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萧寒径出事了! ...

  •   这几日,骆凉川总能在门外发现一个油纸包,里面摆着温热的早食。有时候是马蹄糕,有时候是酥油饼,都是以前在院中常吃的小食,无一不是她爱吃的东西。
      她知道是谁送的,却从来没见到人。那人仿佛有感应一般,总能卡在她打开房门之前消失无踪。
      骆凉川一开始只当萧寒径是为了哄她回去,在讨好她,便也乐得互不见面,免得尴尬。
      可今夜散学,骆凉川回到静思堂,看到屋内摆设,让她有些摸不透萧寒径的心思。
      原先阴冷潮湿的小竹屋俨然变了样。
      整个房间暖烘烘的。外屋的角落堆着一筐银霜炭,旁边新添了一个小火盆,里屋铺了一层羊毛毯,连床上的被褥、枕头也都是她原先房中常用的。
      这…是让她安心在这里住下去的意思吗?
      倒是一点都不像萧寒径的处事风格……骆凉川心想,按照她闹脾气的前科来看,萧寒径不会这么听由她一人待这么长时间,更不会助长她的小脾气。
      实在是有些反常……骆凉川摸着床幔,久违的柔软触感令她有些茫然。
      可她只纠结了片刻便释然了。
      和萧寒径拉开距离本就是她的目的,现在得偿所愿反而生出些许愁绪来了?骆凉川自嘲般轻嗤一声。
      夜已深,骆凉川小心翼翼地解开荷包放置于枕下,更衣准备就寝。
      枕着桂花清雅的香气,她渐渐陷入梦乡。
      恍惚中,骆凉川忽觉身旁被褥微微塌陷,似有一人轻靠在她床前,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接着有温热的指尖轻点她的前额,拂过她的眉眼,整理她的鬓发。
      那人俯身过来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清凉香气还有湿润的水汽味道……
      骆凉川陡然一惊,猛地睁开双眼。她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空荡的房间里除了她并无一人,案前一盏摇曳的烛火是她能看到的唯一实体。
      骆凉川盯着摇曳的火光,目光晦暗。梦到萧寒径是常事,但她怎会把如此荒唐的梦境当做现实……
      当真是疯了。
      一阵疾风掠过,吹灭了烛火,骆凉川侧头望去,发现窗户未关。她披了一件外裳起身走至案前,将蜡烛点燃后,听闻窗外竹叶“噼啪”作响,有凉雨随风潜入窗,晕湿了骆凉川放在案上的宣纸。
      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夜半时分,风急雨骤,牵起骆凉川的咳疾,她揪着衣裳前襟,痛苦的伏在案前剧烈咳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方可罢休。
      半晌,待咳嗽稍稍平息,骆凉川舔了舔唇角,尝到了血液的铁锈味,她敛眸轻叹,伸手将窗户关了,拢着外裳回到床上侧身躺下。
      由是旧疾发作太过磨人心神,骆凉川都来不及细究为何这一场风雨连绵至半夜,放在案上的宣纸竟是刚湿。
      隐匿身形靠在窗外的人,听着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眸色暗了又暗,拳头捏紧了又颓然松开,待屋内咳声渐弱,终究不顾冷雨打湿青裳,迎着风转身离去。
      次日,风雨渐息。
      骆凉川推开屋门,照例见到了萧寒径放在门口的早食。不过今天放在门边的是一个双层食盒,打开后,上层除了平日里她爱吃的点心,小碟中还放着几枚果脯。
      她不爱甜食,只是在喝药时会想着吃几个果脯压一压中药的酸苦味。
      骆凉川心念一动,犹豫着打开下层食盒,果然看见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熟悉的苦涩药香。
      许是昨夜风雨声太大,把萧寒径也吵醒了。不然怎会如此凑巧,又恰到好处地将药送至她门前?
      骆凉川盯着药碗的花纹,指尖在碗口轻轻摩挲。
      寒径,若是你知我心思,还会这般待我吗?
