关心秦林，就不会让秦林有时间去外面打架。秦林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也不怎么开心。”

　　女孩子的心思要细腻一些，真关注了谁就容易从细节上看出很多问题来。这些话未必只是猜测，裴钧看了司机一眼。
　　张瑶接着就说：“要大人真关心孩子的，像肖叔叔这样，每天都会接送你上下学才正常吧？那人就三天两头冒出来一次，完全不像照顾秦林的人。”

　　司机听得一笑，眼尾的纹路深了些，“那人是你们班主任的弟弟，不过很多年没见了。这回是带着秦林回来的，好像说是哪个有钱人的儿子，因为身份不好，暂时放在这边养着。”
　　“你就直说私生子呗。他成绩不差，以后考个好大学有了好前途还差去争家里那点钱？”张瑶有些不以为然，根本没在意秦林的出身。

　　司机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在把张瑶送回家后，跟裴钧说：“暂时能查到的就这么多，赵强回来也没闲着，手里有些钱混得算是如鱼得水，三天两头就在外面混，的确不怎么管秦林。”
　　裴钧敲了敲窗弦，司机便不再开口。

　　赵默收拾好办公桌从教学楼出来就见着赵强在那，顿时压下去的火气又升起来了。不过秦林在赵默也不想说难听的话，对着秦林憋了个笑出来，“在等我？走，先去找吃的！”
　　秦林住的地方是赵默帮忙找的，就在一中后面没多远，以前是一中的家属楼。家属楼外面有一条小吃街，开夜间排档的，这会儿去生意正好。

　　秦林正处于半大小子吃穷家里的年纪，每天运动量又大，晚上加餐并不奇怪。先点了一份砂锅米线让加两份牛肉，又去点了一大堆肉串。
　　赵强在旁边看着，跟自家哥问：“他今天不高兴？”
　　“英语没满分。”赵默说起来也不高兴。

　　赵强没当回事，他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混的，混到现在也没发现读书有什么用，“学那个又没用。”
　　赵默冷笑，“有用没用也是人家的事。你把人带回来要么就好生看着，跟别人那样每天按时接送。要不管就彻底别管，免得你招惹了谁连累他。”

　　赵强听得也火气，“那可不，在你眼里亲兄弟哪比得过成绩好的？你教这么多年书教出什么名堂了？有几个记得你好带你发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默懒得理他，早年也不是没劝过，可劝不了就只能证明他们兄弟没那个亲缘。

　　等回家里后，赵强跟秦林说：“小哥，我哥怪我不管你。”
　　你们兄弟俩闹矛盾找我干什么，秦林一边腹诽一边说：“那下次我跟老师说一声，是我不让你跟着的。”

　　“哎。他就这样的性子，对外人谁都操心。”赵强也不是真怪他大哥，就是不喜欢赵默把谁都看得比自己嫡亲的弟弟要重，都分不清内外了。
　　秦林倒是能理解班主任，哪个当老师的喜欢社会上混的混混？又哪个当哥哥的喜欢自己弟弟当混混？除非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林：英语没满分，难过……
裴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