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掉马甲》五五九九

5、第5章

　　两人挤在这一块狭小的空间中，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心跳这么快？你不喜欢这里呀？”

　　谁会喜欢躺在冰棺里，有病吗？莫瑶的手被死死地钳住，长剑掉落在外，一时间竟然被制住动弹不得。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偶然路过，看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千年寒冰，一时兴起进来躺躺。”说完，又盯着莫瑶，双眼亮突然变得亮晶晶，“这都是你家的吗？可否赠我一块？”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索要棺材……莫瑶冷笑：“装疯卖傻。”

　　她是天生水系道源，躺在由千年寒冰特制的冰棺里不过一瞬，修为已经恢复了一二成。手腕稍微用力，只换了一个角度，两人的攻势瞬间转换。

　　莫瑶抵住他的脖子：“你最好据实回答，各位掌门的尸骨去哪了？”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不知道为何，莫瑶总觉得他在笑。是那种不经意，不甚在乎的嘲笑。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果然，那人开口笑道：“飞来山号称能贯古今通未来，掌控天下兴衰。怎么这种小事还要问我这个过路人？”

　　“过路人？”莫瑶扣住他的喉咙，“若是不肯说实话，我不介意让你永远呆在这冰棺里。”

　　“好呀，那你陪我一起吗？”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害怕。

　　莫瑶脸色却是不太好，一把匕首不知什么时候抵住了他的后背。

　　莫瑶道：“你破了我的冰封？”

　　她本就不认为徒手就能制住此人，因此在恢复一些灵力之时就使用了冰封，将其冻住，却没想到这么快被挣脱。不，或许，从一开始他的一动不动就是装的。

　　覆盖在两人周围的薄冰渐渐破裂，那人的声音却有些遗憾：“你撤了这些做什么？多么漂亮又舒服……"

　　那人感叹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些看似逐渐破碎消融的薄冰突然加速坠落，变为锋利的刀雨。

　　“……疯子。”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依然保持着之前的位置。这些冰刃若是想要伤到他必然会先伤到莫瑶自己，

　　冰棺里充斥着血腥之气，那人道：“真是有趣，但我要留着性命，不能陪你玩了。”

　　话刚落音，冰棺随之炸裂，两人同时滚落出来。

　　“可惜了。”空气中留下一声叹息，被风吹散，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可惜这千年寒冰还是可惜不能与莫瑶继续缠斗下去。

　　好快的身法……莫瑶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身影，他已经消失不见。

　　莫瑶支撑着站起来：“你看清他的模样没有？”

　　陆轻鱼皱眉：“我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莫非他就是偷盗尸骨之人？”

　　飞来山的人问星辰与大地，问苍天与己身，探过去与未来。他们要得到一个答案，从来不是询问他人。

　　陆轻鱼拿出算筹，即刻推演。

　　要推演一个人的行踪不算太难，但这次不知为何，陆轻鱼推演了数次却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怎么可能！”

　　陆轻鱼其他方面虽然废，但在推演上的天赋乃是百年一见，所以被玉山老人看做复兴飞来山最后的希望。

　　现在他唯一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真正有些心如死灰。

　　莫瑶却没心情安慰他，“那便换个方式，先找尸骨。”

　　人死去后灵也会渐渐消散，与天地的联系也会慢慢减弱直至没有。但幸好玉山老人和陆轻鱼是最熟悉的人，有着很强的牵绊与联系，还不至于无从下手。

　　这场推演整整持续了三天。

　　当陆轻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阴沉的天空闪过一丝微光。

　　莫瑶一直守着他：“怎么样？”

　　“是在往东的方向。”

　　“东方？”莫瑶沉吟了一会儿，“难道是……”

　　“无忧阁！”

　　陆轻鱼也想到了这一点。

　　无忧阁是近些年突然冒出来的门派，位于大陆最东端幽冥之海的某个小岛上。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但很少人去深究质疑，因为修真界不少人都求过无忧阁办事。无忧阁的眼中没有善恶对错，只要肯付出足够的代价，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都会帮你解决。

　　“我们现在就去无忧阁！”

　　莫瑶一把按住一脸激动的陆轻鱼，“无忧阁一般是替人做事，真正的幕后之人我们还不清楚。”

　　外面危险重重，敌人又在暗处。

　　莫瑶道：“玉山前辈不会希望你陷入险境之中。”

　　“我不怕危险。”

　　他不仅不怕危险，更不怕死。

　　“你是飞来山唯一的弟子。”莫瑶提醒他。

　　“你留在飞来山继续推演帮我指明方向，我负责把玉山前辈他们带回来。”

　　陆轻鱼心里也很清楚，以自己的修为强行跟去还会让莫瑶分出一部分精力保护自己。但他就是不甘心，找不到传人，护不了飞来山，到现在竟然连师父的尸骨守不住……

　　陆轻鱼眼眶微涩。

　　莫瑶道：“我已传信让菱儿去请沈家的人过来，在护山大阵修好之前你千万要小心。”

