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异录》楠绛

3、第 3 章

　　过了一天，垃圾应该会被回收到垃圾站。

　　沈维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升，让他带着人从小区方圆三公里范围外往回收拢，针对垃圾站进行排查，为了防止有疏漏，她自己领着乔语卿从被害人居住的这栋楼开始扩散排查垃圾桶。

　　二十三层楼全部翻下来，花了一个多小时，等她们从单元楼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鹤湖壹号绿化做的很到位，任路灯怎么照，小区里依旧昏暗难明。

　　乔语卿坐在长椅上歇了一会儿，想用胳膊擦汗，结果一抬手差点没给自己闻吐了。她长吁一口气，忍着恶心撑起身，跟着沈维继续翻查小区内的垃圾箱。

　　晚上十点，正当沈维和陈升两头翻遍了都一无所获的时候，冷如潇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同一时间孟昉那头也有了新的进展。

　　“孟昉从被害人破解的手机电话簿和网购APP里，里找到了被害人前男友王路奇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沈维把手机放进口袋：“你回家收拾收拾，然后回队里协助孟昉。”

　　乔语卿追着车喊：“那师父你呢？”

　　******

　　沈维跑到冷如潇办公室门口，正巧遇到她刚回。

　　“有什么结果？”

　　“经过解剖化验，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死者生前没有发生过性行为，在死者的胃里，我们发现了残留的安眠药，现场的外卖里也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冷如潇把手上的尸检报告递给沈维：“凶手很聪明，在伪造现场时考虑到了这一点，但却忽略了死人无法进食，被害人胃里残留着的食物并没有现场那一类烧烤。”

　　沈维蹙紧了眉：“果然，被害人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冷如潇见状，不由放柔了语调：“你也别灰心，再聪明的人都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回头再去现场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漏掉的线索。”

　　沈维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苦笑了一声：“我就是从现场来的，翻了几十个垃圾桶了。”

　　“噫......”冷如潇捏着鼻子连连后退，嘴里满是嫌弃：“我说呢怎么味这么大，你今晚别回家了。”

　　“哈，放心，这几天我都在队里。”

　　沈维讪笑着，想要去摸右手，冷如潇忽然喊她。

　　“沈维，师父当年把斋阁的信物交给你，除了让你继承……”

　　“啊那个，我先回队里，新线索等着查，哈，哈哈”

　　冷如潇拽住沈维：“这世上早就没有妖了，你……”

　　“别说了。”

　　冷如潇缓慢放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

　　“够了！”

　　沈维面色深沉：“像师父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命数，我那天选择的因，注定要承受这个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你根本不用内疚。”

　　汽车负气远去，冷如潇颓然地跌进椅子里。

　　呵，内疚……

　　她点了支细烟，摩挲着烟嘴，醉入缭绕的烟雾。

　　傻子……

　　******

　　晚上十一点半，沈维在临时宿舍洗完澡回到重案队，刚到门口一外卖小哥喊：“哪位是沈警官？”

　　沈维不由疑惑：“我是。”

　　“您的外卖。”

　　外卖？沈维更加诧异，她这一路上都在琢磨案子，哪有空点什么外卖。

　　除非......

　　“师父你杵在门口干什么？”

　　乔语卿停好电动车，走近一看，双眼放光：“哇师父！你转性了啊！”

　　她抢过外卖，看着看着犯起了嘀咕。

　　不对啊，这单子上大多都是师父爱吃的，难不成……

　　沈维弹她脑门：“贼眉鼠眼，瞎想什么呢！”

　　“那这是……”

　　“你冷姐姐点的。”

　　“哦，冷姐姐呀。”乔语卿有些失望，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坏笑的追问：“好端端的冷姐姐怎么会给你点外卖呢。”

　　“赔罪。”

　　“？？？不对吧，从来都只有师父给冷姐姐赔罪啊！”

　　是啊，她一片好心，我却摔门......

　　“师，师父？”

　　沈维夺下外卖：“废什么话，想趁热吃就快去给他们帮忙。”

　　讯问室里浑身酒气的王路奇，软泥一样的瘫在椅子上，醉眼蒙眬的，显然还在梦里。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录不上口供了。

　　“语卿，弄点东西给他醒酒。”

　　沈维关上讯问室，一偏头就看到了静放在办公桌上的外卖。

　　回程的路上就觉得漏了些什么......

