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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醉别西楼醒不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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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流风被那位女人引来客房,梓芸已经强迫自己起身,可惜双脚硬是使不上一份力,踉跄了几步,摔进了流风担忧的怀抱中。
“郡···”
剩下的那个字被梓芸瞪了回去。不得已,流风硬生生转口,唤梓芸,“···小姐,不要勉强自己,快回去休息。”
梓芸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流风,而后越过他,向他身后的女子微笑。识趣的女子立刻为二人掩上门,快步走下楼去。
确定人走远后,梓芸单手揪住流风的衣襟,压低声音,“你所知道的,都给我忘记,一个字也不准对别人提起。”
流风急了,追问:“郡主,郎中的话是真的吗?”
“流风,有些事情你本不该知道,这样对你我都好。”梓芸借着流风的肩膀再次站起,尽管巨大的疼痛和眩晕几乎让她忍不住想要回到柔软大床,但是,不是现在。
他收起讶异的眼神,垂下头颅,恭敬行礼,“是,属下遵命。”
这样的对话,虽然没有得到郡主的正面回答,但是已经证实了郎中所言,并非无中生有。他不懂,为何郡主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西夷,这样连命都不要的去那个敌对之国。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驱使着郡主?
“···流风,让客栈的老板备车。”话罢,梓芸像是使完了所有气力,摇摇晃晃坐在椅子上,合上双眼,不再说话。
马是不能骑的了,现在怕是只能坐马车去到西夷,时日上可能会耽误很久,也不知她能否活着到西夷,不,她必须到西夷,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在那个日子抵达西夷。
可笑啊,一直以来,日子过得太过于舒坦,以致于令她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
她是否该打自己一个巴掌?
接到指令的流风抱拳后退几步,眼见快要退到门口。
忽而,他旋风般跃上前,朝着梓芸的后颈劈去,一时防备不及的梓芸无奈被打昏,再次坠入那片黑暗之海中。
“抱歉,郡主。”流风满脸歉意,抱起梓芸轻轻放入大床中,为她盖上丝被,便退出房外,默默守着。
郡主一直以来的行为作风,他都不能理解,却亲眼目睹着郡主的所作所为在另外一个方面,守护着即墨氏一族。此次的理由,他不想追究,错了,是不能追问,甚至要支持郡主。
从他被子卿少主救起的那天起,他就是一把剑,一把专属于子卿少主的锋利之剑。
以他对郡主的了解,她的此行目的大概是要从根本上驱除威胁少主存亡的外在因素。
他很敬佩郡主,只是,以郡主现在的身体,她能保护谁?怕是连自保都不可能。
作为一把剑,他能为少主做的事,其实很少。但,眼前,最重要的是,也是他能做到的,就是让郡主好好休息,起码养足了精神,再做打算也不迟。
天黑时,梓芸漠然从床上爬起,揉揉生疼的后颈,而后拿起身边的行李,起身走到门口。
“流风,走了。”她淡淡开口。
“请郡主原谅属下的无礼。”流风单膝跪下,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低眼,看了流风一眼,“马车准备好了吗?”