      她仰头一口饮尽药汁,却没有吃萧寒径为她准备的蜜饯,任凭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激得她心里也阵阵酸苦。骆凉川掩面,渐渐有温热的液体打湿掌心。
      待考核通过,便从此山长水远,再不相见吧。
      毕竟她已经不能再放任自己用师妹的身份心安理得地待在萧寒径身边了。
      面对萧寒径,她做不到自欺又如何再去欺人?只能趁着萧寒径还不知实情,趁着她还未露出端倪,趁早抽身离开。
      多么卑劣又无耻,萧寒径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为何要面对她的冷漠疏离。
      骆凉川怅然。
      可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平复好思绪,骆凉川小心翼翼地将蜜饯包好放入怀中,收拾好餐盒,一如往常地行至学堂。
      ……
      萧寒径状作无意绕道从骆凉川的课堂前经过时,恰逢课间时分。
      三月初,棠梨花开的正好,萧寒径藏在树后,透过窗悄悄瞅着骆凉川,见她手执一卷书正和后座的小师妹交谈着什么。
      骆凉川背对着萧寒径,她看不清骆凉川的表情,只能瞥见那小师妹扯着骆凉川的衣袖左右摇晃,笑意愈胜,眼中崇拜之情尽显。
      萧寒径脑中不觉浮现出自己往日与她嬉闹时,骆凉川那带笑的眉眼和清浅的嗓音。
      山风拂过,洋洋洒洒的花瓣扰人眼,萧寒径捏紧衣袖,只觉骆凉川乌黑发间那一抹亮眼的红愈发刺眼……趁着骆凉川还未转身,萧寒径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行了百步路,萧寒径迎面撞上一名女子。未等萧寒径开口,那人倒是先出了声,语气是一贯的讽刺不屑。
      “呦,这不是门主的爱徒吗?”
      萧寒径淡淡瞥着来人,并未答话。
      那人与萧寒径一样身着青衫,鬓间插了很多珠宝花钿,尽显奢华。可一张小家碧玉的脸撑不起满头的华彩流珠,就着身上淡雅的衣裙,不免有些违和。
      见萧寒径似乎在打量她,那人提高嗓门说:“怎么,许久不见,萧师妹贵人多忘事,已经记不得我了吗?”
      “怎么会呢,苏师姐。”萧寒径笑答,语气却是淡淡的。
      苏倩容,琅琊郡长苏牧的嫡女。
      苏家家境殷实,门中人都道苏倩容入寒山只为借势入宫。毕竟世人皆知,余杭有寒山,从不归当地官府管辖,直受天家庇护,只因门主萧雨眠和宫中那位关系匪浅。
      可具体二人是何渊源,鲜有人知。
      苏倩容十二岁入寒山,至今已近六载岁月。
      萧寒径和她本无什么交集,多年岁月也不过混个点头之交。
      直到上一次考核。
      彼时寒径未满十四岁,苏倩容十五,都是第一次参加考核,重视程度可想而知。那年,又恰逢宫中大选,苏倩容下山心切,又想以榜首的名号风光出山,是以同门中子弟比试时,剑剑狠厉皆是杀招,不少弟子在她手中都受了重伤。
      苏倩容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拼进决赛,最后对手是同样顺风顺水的萧寒径。
      十三岁的萧寒径身形虽瘦弱,武艺却十分精湛。一番鏖斗,苏倩容猛攻不下,体力渐渐不支,萧寒径转守为攻,抓住破绽一招挑落苏倩手中长剑,银刃横于苏倩容颈前。至此,苏倩容败下阵来。
      那日,萧门主听到风声亲自坐于席位之上观战,见苏倩容果然如众人所言丝毫不念同门之情,下手狠辣。当下废除苏倩容武试成绩,罚去静思堂闭门悔过一月,并改武试制度,废真剑改木剑,意在点到为止。
      苏倩容如何受过这般委屈,待她从静思堂出来,已错过了宫中大选,从此记恨上了萧寒径,二人梁子就此结下。
      苏倩容觉得萧门主太过偏袒萧寒径,有失公正,常常暗地里恶意揣测萧寒径的身世,苏倩容家大业大,想巴结她的人不在少数,渐渐地,“萧寒径是门主的私生女”这种说法传遍了山门。
      一开始,那些人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再后来,有些胆子大的欺负萧寒径脾气温软,竞也敢当面对着萧寒径指指点点。
      终究,这话传进了萧门主的耳朵里。
      萧雨眠闻言只是一笑,轻飘飘地回了那告状的门生几个字:“天家颜面岂是儿戏?”
