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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一章—从师 ...


  •   隅中,还未用午膳,达家就差一个小厮来请杜兴波上府。坐在达家派来的马车上,颠簸着看完那封达子翾亲笔写的信,杜兴波沉沉地叹了口气。信中大多是客道的褒奖之词,不止一次表示赞赏杜兴波把舶商行的事务打理得有条不紊,更是大有要再给予他多些权益的暗示。
      对于达子翾的为人,在商务上与之接触多年的杜兴波也是摸了个十有七八的,所以他才深知这次达子翾邀他到府上定是要有紧要的事相托,而从这封看来这事大概是他十分不愿受之的。思及这摊子赶鸭子上架的差事,杜兴波又深叹了一口气,原先还有些饥肠辘辘的腹部顿时被愁绪给塞满,达府纵使端上龙肝豹胎只怕也是无福消受了。

      “杜爷,到了。”
      马车停稳后那个上府来接他的小厮掀开车帘,一张堆满笑的脸探入车内。
      “您慢着点,小心脚下。”
      见杜兴波起身要下车,小厮机灵地赶紧上前搭手,脸上的笑比先前更盛。
      “恩。”
      由着那小厮扶着自己下了马车。杜兴波想着这达府连下人都藏着心思,莫怪如今这达家的一家之主会如此攻于心计了。摸出一块碎银子打赏给小厮便不再去理会他点头哈腰的溜须拍马。

      “杜兄,许久不见。”
      杜兴波被内府的丫鬟引着穿过前院入了内院,刚刚迈进一处并不大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偏厅,达子翾就从原先坐着的位置起了身迎了上去,面上是老友相见的喜悦。
      “惶恐,达爷如此称呼竟是折煞在下了。”
      赶忙曲折了腰背,对于每次与达子翾见面时的那声‘杜兄’总是不愿接受也是万万不得接受的。只因为杜兴波也是个有些头脑的人,深知一些话不过是如冷盘上装点菜色的饰物若是当了真下了口,不论是否能食用单说滋味也必是不好的。
      “你我相识多年,怎还是如此见外。”
      达子翾挂着笑也没继续追究这称呼的事,带着杜兴波到桌边入了座,看着满桌丰盛的佳肴示意杜兴波不必客气。
      拿起银质的筷子简单夹了点菜放于镶着金边瓷碗中,一片凉瓜入了口,嚼咽吞入,杜兴波才抬起头看着坐与他身边的达子翾道。
      “爷有事即吩咐我便是了,何必破费这桌子的好菜。”
      “……”
      看着杜兴波一愣,然后扯动了一侧的嘴角,用纤细的食指触了触挺立的鼻梁,达子翾摇了摇头并不对杜兴波开口而是招来了一个候在外面的丫鬟。
      “去把赵少房唤来。”
      见丫鬟快步地退了下去后,达子翾也拿起了筷子取了一片牛肉滤了些酱汁,入了口细细吃了起来。

      “子翾……”
      随着一声轻呼赵婳瑾便入了室,取下披在身上御风用的银鼠皮的褙子递予跟着她的春禧。内里的月牙白的云蟒纹褂配上一件果素色的皱裙再搭上赵婳瑾那柔美的面容倒应约透出一种空谷幽兰的脱俗之美来。
      “过来坐~”
      达子翾笑着用两指敲了敲自己左侧的黄杨木椅,催促还站在门边的赵婳瑾坐下。

      “赵少房。”
      当赵婳瑾移动脚步的时候,杜兴波放下手中的筷子起了身,并不能说是毕恭毕敬,但也做到有礼得体。
      对于赵婳瑾,杜兴波仍旧是看不惯的,可碍于达子翾的脸面必要的问候和和善的态度才不会让氛围变得尴尬,而且达子翾在这个时候把赵婳瑾叫来可见这回特意邀他上门的事是与赵婳瑾有着明确关系的。

      “杜兄往后就是婳瑾的老师了,莫要再如此见外才是。”
      达子翾抬手按着杜兴波的肩,让他坐回原位,然后在他面前的杯子中倒满酒。
      “杜某何德何能……”
      “切要再谦虚了。”
      打断杜兴波想要婉拒的话,达子翾侧过脸看了坐在身边的赵婳瑾一眼。
      “天下局势动荡,那边义兵的事务也日益增多了,纵然我长出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两全。关于舶商行的事还需杜兄多加费心,让婳瑾快些熟识才好。”
      达子翾的话刚说完,一旁的赵婳瑾就端起酒杯站起身。
      “只要老师不嫌弃婳瑾愚钝,婳瑾一定会勤习苦学。学生在此先饮为敬。”
      说罢作了个礼后就把手中的酒一口饮尽。

      达子翾和赵婳瑾一前一后、一搭一唱的全然没有给杜兴波推托的机会,看着还站着并盯着自己的赵婳瑾,杜兴波只能佯装出一种得遇高徒的欢喜来,干掉了自己面前的酒还附和着笑,整个房内一片和睦。

      …………

      “行商的事不外乎这几条:‘商随政道,变为机遇。’;巨骗与好友之间;盈十取其八用于打理,取其一予幕僚,剩余己获;利不在多,在于恒;宁可输势,不可输心……”
      杜兴波话语一顿,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然后轻轻咳嗽起来。今早他卯时就起了,稍作打理就出了门,辰时未到就入了达府,本以为是要候着的,却没料到赵婳瑾早已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这位老师授课了。这课一上就是一个多时辰,转眼就已是日禺,他的嗓子也实在不太好受了,喝了好几口水还是涩得慌。
      “咳咳……”
      又闷声咳了三四下才稍微感觉好了些。

      “已经是要用午膳的时候了吗?都怪我急于求成而怠慢了老师。若不嫌弃请您在府上用了膳再回可好?”
      把手中的笔搁下,赵婳瑾拿起墨迹尚未干的宣纸轻轻地放在右手边那叠都洋洋洒洒记下许多字纸摞上。她面上只是礼节式的笑容,以至于让人并不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挽留之意。
      “不劳烦赵少房了,达爷并不在家,我若是留下与赵少房你用餐只怕是落人口实。”
      杜兴波拱手作别。

      看着杜兴波最后掠过门的衣角,赵婳瑾的笑容收了势。达子翾会请杜兴波上面为她辅课已经是落人口实的事了,又岂会在乎区区的一同用餐,只怕不出几日事情就要被传得满城风雨、天花乱坠的。垂下眼,赵婳瑾看着那些她一字一句记下的所谓经商之道,不免在心里涌起一丝感伤。达子翾在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已经被教导着要不择手段获利,被教导出有吞虎的野心,被告诉即使是朋友也是不可信的,万事都要堤防,万事都要算计……平常百姓无不羡慕如达子翾这类能生于达官显贵之家的公子小姐,又企知豪门深宅中多少的不由衷。
      浅黄色的生宣上的墨迹已经被风吹干了,之留下墨特有的香。
      “春禧,咱们用膳吧。”
      轻呼了在门口候着的人,赵婳瑾把桌上的那叠纸对折好放入了抽屉,然后举步出了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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