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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皎惊乌栖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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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梓芸能感觉到流风的手臂僵直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复。流风没有再多问一句,他知道,如果不是郡主愿意说,无论怎么问,都会被郡主用各种理由让他闭嘴。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来到城外十里亭,流风放下梓芸,两指放于唇边,对不远处的树林子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下一秒,一匹黑马嘶鸣着从树林里跑出,四蹄飞踏卷起细碎的尘土,来到二人身畔,又撩起前蹄,嘶鸣完后便温顺地绕着流风打转,偶尔喷一个响鼻,好不亲昵的模样。梓芸上前拉住马缰绳,拍拍马头,“小花,你的主人是我耶。怎么可以那么没有马格?”
黑骏马仰头,不削梓芸的说法。颇有几分傲骨,可再傲骨的骏马气质都在梓芸拿了几块特质豆饼的情况下,变得无影无踪。
“郡主,快上路吧。城中卫队应该已经开始追踪脚步了。”流风提醒和小花较劲的梓芸。
“是是是。”
遥想当年,流风刚到即墨时,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眼中只有救他的子卿,只认子卿为主。那种目中无人的高傲气质常让她恨不得把那张冰块脸扯下来,摔在地上狠狠踩几下才解恨。而且,有流风在的场合,气氛便会下跌个几分,甚至会常常处于相看无语。何时,昔日寡言少语的黑脸大侠变成了啰哩叭嗦的老婆子。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梓芸暗自在心里为昔日拥有遗世大侠气质的流风哀叹几秒,然后笨拙的爬上马背。
“流风,上马。”
闻言,流风双手交叠长揖,说道:“郡主,两人共骑一马,似乎不妥。”
梓芸嘴角挑了挑,慢悠悠的问:“您的意思是——让骑术不精的本郡主,独自骑一匹连军中驭马好手也无法驾驭的烈马狂奔三千里,去到边关?流风,你就那么想看我死啊!”
“······”
“好了,快点上马,别耽误本郡主宝贵的时间。”梓芸皮笑肉不笑的命令。
“是。”
话毕,流风利落翻身上马,抓紧缰绳,一挥。黑骏马立刻撒开蹄子,沿着官道狂奔。马蹄踏过,击起一片尘土,许久之后,又重归大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此地啊。
梓芸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官道上的一棵棵向后快速退去,胃被颠得难受,几次都欲吐出,被她强行忍住了。
该死的小花,平日里不紧不慢,却也能赢一干军马。今日是打了什么兴奋剂,带着两个大活人,还跑得那么带劲,还是说,平日的奔跑速度只能算是小花在散步?哥哥到底是抓了一匹什么样的烈马啊,为什么她当时心软就收留了这匹失去主人生无可恋的彪悍马匹。
眩晕一阵阵袭来,太阳穴不停的跳动,她眼前开始发黑,流风焦急的呼喊进不了她耳中,她终于忍受不了,头一偏,昏了过去。
一片漆黑中,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遥远的地方传来女孩子们的嬉戏,她循着声音走过去。
看见那间熟悉的咖啡厅里,那个熟悉的位置,一个女孩子在吧台上一字摆开资料,右手熟稔的旋转着手中的笔杆子,兴奋的看着在她旁边摆弄单反照相机的女孩。
“呐,岚羽,你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嘛。”细细看去,她才想起说话那人是苏池锁,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同从新闻系毕业的同窗。
另外一人抬头,赫然就是自己,那个名叫浅岚羽的未来,“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她记得那日。
苏池锁用手肘捅捅她的腰间,问:“还小龙人呢,快快把你的那位叫来给姐妹看看,我也好给你把把关。”
她把相机细心放入相机包里,抬头,“还用得着把关吗?那可是我命定之人。”
“切,边儿去。上次你还说那个篮球社的社长是你命定之人呢。少藏私,快快招来,饶你一命。”苏池锁该用笔戳她,因为实在怕痒,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她无奈投降,自己招认,“他是高级警官,事多着呢,哪来的时间见我的一干狐朋狗友。”
话音未落,苏池锁放下笔,卷起袖子,“啥?我是狐朋狗友!浅岚羽,小样儿,活腻味了啊。”
叮铛,有人走进咖啡厅。两人临时充当起服务生,“欢迎光临。”
店主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两位常客,摇摇头,继续煮自己的咖啡。
“岚羽?”熟悉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
“咦咦,嘉铭?你今天不是加班吗?”她赶忙起身,好奇的问。
他对着苏池锁笑了笑,微微欠身,“昨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要在今天这个时间来这家咖啡屋。”
瞬间,她就知道是苏池锁搞的鬼,立刻转身扑过去,“锁锁~~~~~。”
苏池锁躲过她的攻击,无所谓的耸肩,回答:“这不是你后天就要去中东了,姐姐我出钱出力,让你和亲亲男友来个生死告别。”
“去你的,少诅咒我,我还要活着回来数报社给的补贴呢!”她叉腰豪气的宣布。
“看吧,这位未来的妹夫,根本不用担心,这家伙是小强的命。”苏池锁拍拍洛嘉铭的肩膀,一脸正经的解释。
“是啊。”他笑了,很久了,从知道公派去中东那天开始,他就没笑过。
她则抱住苏池锁,悄悄在苏池锁耳边说道:“姐妹,谢谢。”她和嘉铭因为这事已经争吵得差点翻脸,嘉铭甚至撩了狠话,到时让自己的护照出问题,出不了境。
做这行的,她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就像嘉铭把自己生死看得很轻,只是,如果那人是自己最亲密的人,还是无法接受。
多亏锁锁,他也不便再说一些反对的话,只能宠溺的看着她。
就在她准备为嘉铭叫上一杯咖啡,他大声对咖啡厅里的人宣布,他要娶浅岚羽!并单膝跪下····
梓芸是被痛醒的,头还是很痛,像被一群野牛反复碾压过似的,睁开眼才发现她躺在一间雅致的客房里的柔软大床里,想要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再次倒入柔软的床铺中。
守在床边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湿布,对她笑道:“姑娘,你醒了。楼下那位大官人可被姑娘给吓坏了,你不知道啊,他抱着你冲进客栈时,那种焦急神色着实让奴家的夫君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出什么人命了呢。呵呵。”
她干笑一下,什么也没说,不用像,她都知道自己和流风估计被这位好心又多嘴的女人配对了。
嘛,管他呢,流风人还不错,被误会她也不吃亏。
“姑娘,你先躺着,奴家下去唤那位大官人。”
啊,她想说不用,被流风看见自己的狼狈摸样,实在让她心里很不爽。
但,转念一想,自己昏倒时,只怕比现在更加狼狈。
她轻叹,不去阻止那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