      众人初初不解其意,后细细一品皆心惊不已,不敢再造次。
      无人应和,苏倩容便也就渐渐消停了。
      ……
      “萧师妹怎么从早课堂的方向来,你最近不是在帮门主准备考核事项吗?”苏倩容打量着萧寒径来时的方向,讽道:“怎么?在偷懒吗。”
      “苏师姐说笑了,事情办完了自然是可以休息的。”
      “看师妹精神不佳,面有倦色,想必是操劳过度了吧。也是,年纪轻轻就担这重担,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呢,把自己弄成这般憔悴模样。”苏倩容见萧寒径眼下似有一片青影,不禁在心中嗤笑,区区考核就累成这样,萧寒径能力也不过如此。
      “谢谢苏师姐的关心,只是一些小事罢了。”
      不欲再寒暄,萧寒径与苏倩容擦肩而过准备离去。
      “不用客气。”苏倩容一边说着一边跟在萧寒径身侧。
      她本想去打听一下本次武试的对手,探探虚实。这次考核她已经十八岁了,宫中选妃五年一届,此时下山,还能赶上两年后的选妃,二十岁虽说岁数大了一点,但家中财力雄厚,相信再通过多方打点,加上和寒山的这层关系,入宫不是问题。
      是以本次考核无论如何都必须通过。
      可半路遇到萧寒径让她改变了主意,探虚实什么时候都可以,萧寒径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她脚步一转,变了方向,不紧不慢地跟在萧寒径身边走着。
      萧寒径虽心中疑惑,可还是由着苏倩容跟着。
      走了几步,见萧寒径择了一条小路,越走越偏,苏倩容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开口问:“师妹这是准备去何处?”
      “武试擂台搭好了,我去核验一下,若是无误,便要投入使用了。”
      苏倩容眼珠子转的飞快:“哦,那我也去看看,毕竟此次考核我也是要登台的,可不能出什么纰漏,师妹不介意吧?”
      萧寒径应道:“师姐请自便。”
      场地验收无误后,门内姐妹都可以来此预演,萧寒径觉得她跟来看看也无妨。
      苏倩容嘴角扯起淡淡的弧度,不再多言。
      天色渐明朗,二人步行一刻钟,穿过一片桃林,隐匿在山间的演武场依稀可见。
      远远望去,苏倩容微微讶异,演武场何时多了那么些高耸的木柱。待走至近处,她发现原来所谓的擂台竟是一根根三四人高的木桩组成的梅花阵。人行走在上面已是勉强,更何况还要出招胜敌。
      苏倩容语气有些慌乱:“今年怎么改了?”
      “门主要求的。”萧寒径如是说。
      门内皆是女子,萧门主所传授的武功多以轻盈、灵巧为主,重内息,轻外力,对战时往往有四两拨千斤之效,若是遇到打不过的仇敌,也可以凭借轻功和轻灵的步法逢凶化吉。萧门主此举旨在检测门内弟子的基本功底。
      苏倩容皱眉,似是不理解门主好端端的又想玩什么花样。
      萧寒径没管她,自顾自地在阵内勘查,仔细甄别每根木桩是否有裂纹细缝。确认无异后,萧寒径凌云一纵跃上木桩,略略行了几步路。
      苏倩容见萧寒径在木桩上走的轻巧,如履平地,她也随其纵身跃上梅花阵,跟在萧寒径背后。初初几步有些不稳,待寻得技巧后,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呵,也没什么难的嘛。”苏倩容在心底冷哼一声。
      此时,时辰尚早,上工的师傅们还没来,偌大的演武场只有她们二人。
      苏倩容行至一根木桩处,觉察到此根木桩和其他的略有不同,站在上方轻微摇晃一二,木桩也会跟着晃动。
      方才,萧寒径经过时,步子太轻,所以没有觉察到。
      苏倩容眉间一挑,又暗自摇晃了几下木桩,感受了一番木桩晃动的幅度。心道此等能让萧寒径吃苦头的机会若不好好利用,待她不日下山何时才能出当年那一口恶气。
      萧寒径在前方查验的认真,并未留意身后苏倩容那一张渐渐狠厉的面容。
      苏倩容脚下不断发力,待察觉到木桩根基已松,她勾起一抹冷笑,纵身越至一旁木桩上,再佯装无意重新踏上那根木桩……
      萧寒径正在前方走着,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她猛地回头,见苏倩容似是滑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就快要摔下木桩!
      此时武场还未做防护网,若当真摔下去,这个高度肯定会受伤。
      她来不及多想,脚尖轻点飞跃至那根木桩上,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苏倩容的胳膊,急声说:“苏师姐,别怕,我抓住你了。”
      苏倩容身子悬在空中,摇摇欲坠似风中残叶。
      萧寒径奋力把苏倩容往上拉,奈何苏倩容还在不断挣扎,萧寒径手上使不上力气,她耐着性子安抚道:“苏师姐,你先冷静一下,不要乱动。”
      若是苏倩容配合,把她拉上来本不是难事。
      怎奈苏倩容恍若未闻,不断挣扎着,慌的一双手脚都在乱蹬,小脸吓得惨白如纸,嘴里一个劲说:“不行不行,我腿好像扭着了使不上劲,你别放手,别放手啊!”