　　“无忧阁神秘莫测，你也要小心。”陆轻鱼挣扎许久，终于在莫瑶坚定的目光下妥协。莫瑶既然承诺，必定会把师父他们找回他，他不该拖他后腿。

　　两人击掌。

　　莫瑶没有耽搁，直接御剑下山。

　　去无忧阁之前，她要先借一样东西。

　　……

　　大千世界，五湖四海，天下修士最为向往的地方毫无疑问是灵云宗或者昆仑剑派这样有着万年传承的正统仙门。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最令人心驰神往的地方莫过于玄海城。

　　玄海城并不位于海上，它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这里有个仙门宗派——相海门。

　　大概在两百多年前，赌石曾风靡一时。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顷刻之间输光所有，家破人亡。饶是如此，依然不断有人冒险。

　　一个年轻人压上全部的家底，却开出了一块废料。

　　有人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年轻人带着那块破石头离开，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把它当成宝贝无论在哪都要带在身上，日夜不眠地盯着石头自言自语。

　　三个月后，年轻人突然悟道，一跃成为大陆宗师级的人物！

　　原来这块石头竟然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天阶法器，这一刻等到了它的有缘人。

　　这个年轻人，便是相海门的创始者。

　　人们最爱这种传说，似乎只要带玄海城里的东西回去，也能有朝一日改变命运。而且相海门不似其他仙家一般遗世独立，不理俗世，反而大力经营各种生意。如今这玄海城，已然成为了当今最为熙攘繁盛的城池。

　　而今晚不知为何，更是格外的热闹。

　　人声鼎沸之中，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几乎要把自己裹成一团，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但他的旁边便是玄海城最出名的逍遥处——醉仙楼，来来往往的人不自觉地便会注意到格格不入的他。不止一波姑娘走过来调笑作弄：“小弟弟，你多大了呀？姐姐不可以带你喝酒哦~不过可以请你吃糕点！”

　　他怀中被塞满了各式精美的糕点，圆乎乎的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被姑娘们掐的。

　　若是莫瑶看到了，定会感到惊讶，这正是那时送亲的那名幻花宫弟子！

　　他不知道待在这里等了多久，脖子都有些僵硬，随便一动便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时，一个酒鬼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圆脸弟子突然惊醒有人正和自己说话。连忙抬头，只见一身破烂的酒鬼停在自己的面前，一脸不耐烦。

　　圆脸弟子急道：“我，我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是挡了你的道吗？我马上换个地方！”他这晚上挪来挪去，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酒鬼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一回头，见圆脸小孩换了个地方，依然托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出入醉仙楼的人。

　　酒鬼叹了口气，一把抓起圆脸小孩，朝僻静处拖去。

　　圆脸弟子没料到他突然出手，吓得声音都在发抖：“你是要打，打劫吗？你放我下来，我把钱全……全部给你，我还要等人，不能离开那里！”

　　酒鬼直接把人扔到地上，伸出手来。

　　他手上竟然凭空生出一朵雪色银莲。

　　圆脸弟子愣了愣，随即激动喊道：“少主？！！！”

　　他既然是幻花宫的弟子，那么他口中的少主只能是一个人……花无际。

　　那日花无际在几大派精锐弟子的押送下悄无声息地脱身，逃了与灵云宗大弟子莫瑶的婚约，没想到竟然易容成这般模样出现在玄海城。

　　“你是嫌还不够引人注目吗？”花无际瞥了他一眼。

　　圆脸弟子赶紧捂住嘴巴。

　　花无际上下打量了一番圆脸弟子：“他们没为难你吧？”

　　他那日突然消失，只留下他一人面对灵云宗，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来那些仙门自持正道，倒不至于与小孩为难。

　　果然，圆脸弟子摇摇头：“没有！灵云宗只关了我一天，收到宫主来信后马上就放我出来了！”

　　“是云姨让你来找我的？”

　　圆脸弟子点了点头：“宫主传了封密信给我，说你可能会在……这里。”

　　圆脸弟子原先并不知道醉仙楼是什么地方，但方才在门口等了许久，也看了许久。那些来往的男子左拥右抱，动手动脚，这里看上去就不是正经的地方。他有些犹豫开口：“少主，你可是有婚约的人，不能去这种……不正经的地方啊！”

　　“哪里不正经了？这醉仙楼可是玄海城最正规的青楼！”花无际道，“不过你放心，我这副模样，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混进去。”

　　那你还是想去啊！

　　圆脸弟子皱了皱脸：“少主，莫姑娘人很好的，我觉得，你要是见过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花无际打断：“我和她绝无可能。”

　　“为什么啊？”圆脸弟子想不明白，那天在那种情况之下，灵云宗的弟子虽然愤怒，却还是没有苛待他。他认真劝道：“少主，灵云宗的人真的很好！他们掌门还说了，今后幻花宫弟子若是想要出谷，只要报备一下行程就可以了。”

　　花无际的脸色瞬间有些冷然：“别人给你一点施舍就感恩戴德了？”

　　偌大的天地，幻花宫弟子却只能被囚于万花谷中，就连最为基本的自由活动居然也需要别人的“恩赐”。

　　花无际知道他不懂这些，也不愿多说什么：“你回去转告云姨，让她不必来找我了。”

　　幻花宫已经习惯了偏安一隅，假装岁月静好，可他没有。

　　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