“是。”流风不多说一个字。
“那就走吧。”
她把行李丢给流风,大步走下楼去。接过行李的流风立刻明白,郡主没有计较他晌午后对她做的失礼行为,或许是郡主懒得计较,也或许是那件事紧急到郡主根本无暇再去理会这等事情。
思至此,他便起身,快步跟上梓芸。
来到柜台,店家很惊讶这两人的匆匆,可往来皆是客,他不便多言,快速报上银钱。梓芸听罢,从随身绣包里拿出银钱,说了声,不用找。
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栈,走向那辆刚刚装好的马车。
小花还没有适应要拉车的缰绳,嘶鸣了一声,以示抗议。
梓芸拿出绣包里的特质糖果喂小花了几块,小花立刻安静下来,舔了舔梓芸的手,梓芸拍拍小花的头,在它耳边低语:“小花,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西夷。哥哥的剑,还在那位西夷君主手里。”不能再让那把剑作为对方的战利品,陈放在令即墨军触目所及的显眼之地,消磨即墨军的战斗意志。
经历了上次兄长所率领的即墨军被困城外,奋起与敌军拼个鱼死网破,即墨军的实力已经被西夷无情削弱了大部,虽然对方同样是伤亡惨重,但是相较于即墨军,不过尔尔。
即墨军那曾经坚韧不拔军队意志,早随着兄长的战死,被摧毁。剩下的残兵败将早在那次战役中,心灰意冷,无法形成战斗力。
加之,朝廷明里暗里收缩即墨军的编制,久而久之,即墨军成为弱小军队已是定局,到时,去统领这样弱小军队的人定是即墨氏未来的继承人,即墨子卿。朝廷大概会迫不及待的派子卿前去剿灭西夷,结果只能是对方不战而胜,子卿屈辱战死。
因为,即墨氏世代将门,从未有投降之人。满门忠烈岂能不让他人敬佩,弟弟作为即墨氏现今唯一继承人,必定会继承这一家训。
完全溃败之际,就是杀生成仁之日。
她一名女子,在那样战火纷飞的地域,可是说是使不上力,那么,起码要让她把象征着即墨军荣耀之剑,夺回!
对于这具已经逐渐残破的躯体,她可以下定语,不必担忧,她肯定会活着。
因为二十五年之约,尚未到期,如果她用这个去赌,结果肯定是她成为胜利者。
利用天帝的约定,有些狡猾,不过只能如此。
至于流风,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因为自己是他最重视的少主的姐姐,所以他有自己的判断,超越了他是一柄利剑的判断。
这次,她会看在子卿的份上,原谅他,但如果有下次,那么,就别怪她无情了。
流风似乎注意到她凌厉的视线,选择失明,伸出手送她上马车,她正要使力,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瞬间,梓芸的心脏像被攥住似的,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僵直在那里。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冲入车中,狠狠放下帘子,以遮住那道如针刺般痛楚的视线。
好在,流风不愧是从血雨腥风中杀出的人,快速送梓芸上车,迎上去行礼,也间接挡住了众人的眼光,“流风,见过司空王爷。”
“好大的胆子,见到王爷,竟然不下跪!”他身边的侍卫怒声喝斥。
“流风只跪子卿少主。”该说流风铁骨,还是愚鲁呢?明明他也对自己跪下的。
借着昏暗的光线,梓芸利用流风为自己创造的机会,一点一点的挪向车里,却被对方发现。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那名侍卫转移目标,拔剑向相,剑锋距离梓芸只有数厘,面纱几乎被长剑掀起,而梓芸被对方的长剑上的寒光惊出一身冷汗。
如被对方发现自己身份事小,阻碍了她的计划,那才事大!她下意思的撇了一眼流风,流风会意,抽出腰间的软剑,借势一挥,瞬时,对方的剑便碎成几段。
“在下的娘子因为红疹毁了脸,连在下都不愿多见。阁下何必苦苦相逼!”流风说的义正言辞,让对方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逃到车里的梓芸差点笑翻,原来流风也会扯谎,明明是那样大侠风范,说出的话自然可信度极高。换句话说,也只有流风扯谎,对方才会信。不过,流风真敢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昔日大侠之名看来不是浪得虚名啊。
外面静寂了很久,他开口了,“阁下可听闻,即墨氏的小郡主私自离开封邑之事?”
流风依旧是那副口气,“流风侍奉的只有子卿少主,其他人之事,与流风何干!”
“区区下人,居然敢对王爷如此无礼,来人,给我拿下。”剑断之人怕是侍卫们的领头之人,一挥手,呼啦一群人便把流风与马车重重包围。
看来,那群人的注意力都被流风的不驯吸引了,再没人关心,车里是何人。
“住手。”他开口。
一阵长剑收回剑鞘的响声,让梓芸悬在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他的话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流风少侠既然赶着离开此地,本王也不便阻扰。”
“那就此拜别。”流风利落跃上马车,拉起缰绳,准备离开。
可,四周的侍卫却不散去。
“司空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