      “你放心,我不放,我这就把你拉上来。” 萧寒径额头上沁出了层层汗珠,她手上承载着一个成年女子的重量本就不易,苏倩容又不配合,徒手把她拽上来更是难上加难。
      萧寒径只好重心向下,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木桩。刚俯身蹲下,脚下的木桩似是轻微晃动了一下。
      萧寒径心有不安,可见苏倩容惊恐的脸,她没有时间多想,身体向下,双手继续发力。
      察觉到苏倩容的手就快要触到木桩边缘时,萧寒径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展开笑颜柔声安慰苏倩容:“没事了,师姐,就快上来了。”
      突然,身下的木桩却在此刻猛烈晃动着。
      许是刚苏倩容慌不择路踹到了木桩,而这根木桩没有钉稳,被苏倩容踹了那么多下松了根基,终于承受不住两个女子的重量,正急速往前栽去。
      摇摇欲坠之际,萧寒径快速反应,拼尽全力将苏倩容往临近的木桩方向甩,自己却不受控的往前扑去。萧寒径正欲揽住木桩借力再掠至安全处,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拉力,将她往前拽。
      萧寒径没有防备一时脱了手,失了支撑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急速下坠。
      萧寒径困惑地朝苏倩容望去,苏倩容也在看着她,二人视线短暂交汇片刻,萧寒径见她神色冷淡,面色如常,早已没了方才的惊恐模样。
      落地之前,萧寒径见苏倩容已安然无恙地立于一旁的木桩上俯身看着自己,她的脸逆着光,藏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萧寒径仰面摔倒在泥地里。
      昨夜下过雨,泥水被巨大的冲击力激的溅起来,脏污了萧寒径的头发和衣裙,她的头撞在地上传来阵阵剧痛,随即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眩晕感。
      意识消失之前,萧寒径感受到的只有腿上传来的剧烈痛感,依稀间还有腥红液体不断从身上各处涌出的黏腻触感……
      上工师傅们来到演武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惊失色。
      梅花阵里的一根木桩不知怎的断了,四处散落着木头碎片,时常和他们对接的萧姑娘倒在地上,气息微弱,浑身都是伤口,血迹已经凝固成黑红色,显然是在此地躺了有一段时间了。
      一个木工师傅边跑去喊人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大清早,萧姑娘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不消半个时辰,萧寒径摔下木桩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寒山。
      萧门主急匆匆地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命人封锁演武场,素来有洁癖的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亲自抱起受伤的萧寒径回了自己的院落,替她疗伤。
      而骆凉川刚结束早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方才上课时,有一小童找先生,先生听了那人的话后便匆匆离开,余下时间她们都在自学。
      学堂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让骆凉川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她不悦地拧眉,实在是太吵了,从先生离去开始,这些人就很躁动,一直在议论什么议论个不停,更有甚者,直接跑了出去,不知在凑什么热闹。
      她本无心去听那些人在聊什么,只是依稀听见“萧”字,让她心里有些许不安。
      正犹豫要不要询问一下发生了何事,坐在她身后的那个师妹看完了热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骆凉川还没走,她一把拽住骆凉川的衣袖,急急喊着:“凉川凉川。”
      骆凉川看着那人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一脸不耐地道:“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扯我衣服。”
      “对…对不起啊。”那人怯生生地收了手,有点委屈地和骆凉川说:“我只是刚听到一个消息,一时着急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出什么事情了?”骆凉川眉头一跳,似有不好的预感。
      “就你同门那个师姐,萧…萧师姐对吗?今早从演武场的木桩上摔下去了。”
      闻言,骆凉川瞳孔微缩,脸也在一瞬间褪尽了血色。她颤抖着手不敢置信地按住面前人的肩膀,力道之大,摁得那人肩膀骨骼都在阵阵作痛。
      她颤抖着双唇问:“你再说一遍,是萧寒径吗?”。
      “疼……”小师妹疼的皱起一张脸,希望骆凉川能松一些手上的力道。
      “我问你呢!是萧寒径吗?”骆凉川置若罔闻,双手骨节捏的咯咯作响,手上力道未松,迫使小师妹直视她的眼睛。
      骆凉川眸色猩红,一双栗色的瞳孔中布满血丝,近距离看颇有些骇人,仿佛一只渴血的野兽。
      小师妹被骆凉川的表情吓得大哭起来:“呜呜呜,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我只听到她们叫她萧师姐,我去看的时候……”小师妹哭的一抽一抽地吸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我只在外围看…呜呜…看了一眼,门主抱着走的…都…呜呜…都是血。”
      骆凉川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她颓然地松开手,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带倒了自己的课桌也全然不觉。周围窃窃私语的同门听到动静皆停下来,一脸惊疑地看着她,见惯了骆凉川云淡风轻,喜怒不动声色的一众同门,何曾见过她这个狼狈样子。
      骆凉川脑中一片空白,听不见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看不见面前人的容貌,她就那么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呼吸,不知如何说话。面前人摇晃着她的手臂,叫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骆凉川嘴唇一张一合,如提线木偶一般生硬的抬起头问道。
      小师妹担忧地看着骆凉川的反应,犹豫着说:“应该是在门主院中吧。”
      骆凉川愣愣点头,顾不上满地狼藉,转身就走。
      骆凉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门主院中的,只是甫一进院中,还未见到熟悉的面孔,院外那些陌生人就把她围的水泄不通。
      有人关切问道:“师妹,你怎么弄成这样,你受伤了?”