　　她把孟昉和陈升叫到跟前。

　　“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现场外卖单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分。这个时间段被害人已经死了，那么，谁去拿的这个外卖？”

　　沈维拽下写有她电话，地址，订餐时间，用餐人数的外卖单：“唯一可能见过凶手的人......”

　　孟昉快速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装有被害人手机的证物袋：“这事我来办。”

　　“嗯。”

　　沈维点点头，确定了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运输尸体的工具就是关键。

　　她把车钥匙扔给陈升：“联系鹤湖物业，把案发当天所有监控都调出来。”

　　十二点一刻，王路奇的酒总算是醒了。

　　啪，沈维按下询问室的台灯，猛地将强光打在他脸上：“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九点到十点你在哪？”

　　王路奇挡着脸，这才发现手被上了铐，再看陌生的环境，庄严的国徽正对着他额头。

　　“那天晚上你在哪？！”

　　冷冰冰的语调，冻的王路奇直哆嗦：“在，在，嗨，嗨森酒吧，喝，喝酒。”

　　他抠着手指，忐忑的问：“警，警察同志，我，我犯了什么事儿啊？”

　　乔语卿收到沈维示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身体前倾，随之推出一波威压：“张蕊，死了。”

　　******

　　临近一点，陈升抗回了两箱录像带，还没进门，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去，大晚上的，这谁呀嚎这么惨......

　　他左右看了看，忽起一阵寒风，直刮的脸疼。

　　乔语卿从微波炉里端出翻热的外卖：“刚跟嗨森那边确认过了，前天晚上王路奇八点就喝上了，天亮才走。”

　　“呵，我寻思是谁呢。”陈升放下箱子，眯着眼掏耳朵：“诶，那王路奇什么情况？”

　　乔语卿扒了口香喷喷的炒饭：“听说张蕊出事，给刺激的，一晚上嚎了三次，凶手可能还真不是他。”

　　沈维拧着眉，刘义竹和王路奇，是本案最大的两名嫌疑人。前者案发第二天回了老家，按理说，犯案跑路了就不会再回来，可他却正在回程的高铁上。这样一来，因为怀疑被害人劈腿，分手后怀恨在心拥有杀人动机的王路奇自然成为了首要犯罪嫌疑人，可是现在......

　　“他还说什么了？”

　　乔语卿喝了口水，咽下噎在嗓子里的食物：“一直说被害人跟画室里的人有一腿，问他具体是谁又答不上来。”

　　沈维轻点着桌面，王路奇咬定了就是画室里跟被害人有猫腻的人干的，可就目前了解到的信息，跟被害人关系好且跟竹子有关的，就只有......

　　等等，她好像把自己圈在了一个固化的误区。

　　会和擅长，从来都不是相互冲突的事。

　　“刘义竹明天几点到？”

　　“明早八点。”陈升把录像带按顺序摆好，随意擦了擦手，掰开筷子捻了片卤牛肉：“我明儿七点就去守着。”

　　“嗯，这事先就这样。”

　　沈维让陈升去把王路奇放了，跟着将案发当天鹤湖壹号地下车库的录像带塞进了机器，端着杯咖啡，凝神去看。

　　三小时后，一浑身黑衣的人从监控左侧的拐角走了出来，那人压低了帽檐，看不清长相，手里提着件长形黑胶袋，像是怕被人发现，步伐特别快地钻进了楼栋。

　　她啪地按下暂停，伸头去推困得栽脑袋的乔语卿。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乔语卿直不楞登地往上蹿，茫然的看向沈维手指的屏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凌晨两点半，她看准了录像时间，从自己右手边那一沓录像带里翻出盒时间接近的带子，放进机器，瞪大了双眼，当时间跳到凌晨两点三十二分，黑色的身影出现的一瞬，立马卡住了画面。

　　她来来回回的前进倒退，末了瘫进座椅，用力搓脸。

　　陈升叹了口气，拽着下巴上隐约冒头的胡渣：“我再去查查其它路段的监控。”

　　刚转身，猛地往后一跳：“你他妈，不会喘个气啊！”

　　孟昉也没想到会吓着他，抱了声歉，转而对沈维摇头。

　　“外卖员通了电话，说按照客户的要求，把东西放到门口就走了。不过，再次翻看被害人手机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调出屏幕，指了指被害人微信聊天记录：“被害人同好友杨思思聊了很多关于画室老板的信息，但是却查不到一条被害人跟老板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