      骆凉川一心只想见萧寒径,无暇理她们,被挡住脚步心里只觉烦躁。
      “让开。”骆凉川冷了语气,凛然开口。
      “师妹你放心,门主在屋内,应是无碍……”一位年纪稍长的姐姐挡在骆凉川身前,不许她进门。
      前面门主有令,闲杂人等不要随意进出,会影响到萧寒径休息,也会妨碍到门主救治。
      “我说,叫你让开听不懂吗?”骆凉川终究是怒气难遏,一掌拍到眼前人肩上,推得她连连踉跄几步。
      那师姐捂住肩头连连咳嗽,可见骆凉川掌风之迅猛。
      “你!”众人见骆凉川似是要硬闯,皆摆出架势要与之斗上一二。
      恰逢此时,萧门主从房中出来,手上还捏着一截染血的绷带,她只一眼就看明院中情形,厉声制止:“还嫌不够乱吗?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师父。”骆凉川不敢继续造次,只得平息怒火垂首立在一旁。
      “门主。”众人也拱手作礼,不再吵闹。
      “刚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正该好好休息,本不应有人打扰。但是……”萧门主意味不明的看了骆凉川一眼,招招手放她过来,揉了揉她头发叹息着说:“罢了,寒径还未醒来,你先去看看也好。”
      骆凉川应了,急匆匆穿过人群,推开门进了房。
      “其余的,散了。今日事不要乱传,等我查明事实再定夺。”
      “是,门主。”
      待众人散尽,萧门主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今天一大早她还在自己房中“闭关”,就听到有人和她说萧寒径出事了,吓得她魂飞魄散的飞到演武场,看见萧寒径流了那么多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差点当场晕过去。
      幸好萧寒径只是看着吓人,那些伤大多数是被木头碎屑刮出来的皮外伤,除了脑袋和腿上的伤,一切都不是问题。
      萧雨眠自我安慰,反正人没死,就都不是大事。她看了眼被关上门的主屋,默默望天,心疼自己有床不能睡,还得让给两小辈。
      照着骆凉川这架势,看来今天她是回不了房了,萧雨眠深深叹气,现在就只有后悔这样子,早知道没大事干嘛抱这来,有家归不得还得看着她两腻歪。
      说起来,萧门主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她都不知道原来寒径和凉川关系有那么好,好到萧寒径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念叨的竟然是骆凉川的名字。
      当时她忍着极度的心理和生理不适,给宛如一个泥人的寒径清洁,上药,包扎伤口,还听到萧寒径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初初,她当萧寒径是伤口太痛,魇在梦中,只好不停安慰她,“没事啦没事啦。”
      听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萧门主满脸怜惜地凑近一听,才依稀辨出她喊的是骆凉川的名字。
      “臭丫头,我养了你十六年!你做梦梦到的为什么不是我啊!”萧雨眠哀嚎道。
      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之后,萧门主决定干脆去偏殿洗个澡补觉,今天被萧寒径一吓,眼纹都要多生几条。
      更何况,睡起来还有正事要办……
      萧雨眠一把火烧了手上的染血绷带,盯着火光轻笑出声:“今天这事,是不是一场意外,还得细细探查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萧寒径出事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